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起相思

第一百八十九章:說書先生

這杜假年其實心地并不是真的那么壞,只可惜它終究還是被嫉妒之心沖昏了頭腦。

他與喬絲蘿,曾經是有過一段緣分的,只可惜那時候的兩個人,都不過是年少無知的孩童,彼此之間甚至連認識都說不上,只能說他對喬絲蘿,早在那個時候就上了心,從此便再不能釋懷。

而喬絲蘿不同,她與杜假年之間,哪怕曾經相識,一切也不過是如同夢幻泡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更何況,在她為數不多的人生際遇里,最重要的人除了阿山,便再沒有任何人了!

何星遙等人知道了喬絲蘿的事情以后,心中就突然間有了一個疑惑。

于是,她就直接開口道:“絲蘿姑娘,倘若按照你這樣的說法,那么你對于杜公子來說,心中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印象的,但是杜公子為什么會認識你?這些你可想過?”

喬絲蘿搖了搖頭。

她心中記得很清楚,自己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被分派到了皇宮里,同時也把從前的事情早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哪里還會記得什么杜假年呢?

想到這里之后,她就看著何星遙,帶著有些無奈的語氣說道:“何姑娘,其實你應該也很清楚,畢竟你同我一樣,心里也裝著一個人,那種感覺,你也應該知道,不是嗎?”

喬絲蘿這話說得倒是大膽,而且也沒有說錯,只可惜何星遙如今正處于自我懷疑的階段,更何況她就算心里真的有初遠,也終究不可能完全表露出來。

只是,這喬絲蘿著實是厲害,也著實是聰明的很,能夠瞬間看透自己的心思,何星遙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了。

好在初遠在這個時候打圓場,只見他掃視了一眼眾人,直接就開口說道:“絲蘿,不管怎么樣,既然我們大家能夠有緣分聚在一起,那便是上天的安排,我不管你與阿山和杜公子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樣的事情,可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要再三思量,千萬不要一錯再錯,好自為之!”

這話剛一說完,初遠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何星遙見狀,也慌里慌張地跟上他,然后打算和他說些什么。

只可惜初遠此時,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一直走到外面的時候,那速度都沒有慢下來,何星遙一直跟著很是辛苦,兩個人之間看起來似乎是在斗氣,但是實際上卻是初遠一直都在單方面的生氣。

何慕枝眼看著姐姐和那初遠公子都已經走了出去,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無聊。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墨雨突然間就看著她說道:“何二姑娘,之前不是你一直都在問問題嗎?如今怎么一直想要離開啊?”

何慕枝搖了搖頭,帶著頗為尷尬的語氣說道:“墨,墨雨公子,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哪里想要離開了,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我姐姐的背影罷了。”

她這借口尋得實在蹩腳,但是墨雨和喬絲蘿根本就沒有在乎,反而都帶著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又過了好一會兒,興許是何慕枝覺得自己繼續這樣子,實在是有些太過尷尬,于是便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想要緩和一下三個人之間的氣氛。

墨雨也不點破,只是看著她道:“何二姑娘,你姐姐有沒有對你提過我?”

何慕枝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墨雨說這話到底有何意圖,但也知道自己說話一定需要謹慎小心的,畢竟這人她也不清楚底細,她可不愿意做那種被人賣了,還上趕著給別人數錢的人,她沒有那么傻,更沒有那么無知。

想到這里之后,她突然間就反問道:“墨先生,你為什么要問我姐姐的事情?難道我姐姐和你之間,有什么糾葛嗎?”

墨雨搖了搖頭,道:“只是萍水相逢,但我很珍惜和你姐姐之間的緣分,當然了,我也很珍惜遇見你的緣分。”

聽著這話,何慕枝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大好,于是便將自己的視線移向別處,這才開口說道:“墨,墨先生,絲蘿姑娘不是還有事情要和你說嗎?恐怕我是不方便呆在這里的,不如就給你們留下一個清凈吧!”

這話音剛落,墨雨就直接搖了搖頭,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整個人都和之前的溫柔判若兩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著何慕枝,突然間就帶著冰冷而又無情的語氣說道:“無霜族人,何慕枝,為什么你的身體里沒有無霜族人的氣息?為什么你和你姐姐不同?”

聽了這話,何慕枝察覺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兒,于是,她無論如何都要打算離開了。

只可惜喬絲蘿在這關鍵的時候,也不知做了什么,突然間就從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根紅繩,一下子綁在了何慕枝的衣袖上。

幾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何慕枝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只見那根紅繩越變越粗,越變越長,然后一直纏繞著她,最終把她困在了桌子和椅子的方寸之間。

何慕枝根本就不知道這喬絲蘿竟然還有這樣一手準備,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何慕枝,突然間就冷笑著說道:“何二姑娘,如今你心中可好受?我告訴你,永遠都不要對別人的事情有過多的好奇心,這會害死你的!”

何慕枝看著她,也咧著嘴笑著說道:“喬絲蘿,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原來你不過是扮豬吃老虎,說不定你那個什么阿山哥哥,根本就不存在,而你與杜假年,或許才是有著真感情的,我說對了嗎?”

這話音剛落,喬絲蘿就突然間壓在了她的身上,怒視道:“你,你竟然敢如此說我的阿山哥哥,那杜假年是個什么玩意兒?你竟然將他與我的阿山哥哥相提并論,不要妄想以此事刺激我,我是不可能上當的!”

喬絲蘿越說越瘋狂,到了最后,那雙眼睛都變成了赤紅色,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可怕,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墨雨見狀,突然間就吹了一首曲子,那時候曲子很好聽,但是聽著卻總讓人想睡。

過了不多久,喬絲蘿就閉上了眼睛,趴在何慕枝的身上睡著了。

而墨雨直到這個時候,才看著何慕枝說道:“何二姑娘,剛才的事情,對不起,可是這喬絲蘿實在是有些難纏,她的確是要找我尋求幫助,可我卻是無能為力的。”

頓了頓,他才繼續帶著非常平靜的語氣詢問道:“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何慕枝道:“為什么?”

“因為阿山死了,所以我才會無能為力,所以我才不敢輕易答應喬姑娘,沒有了喬木的絲蘿,注定活不長久,可我不想她白白浪費自己的生命,人生的意義,不只有愛情。”

這么一件能夠掀起滔天巨浪的事情,卻被墨雨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何慕枝不由得有些佩服他,可是心中卻沒有敬。

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那個傳說中的阿山,那個喬絲蘿一直以為還活著的阿山,竟然早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這讓一直以阿山為信念的喬絲蘿,到底該怎么辦呢?

何慕枝過了很久才從剛才的事情中反應過來,一時之間有些沉默了。

“何慕枝,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可我不得不這樣做,杜假年與喬絲蘿之間,原本是見過面的,甚至當初的他們,比阿山還要親近,只可惜這一切終究還是被破壞了,好在有阿山的陪伴,所以喬絲蘿一直以來的日子,過得還不算太過艱難。”

何慕枝聽著墨雨的話,不由對喬絲蘿的事情越發的感興趣了。

于是,她看著墨雨,突然間就笑著說道:“墨先生,我總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像什么人?”

“說書的先生。”

這話剛一說完,兩個人就互相對視著笑了。

這可不就是像說書先生嘛,喬絲蘿與阿山以及杜假年之間的事情,可不就像故事嘛!

果然,何慕枝開口道:“不如這樣子,你給我繼續講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而我就當你忠實的聽眾,之后我會給你一些報酬,怎么樣?”

墨雨聽了,倒也沒什么異議,只是覺得新奇,但是新奇的事物并不代表不容易接受,所以他不過是思考了一小會兒,就答應了下來。

于是,他繼續說起了之前的故事,真真正正當了一回說書先生。

話說那阿山公子,原本的身份是宮廷的侍衛,保護宮廷的安全,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貢獻,可能一生就那樣碌碌無為了;而杜假年卻不同,他父親是朝中的重臣杜丞相,家里有權,有勢,有錢,什么都不缺。

自然的,這兩個人之間的相比,幾乎是高下立判。

只可惜最重要的一條,杜假年終究還是輸了。

明明他與喬絲蘿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面,兩個人那個時候相處得那樣好,但終究這一切也只是他一個人記得,而喬絲蘿,早就已經將當初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了。

阿山與喬絲蘿之間,曾經在宮廷里有著患難之交,而且時不時的還能夠見上幾面,那關系自然是非比尋常的,所以就算是喬絲蘿想要刻意忘掉,也終究是做不到的。

正是因為如此,等三個人徹底長大了以后,喬絲蘿心中一心只想著她的阿山哥哥,而把當年的杜假年拋諸腦后了。

后來的后來,杜假年終究還是動用了手中的權勢和地位,讓阿山徹底離開了。

只可惜阿山與喬絲蘿之間,終究還是有緣無份。

喬絲蘿永遠都不會知道,阿山為了不讓杜假年傷害她,做了一個怎樣的決絕的決定。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是如此,那些所謂的萍水相逢,不知從何時開始,便已經變了味道,就連那感覺也已經變了。

阿山終究只是一個宮廷侍衛,與杜假年相比,他從一開始就處于弱勢,更何況杜假年的靠山,他也著實得罪不起。

墨雨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間嘆了一口氣,就不打算繼續講下去了。

可是,何慕枝此時卻正是好奇的時候,所以一看到他停下來,就繼續說道:“墨先生,你怎么不繼續說了?”

墨雨笑道:“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應該會猜出來吧!”

何慕枝道:“不管猜不猜出來,我只知道你講的故事,如今還不算太完整,倘若你不告訴我,那我也可以去問別人。”

墨雨看她一副倔強的樣子,心中無奈,只得繼續說了起來。

話說那杜假年因為嫉妒阿山,所以把阿山帶回家中以后,便開始請教如何讓喬絲蘿開心的辦法。

可是,阿山其實是有私心的,他那么喜歡喬絲蘿,怎么可能教自己的情敵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相處呢?這不是太過荒唐了嗎?

他看著杜假年,盡管這人恨得牙根兒癢癢,可是他知道,杜假年表現得越是兇狠,他就越安全。

那真的是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東方也才泛起魚肚白。

杜假年主動找到了阿山,他看著眼前這個風度和氣質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男子,突然間就笑著說道:“阿山,我知道你。”

阿山也笑了,道:“杜三公子,阿山也知道你。”

說話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卑不亢,看得出來,他們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和對方對峙。

又過了好一會兒,阿山突然間就劇烈咳嗽了起來,眼前出現了重影,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暈乎乎的狀態。

杜假年看著他,一下子就慌了神,連忙走過去,開口道:“阿山,你怎么了?”

阿山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燦爛而陽光,那樣的具有感染力。

“杜,杜公子,阿山知道,公子與絲蘿曾經是舊相識,所以阿山不嫉妒,阿山只是遺憾,陪伴絲蘿的事情,終究還是需要你來做,阿山從此便是絲蘿心里的過去,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在未來了。”

這話說得頗為傷感,杜假年雖然動用了手中的那些權勢,可是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并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愣頭兒青,反而對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著計劃。

只可惜這其中終究還是發生了變數,他沒有想過,阿山的身體會在這個時候發生問題,盡管他非常的不情愿,但他終究還是自私的。

在杜假年的心里,只要阿山消失,對他便是有著最大的好處,而喬絲蘿,隨著年深日久,一定會慢慢地忘記阿山。

只可惜杜假年終究還是猜錯了,也可以說是他一開始就低估了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阿山是那種能夠把心都捧出來送給喬絲蘿的男子,其他的人,又有誰能夠做到呢?

他杜假年,能夠真正做到嗎?

阿山看著杜假年,帶著無奈卻又痛心的語氣說道:“杜三公子,你既然心里有著絲蘿,便此生都不要辜負她,我知道,你與絲蘿的相遇,其實比我與她的相遇還早,可我知道,在她的記憶里,始終有一個非常模糊的情景,她想不起來,但或許是與你有關的。”

杜假年聽著這話,心中雖然也有了那么一些懷疑,可他終究還是不敢貿然進行。

更何況,喬絲蘿本就不是他府上的那些個丫鬟侍女,所以在面對這人的時候,自然不能以常理待之。

于是,他看著阿山,隨即就開口說道:“阿山,原來我與她之間的事情你都清楚,可是既然你如此清楚,為何非要介入我與她之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山搖了搖頭,“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無非只是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罷了,難道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一樣的嗎?”

這話剛一說完,杜假年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看著阿山,又看了看那遙遠的天際,心中若有所思。

又過了好久,杜假年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直接就瞪著眼前的人說道:“阿山,其實我真的是很自私的,因為你我偏偏喜歡上了同一個人,所以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是最好的朋友,而喬絲蘿,你很清楚,我對她到底帶著怎樣的感情,你也很明白,我與她遲早有一天是要在一起的,只是那一天來的,或許會有些慢,或許會很遲鈍,可我一點兒都不后悔。”

“為什么你不后悔?你我本就是仇敵,為何要說出那些話?”

阿山有些搞不懂眼前人到底為何要如此作為,但是無論怎樣的行為,都應該是有其約束的,可是杜假年,對這一切卻毫無關心,反而到達了自暴自棄的地步。

杜假年有那么一瞬間,他也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怎么會和情敵如此平和地說話呢?可是偏偏這一切根本就是事實。

他看著阿山身體似乎越來越虛弱,原本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如今又開始活絡了起來。

只要阿山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喬絲蘿就一定會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