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起相思

第八十三章:李秀玉的夢

言念剛一醒過來,言家就迅速找了許多郎中來為言念治病,甚至連那些江湖游醫都被請了過來,只可惜沒有一個人知道言念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面對著言家的困境,李秀玉越發的慌亂了起來,那毒原本她是撒在那花瓣上的,只可惜那花的清香和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辨不出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傷害心中的那個人,明明一開始只是想讓蘇荷中毒,然后及早認輸離去。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終究是打錯了,蘇荷本不是凡人,那些凡間的招數對她自然也是沒用的,更何況那些毒藥,在蘇荷的眼中,從來就沒有當回事兒。

這一天,李秀玉在照顧言念的時候,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把粥灑到了衣服上。

言念看著她沒來由的厭煩,就只好勉強笑著說道:“秀玉,你不用在這里照顧我,而且現在我的身體也不是那么的虛弱,有空你還是回家看看吧!”

這話剛一說完,李秀玉就突然間有些慌張地說道:“言念,你不要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我錯了好不好,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最近身體怎么樣了?”

言念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對了,我聽大夫說我這是中毒了,你可知那是什么毒?有沒有解藥?”

李秀玉總算是等到他問出了這句話,雖然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但還是非常的不安和害怕。

她的雙手一直抖著,那瓷碗都拿不穩,直接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而且飯菜也被撒了一地,還有一些撒在了衣服上,看起來異常的狼狽。

言念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話惹了她,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問道:“秀玉,你的手為什么一直都在顫抖?而且總是感覺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李秀玉搖了搖頭,自己下毒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讓言念知道,要不然一切就真的不行了,或許還會前功盡棄。

言念看著她什么都不想說的樣子,就只好無奈地說道:“算了,想必你也是被我中毒這件事情嚇壞了吧?不過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我這身體不會有事的。”

說話間,言念拉了拉她的雙手并輕輕拍了幾下,看起來倒也很是和睦。

不過,言念的詢問終究還是讓李秀玉的心中越發的不安了,她也不知道言念為什么會突然間問出這些話,而且一切根本就毫無征兆,難道他真的猜到了什么嗎?

李秀玉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兒,只好逃也似的離開了言念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夜晚向來是最安靜,又最適合思考的時候,李秀玉終究還是在這個夜晚失眠了。

這是她第一次睡不好覺,明明在平時不是這樣子的。

不過,有時候或許是真的太過疲累,她終究還是睡著了。

只不過,李秀玉做夢了。

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夢,在那個夢里,一切都顯得那么真實,那么的令人害怕。

夢里的情形是這樣子的:

言念拉著蘇荷的雙手一起看著李秀玉,三個人當面對質。

蘇荷毫不客氣地詢問道:“李姑娘,說,言念的毒是不是你下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話說的非常凌厲,而且看起來又格外的有氣勢,夢里的蘇荷讓李秀玉沒來由的覺得冰冷,總覺得和平時見到的不一樣。

“不是的,一定是你搞錯了,我那么喜歡言念,怎么可能會下毒害他呢?”

李秀玉說話的時候舌頭雖然有些打結,但還是強自鎮靜說完了,只是這些話未免太沒有信服力,畢竟她根本就沒有發覺自己在說話的時候,雙手和身體都一個勁兒的在顫抖,那腿都在打顫,面上的表情也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

蘇荷自然是看到了她這個樣子,不屑地甩了她一巴掌,這才挽著言念的手說道:“李秀玉,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真的是官家小姐嗎?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頓了頓,蘇荷才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和言念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但是我知道,從我第一次見到言念的那一刻開始,心中就已經裝下了他,這樣好的男子,自然是會有很多人喜歡,我能夠容忍你對他的喜歡,但我不可能容忍你對他的傷害,你以為你的那些手段,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嗎?那是我不屑說出來,是我不想和你爭斗。”

蘇荷這些話說得頭頭是道,李秀玉第一次覺得面前的女子冷靜得可怕,面對著別人對自己喜歡的人的覬覦,竟然也能夠說出如此冷靜而又不失理智的話語,實在是不簡單,這心思,實在是可怕極了。

既然說不過蘇荷,李秀玉只好帶著求助的眼神看著言念,可憐兮兮地說道:“言念,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下毒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能夠只聽蘇姑娘的片面之詞,畢竟這么長時間都是我在照顧你,難道你的心里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我的位置嗎?”

言念有些猶豫,他似乎想要說什么,可是看著蘇荷如此生氣的樣子,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言念才看著李秀玉說道:“李姑娘,并非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更相信蘇荷,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她的話,便是我的話。”

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李秀玉自然是再怎么說這兩個人都不會相信了,她也便不說什么了。

不過,蘇荷依舊抓著這件事情不放,有些惱怒地看著李秀玉說道:“李姑娘,我早就說過,倘若你不愿意承認你做下的那些事情,那我也是有辦法的,畢竟我早就已經有證據了,而且任憑你再怎么神通廣大,你也一定不會想到言念身上的毒,早就已經被我解了。”

“不,不,不可能的,那是關梓毒,根本就沒有解藥,又怎么可能會解了呢?一定是騙我的,對,你就是要欺騙我,就是要欺騙我,對不對?”

李秀玉失去了理智,抓著蘇荷的衣袖一個勁兒的搖晃,臉上的表情那么慌亂,藏都藏不住。

夢里的言念,看起來是那么的絕情,對著蘇荷笑語盈盈,對著李秀玉,卻是連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甚至都懶得敷衍。

她看著言念,不停地說道:“言念,你不能這樣對我,真的不能,因為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你應該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蘇荷,她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你不能被她騙了。”

言念一心都在蘇荷的身上,自然是聽不得她說出這樣的壞話,忍不住直接將她推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地說道:“哈哈哈哈哈,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蘇荷才是我應該娶的女子,可是你卻非要當我的未婚妻,你若解除婚約,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為什么你一定要如此糾纏?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李秀玉哭哭啼啼地看著他,眼睛里充滿了絕望,但也帶著點點希望。

“言念,不要這樣對我,我求求你了,把心收回來好不好?”

她的態度幾乎是跌到了塵埃里,可是蘇荷卻不屑地說道:“李秀玉,其實我知道你真的非常虛偽,下毒的事情是你做的,但是你卻不敢承認,甚至為了挽留言念,做出的事情,我真的不忍心說,你以為你對他的心是真的嗎?那不過是你自己一廂情愿而已,夾雜著私心,夾雜著目的,這真的是純善嗎?真的是你的愛嗎?”

李秀玉經過了前兩次的對話,早就已經知道蘇荷不是一個善茬兒,可是沒想到這次說的話卻如此有理有據。

的確,她承認自己一開始就夾雜著私心,也許這樣夾雜著目的的愛,真的不配說愛。

可是,她不那樣做,言念一定會越來越遠的,一定會像斷了線的風箏,永遠都回不來。

李秀玉終究還是死心了,她不想看著面前這兩個人如此開心,又如此美好,只得一個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過了不多久,言念就對蘇荷提親,強行與李秀玉解除了婚約,而且蘇荷也得到了言念家人的認可,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李秀玉對言念的心思終究還是沒有消停,她那樣喜歡的男子,怎么會如此輕易就忘記了呢?

不過,就算是忘不掉,也根本什么用都沒了。

夢里的蘇荷,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被言念幸福地牽著手,那兩個人一起走進幸福的殿堂,只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惆悵,難過……

“言念,不要,我才應該是你的妻子,我才是!”

李秀玉不停地喊著,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她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隨便找了個丫鬟詢問了時間,這才放下了心來。

不過,那個夢真的是好可怕,李秀玉看著被淚水打濕的枕頭,還有那臉上的淚痕,看起來實在是無法放心。

“言念,蘇荷,你們兩個人真的會像夢中一樣那樣對我嗎?”

李秀玉自顧自地說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言夫人的到來。

言夫人對于李秀玉自然是萬分歡喜的,畢竟這個姑娘,可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兒媳婦兒,雖然還未和自己的兒子成婚,可是就沖著李秀玉這么多天以來對言念的照顧,他也早就認定了,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兒媳婦兒,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秀玉啊,我聽說你今天把那碗都砸了,是不是因為一直照顧著言念,身體有些吃不消啊?”

言夫人關切地詢問著她,語氣中頗有些著急,生怕她有任何的閃失。

李秀玉看著言夫人如此慈眉善目,而且這一直都是最支持自己的人,她自然是不想讓言夫人擔心的。

想到這里之后,李秀玉就直接搪塞著說道:“沒什么,伯母,只要我略加休息,就一定會好的,您不用如此擔心,更何況言念雖然已經醒過來了,但是身體還沒有好轉,我自然不能夠倒下。”

這番話說得言夫人非常感動,她拍著李秀玉的手笑著說道:“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你都已經快成我們家的兒媳婦兒了,為什么還叫我伯母呢?該改口稱我為娘了。”

李秀玉看著言夫人因為言念的蘇醒,對自己說話如此開心,就想著要不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討好一下,不過這也不算是討好,畢竟言夫人那么喜歡她,自然是不可能有任何問題的。

“娘。”

“真好,秀玉,我選擇你當我的兒媳婦兒果然是對的,等到你和言念成了親,再生個大胖小子,那我就可以安心地頤養天年,含飴弄孫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已經到了傍晚,言夫人也不想過多的打擾,于是就讓她好好休息了。

不過,做了那樣一個可怕的夢,李秀玉自然是什么心思都沒有了。

夢中的蘇荷是那樣的伶牙俐齒,和她平日所見完全不同,簡直就是兩副面孔,而且夢中的蘇荷更讓人害怕,她不自覺就回想到了自己和蘇荷見過的幾次面,心情瞬間跌入了谷底。

“小姐,言夫人送來了一碗滋補的湯藥,說讓您喝完之后好好休息,切不可累著了。”

李秀玉此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門外之人說的那些話,那丫鬟又喊了兩聲,她這才讓人把湯藥端進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重新關上了房門。

言夫人對她自然是沒得說的,但是蘇荷姑娘倘若真的和夢中的情形一樣,那樣厲害,那樣的容易看透人心,有那樣的不屑于后宅爭斗,這樣的女子,自然是可怕的。

她有些后怕,身體都抵不住地開始顫抖了,思緒飄向的遠方,越想就越離譜。

而且更要命的事情,便是言念從一開始就對蘇荷異常的相信,那兩個人在夢中的情形,彼此之間看起來是那么的般配,面對著自己,也毫不猶豫的展現著彼此的信任,雖然看起來很美好,可是卻終究刺痛了她的心弦。

“言念,你真的會像夢中那樣對待我嗎?”

李秀玉輕聲呢喃著,臉上滿滿的都是淚痕,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糟糕到像夢中那樣的情形,言念真的會和自己退婚,而去明媒正娶蘇荷嗎?

“不對,這樣自然是不對的。”

就在李秀玉嘀咕著的時候,言夫人又突然間跳了敲門,走了進來。

“對了,秀玉啊,蘇荷姑娘這些天沒有來咱們府上,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機會和言念好好地相處,讓他一心都在你身上,這樣你們婚后才會幸福,知道嗎?”

言夫人是好心的,她難得這么喜歡一個姑娘,而且還和自己如此投緣,自然是什么話什么主意都要緊著和她說的。

李秀玉笑著回答道:“好,娘,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這些天我一定會抓住機會和言念相處,讓他一門心思全部都放在我身上,保證讓他對蘇荷死心。”

“這就好,你呀,我自然是千萬個放心的,只是不知道我兒子會不會真的收心啊!”

言夫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她對自己的兒子的確是不怎么放心的,畢竟言念就算是昏迷不醒,也依舊拉著蘇荷的雙手,她實在是放心不下來。

不過,李秀玉雖然對著言夫人答應的那么痛快,實際上內心卻是百轉千結,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夢中的情形依舊歷歷在目,那一切就像是在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那么的印象深刻。

夢里的蘇荷是那樣聰慧大方的一個女子,面對著自己分析事情,還能夠頭頭是道,格外的有條理,這實在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能夠做的。

回想著那些夢中的情形,李秀玉真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她甚至都開始想著,倘若蘇荷是一個男子,那么一定會有更大的成就,一定不會只拘泥于情愛,畢竟蘇荷姑娘實在是有些聰明過頭了。

李秀玉的貼身丫鬟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糕點走了進來。

“對了,小姐,這些糕點是言夫人讓我準備的,說是讓小姐喝了那些湯藥之后便吃些,這樣嘴巴里的苦味兒便會淡了。”

“哦,對了,小華,你可知道言念今天有沒有提起過我?”

小華搖了搖頭,有些沮喪地說道:“小姐,您真的有些不值得呢!人家言念公子今天似乎做了一個夢,聽他的書童說他在夢中都喊著人家蘇姑娘的名字,根本就沒有提起小姐只言片語,實在是不值。”

聽了這話,李秀玉的表情有些難看,但還是堅定地說道:“沒關系的,只要我好好的照顧他,只要我一直對他都很好,我相信他遲早有一天會喜歡我的,哪怕他永遠都忘不了蘇姑娘,我也一定不會輸。”

小華看著自家小姐那么堅定,也雙手贊同地說道:“是啊,小姐,您對言念公子的付出一定會得到好的回報的,小華相信你一定會感動言公子,更何況再過不久,言公子就要成為小姐的丈夫了。”

李秀玉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言念雖然不喜歡她,可是只要言念一天沒有解除兩個人的婚約,那就還有機會。

她相信,那夢中的情景一定不會出現,那些事情也一定不會發生,畢竟言夫人早已經認定了她,言念就算是再怎么鬧,也根本不可能解除婚約,更不可能讓蘇荷走進言家的大門。

想到這里之后,李秀玉就完全放下了心來,倘若夢中的那些情形都是反的,說不定她一定會有自己最好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