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清不知道墨澈澈計劃中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可是她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這事情定然是和朝廷局勢有關系。
只是,她如今和墨澈澈的關系早已不復從前,哪怕那人依舊對她特別好,可是終究不可能完全托付了。
就這樣,在一個冬日的清晨,陳清清和陳閉月一同回到了家中,也不管墨澈澈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這姐妹二人,還是走了。
墨澈澈在這宮中怒不可遏,她直接就去找了墨辰,帶著非常冰冷的語氣說道:“哥哥,你為什么要讓陳清清離開?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什么?為什么你處處都不幫著我?”
墨辰的心里很是為難,他是墨澈澈的哥哥,是這里的王子,有著自身的使命,但也有著溫情的一面,只可惜墨澈澈對此并不明白。
墨澈澈的質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向他討債,可是,捫心自問他的確是沒有做錯。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完完全全的對錯之分嗎?非黑即白的世界,是真的好嗎?
墨澈澈此時,整個人都陷入了癲狂的狀態之中,跟著她的那些侍女們都被她甩到一旁,跌跌撞撞地滿屋子跑著,頭發披散開來,和平時的端莊看起來很不一樣。
墨辰覺得她這樣子實在是太過奇怪,只好生氣地說道:“澈澈,你這像什么樣子?”
墨澈澈依舊不為所動,反而把自己的辮子拿在手中,看著他說道:“哥哥,你覺得我這樣子不合適是嗎?那我就告訴你,陳清清的離開是你一手促成的,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我恨你!”
這話剛一說完,還不等墨辰辯解,她就已經甩袖離開了。
而燕云湛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他看著漸漸遠去的墨澈澈,心中卻不知為何,有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墨辰被墨澈澈任性的舉動氣得說不出話來,再三張口,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燕云湛見狀,便走上前去對著他行禮道:“墨辰公子,剛才發生什么事了?怎么你看起來這么不開心啊?”
墨辰搖了搖頭,無奈道:“沒什么,只是我這妹妹與我有些誤會。”
頓了頓,他才認真地看著眼前之人說道:“燕先生,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燕云湛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最近澈澈公主說了一些關于我從前的事情,但對于那些,我根本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所以就想來問問你。”
說起來,這事情也的確蹊蹺,他燕云湛從見到何星遙等人開始,腦海里就像是缺失了什么,從前的記憶不復存在。
只是,燕云湛如今也只能夠慢慢尋找自己的記憶,在他看來,墨澈澈知道的事情的確是很多的,但是墨辰是墨澈澈的哥哥,想必關于他以前的事情,應該也是會有所了解。
想到這里之后,燕云湛就直接大著膽子說道:“并非是我不相信公主,實在是我對于公主說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印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訴我?”
墨辰看著他如此真誠的眼神,說出的話也如此得體,心情忍不住好了許多。
他暗暗在心里想著,倘若墨澈澈也能這樣聽話,也能夠像燕云湛這樣,他該有多省心啊!
想著想著,墨辰都有些迷了,但還是及時收住了思緒,直接就對著燕云湛說道:“好,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問我,我一定不會欺騙你。”
原本燕云湛并不奢望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承諾和回答,可是墨辰這樣做了,這讓他的心中一時間歡欣雀躍,有一種飛上天空的感覺,在天空飛翔著,輕盈的身子,雄鷹和云彩……
就這樣,墨辰和燕云湛說了自己了解到的關于他的事情,雖然不算多,但是燕云湛心里卻已經有數兒了。
他這才知道,墨澈澈之前說的那些事情,不過半真半假,半是欺騙半是真實。
想到這里之后,燕云湛就對著墨辰拱手道:“多謝先生。”
墨辰搖了搖頭,道:“你不用謝我,事情是我妹妹惹出來的,這是我欠你的。”
這話剛一說完,燕云湛就和他揮手告辭,只是臨別的時候,墨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在燕云湛不是一個暴脾氣的人,所以他就算是面對著雙重回憶的打擊,心里也依舊沒有產生任何不好的想法,只是不愿意相信,墨澈澈竟然真的會不相信他,真的會告訴他一個關于自己的錯的事情。
他心中雖然受到了打擊,可是也知道凡事不能夠強求,雖說墨澈澈說了假話,可是他也沒必要去找不痛快。
想到這里之后,燕云湛就算是心里氣鼓鼓,也依舊沒有去找墨澈澈算賬,反而內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此時的初遠,因為和何星遙發生了一些爭執,所以心情很差,一個人在這外面散步,感受著微風的吹拂,呼吸著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呆呆地望著天空。
就這樣,兩個人,兩種心境。
燕云湛一個人邊走邊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前方的初遠,所以很悲催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看到彼此,直接就撞在了一起,撞得差點兒跌倒在地,彼此之間看起來都很是狼狽。
初遠正想開罵,沒想到卻看到了燕云湛,而且這人貌似不開心,他頓時心情舒暢了起來。
只見初遠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這才面無表情地說道:“喲,這可不是燕先生嗎?你怎么這么狼狽?”
燕云湛聽了這話,并沒有理會他,只是徑直向前走著。
初遠見狀,直接就用袖子把他拉了回來,然后才帶著惡狠狠的語氣說道:“燕云湛,你到底在拽什么啊?你以為這天下的人都是要圍著你轉嗎?什么熟悉,什么曾經見過面,我看這一切都是借口,都是你要欺騙她的借口。”
燕云湛知道他心里有氣,所以并沒有反擊,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是有些驚訝。
初遠剛才說那些話,是很早之前他就想說的,所以如今發泄出來了,也算是不錯。
而燕云湛則是呆呆地看著他,許久才開口道:“初遠,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而且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我和你,和何星遙,都那么的熟悉,那是因為我們本就是同行的伙伴,我們大家原本是一同來到這里的,只是后來偶然分開了。”
對于如何分開這件事情,燕云湛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總算是弄明白了自己對于何星遙等人的心思,如今也算是不那么糊涂了。
而初遠看著他說話頭頭是道的樣子,就以為他一定是早就想好了說辭,如今不過是套路而已。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什么樣的套路,完全滴水不漏?又會有什么樣的套路,帶著感情和熟悉的溫暖呢?
初遠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心里很矛盾,理智告訴他對于燕云湛這個人一定要慎重待之,可是感情告訴他,他應該接納這個人,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一起的伙伴……
此時的燕云湛,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如何糾結,所以只是看著他的表情,以為不愿意聽自己說,甚至是以為這人根本就不相信他。
可是,燕云湛想對了一半兒,而另外一半兒,他的心里始終沒有絲毫的頭緒。
過了很長時間,初遠才看著他說道:“燕云湛,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你嗎?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我全當沒聽過,但是我告訴你,不要妄想著招惹何星遙,要不然的話,你一定會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最后的幾個字,初遠說話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牙齒也都在上下打架。
燕云湛不知道他對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深的恨意,可是墨辰說過他們原本是同行的伙伴,不是應該和睦相處的嗎?
他疑惑了,也許他們的關系本來就不好,只是大家同行一場,所以當初沒有撕破臉罷了。
雖然心中這樣想著,燕云湛依舊有些不忿。
于是,他就對著初遠拱手相讓,打算讓這個人先離去。
只可惜初遠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打算,好不容易能夠刁難一下自己討厭的人,怎么可能會輕易放過呢?
燕云湛有些惱怒,但還是盡量帶著平和的語氣說道:“初遠,你到底要做什么?”
初遠繞到了他的面前,雙手在他肩上死命地拍了兩下,輕啟薄唇道:“你猜,我想要做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初遠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輕佻,甚至那氣息都在他的耳邊吹著,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
燕云湛很疑惑,同時也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有些太近,便挪了挪身子,開口說道:“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子?雖然這下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公子你,但是我還是要離開,這路這么寬敞,不至于我們擠在一起。”
這話音剛落,他就用盡了力氣推開初遠,然后憤憤地離開了。
初遠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中卻說不上有多么的怨恨,只是有些難過。
他繼續向前面走著,獨自去了何星遙那里。
說起來,何星遙自從那天見過燕云湛以后,心中思考的問題就越來越多,可是每個問題背后都是一個無解之謎,這讓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初遠來的時候,何星遙正在院子里發呆,看著天空上的飛鳥,心中陣陣感慨。
他走過去,拍著她的肩膀開口說道:“何星遙,你在做什么呢?”
何星遙被他這樣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回過神來,說道:“沒什么,你怎么有空過來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初遠,但是那思緒早就已經飛向了遠方。
而初遠則是看著她,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沒什么,只是我剛才見到了燕云湛。”
“你見到了燕云湛?這怎么可能呢?”
何星遙沒有發覺,她在聽到燕云湛這三個字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身體也都在輕輕地抖動著,很顯然,她對于燕云湛,表面上看起來一點都不重視,可是心里恐怕是早就將這個人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初遠仔細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心中卻不自覺的有了危機感。
過了許久,他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就開口說道:“我只是偶然遇見了燕云湛,他是從墨辰公子那邊來的,但是我總覺得他看起來有些不正常,不知道是為什么。”
何星遙聽著這話,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但還是把每一個字都認認真真聽懂了。
只是,越是知道了燕云湛的消息,她的心里就會越發不安,就好像是隨時都帶著一個定時的秒表,每時每刻都緊繃著。
“他跟你說了什么?”何星遙直接問道。
初遠沒有回答,只是輕笑著說道:“燕先生是真的毛躁,走路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一下子就將我撞翻在地,好在沒什么大礙。”
何星遙知道,他說這些話不過是不想讓自己詢問,但是這怎么可能呢?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隱瞞和欺騙,而大部分的事情往往都需要追根究底,從而從這些事情中得到教訓和學到經驗。
何星遙自認為自己沒有得罪過燕云湛,至于初遠,她心里總有一種非常復雜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只關乎情誼。
她看著初遠,許久才忍不住繼續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們兩個相遇,你沒有為難他。”
聽了這話,初遠并沒有覺得有多么的惱怒,只是心里總歸是有些不舒服的,畢竟他喜歡的人,似乎和他討厭的人有關系,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
無奈之中,他帶著非常冷靜的語氣說道:“何星遙,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可是沒想到這一切都不過是我自己的想當然而已。”
何星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時,眉頭緊皺,神色頗有些不安。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抬頭望著天空,這天高云闊的,天上的飛鳥和雄鷹相必是自由的很。
初遠很是羨慕,可是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自由,他要的,只是相對的。
“我沒有刻意為難燕先生,但是星遙,你能不能對我多一點信任?”
初遠說這話的時候,那眼角眉梢都噙著淚水,寫盡了他的無奈。
她第一次轉過頭去,帶著格外認真而嚴肅的表情看著他,似乎要將他永遠刻進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