由于是第一次行這么遠，又是陌生的地方，水面的船也不是很多，葉錦輝便讓管事將船開得慢了許多。
說李寬志笨吧，他倒也不是很笨，還知道問葉錦輝，“楚公子不跟著我們一起行船，路上會不會不安全？”
葉錦輝下巴一抬，“師兄固然很厲害，但比起師父來尚有些差距，有我師父在李兄盡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李志寬過于倚賴楚璃，“這樓船畢竟是葉家的，有葉總兵的名聲在那里擺著，一般人就算要動手，也要先打聽清楚。”
李志寬還是有些怕：“外祖交待了，讓我們在外面不能用他的名頭行事。”
葉錦輝就笑了，“我何嘗是要李兄用葉總兵的名頭行事，不過是想著有人問的時候，你就告訴對方你是借了葉家的樓船去尋親的。據我所知，令外祖母娘楊家，有位知府現在在保定任職。”
李志寬撫掌大笑，“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那位知府是在下外祖母的嫡親的兄弟，沈兄的消息可真靈通。到時候有人盤問，我就直接拿了外祖父的名貼給他們看。”
葉尚武的名貼葉錦輝也有，她現在是沈輝，不好當著李志寬的面將葉老爺子的名貼拿出來。
然而對于船上的大管事，葉錦輝卻有另一番說辭，早在杭州就直接拿了令牌出來給他們看了，并且告訴他們，“我就是葉大姑娘葉錦輝。”說著當著他們的面揭了自己的面具。
管事們立時變得對葉錦輝佩服得五體投地。
要知道這位沈公子上船了這么久，他們可是一絲一毫都沒看出破綻。但葉家的樓船卻從杭州一帆風順地從泉州到了洛陽。
“很有安國夫人當年的氣魄。”
由于倭人到處做亂，近些年朝廷已經實行了海禁，漕運碼頭到處都是官兵，漕幫就算截了走私的貨船，那些商人們也不敢聲張。
葉錦輝讓李志寬拿出葉老爺子的名貼，也就是應付一下官兵罷了，至于水匪當然還是需要尉遲老爺子出面。
不過此時還沒到漲水的時候，他們行的又是運河，一路走過去河水淺得幾乎可以見底，連水匪只怕都還貓在家里過節。
一路無驚也無險，等到河岸綠草青青的時候，洛陽近在眼前。
除了補日常所需，船幾乎沒有停下，就這般不疾不徐地到了通州。
此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月三。
又是桃紅柳綠的季節。
葉老爺子和葉錦輝商量，“你先不要忙著卸貨，最好和商隊、鏢局一起出關。”
葉錦輝依言而行。
李志寬：“有專門聯絡的地方，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什么時候出發就是了。”
原以為很困難的事，沒想到真的動手做了，困難反而沒有那么多，葉錦輝對這一趟關外之行充滿了信心。
李志寬特意交待她：“等下到了那里，若是他們問誰是負責人，咱們用沈兄師父的名頭可好？”
葉錦輝明白他是這是擔心他二人年紀都比較小，會讓別人覺得他們比較容易欺負，“你覺得用葉夏做個主事人如何？”
葉夏是葉錦輝那四名侍衛中年紀最長的一個，長得虎背猿腰，面容方正，給人一種忠厚可靠的感覺。
這樣尉遲亦瀾在他們幾人中間地位就會變得超然起來。
試想，沒有幾分真本事，哪個老頭又會跟著商隊出關呢？
“若是商隊有鏢局同行，我想讓師父留在京城。”葉錦輝突然開口道：“之前，我總覺得師父無所不能，現在才想起來，他再有能力也是一個老人了，我又怎能為了自己的私欲讓師父跟著我們一起遭受雨淋日曬。”
經她這般一說，李志寬也慚愧起來：“對不起，沈兄，是我考慮得不周全。”
葉錦輝搖頭，“不關你的事，我之前也以前師父是最厲害的人，什么事都想依靠著他，也是突然之間才想起來，他已經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了。”
說說笑笑間，已經有人攔住了他們，“請問二位是來打聽出關的事嗎？”
李志寬笑道：“正是，我們過來就是要問問什么時候走的。”
那人道：“三日后出發，已經請了龍威鏢局押送，你們若要入伙，需得先說清楚有多少東西，多少人。”
李志寬：“近十人，十多車貨物。”
那人大喜：“須掏五百兩銀子給鏢局做押鏢的費用。”
李志寬：“好說，好說，是先交訂錢還是如何？”
那人道：“毋須訂錢，當日帶過來直接交給鏢師就好了。三日后卯初，直接在城門口集合。”
李志寬道了謝，走了許久，才悄悄告訴葉錦輝：“也有人假充，當面給鏢師錢的才是真的。一般的鏢局押鏢都是會掛旗子的。據聽說龍威鏢局還沒失過鏢，我們這次運氣不錯。”
葉錦輝也很高興，“是么，看來我是沾了李兄的光。”
之后，兩人又忙著租車，李志寬又交待她：“到時候車租按天算，因為出了玉門關就只能看到沙子了，到時候最好換成駱駝。”
葉錦輝：“那要是沒有那么多的駱駝怎么辦？”
李志寬：“那至少也要用一部分，駱駝是沙漠里必不可少的工具。”
葉錦輝：“幸虧有李兄，不然我可就兩眼一抹黑了。”
李志寬：“這些簡單的常識，隨便找個去過北邊的人就知道了，算不得什么。”
葉錦輝上船之前，安國夫人對外的說詞一律是葉錦輝代她的母親去汴梁看她的外祖母去了。
幾個姑娘聽了，未免有些羨慕。
同樣是女兒家，葉錦輝卻可以去那么多地方，而她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葉錦輝生病時的莊子上罷了。
臨行前李三姐甚至問她怕不怕，需不需要人做伴。
葉錦輝自是不怕，但卻悄悄地向李三姐道：“舅父說了，祖母她老人家現在身體不大好，若是我過去，必定要在那里照顧她老人家一段時間，若是回來得晚，只怕就趕不上二表姐出嫁了。”
李二姐此時父母皆亡，唯一的弟弟又去跑商，唯有她這么一個親妹子在身邊。
“那我不去了，你回來多講講那邊的風土人情給我，我也就當自己是和你一起去過一回了。”
葉錦輝自是爽快地應了。
別人都以為葉錦輝是去了汴梁，葉錦華卻是不信，她一直在猜想，葉錦輝必定是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用語言打動了安國夫人，馬上要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來。
不，她不絕不能這么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