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何星遙和何慕枝姐妹倆不聲不響地就加入了墨澈澈的陣營,而初遠和那位文霜先生的對決也已經結束了。
盡管文霜一直都不大服氣,可是初遠終究是贏了他的,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樣,也還是沒有那個膽量去打擾何星遙。
這一天,文霜和皇帝一同去了郊外散心,這期間很是低調,并沒有叫其他的人。
在路上,文霜眉眼含笑地看著皇帝,這是當今陛下,也是他記憶里的那個舞歌。
時間直接就拉回了好多年前,那真的是一段蔥蘢歲月。
一時出神,文霜直接就拉住了皇帝的手,帶著記憶中獨有的那種悲愴和悵然若失的感覺看著他,許久才輕聲說道:“舞歌,舞歌,好舞歌,轉眼間竟然過去了這么多年。”
皇帝有些感慨地看著他,可是時光匆匆,過去的歲月終究一去不復返,更何況人怎么可能贏得過這蒼茫浩渺的宇宙?
他沒有掙扎,只是感慨道:“文霜哥哥,如今都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可是只要你在身邊,我就覺得時間并沒有那么可怕,就好像澈澈的長大,幾乎是一瞬間,而墨辰的成長,也像是片刻之間的事情,可是我怎么就覺得,你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是離我最遠的那個人呢?”
皇帝這話說的也輕,幾乎算得上是自言自語了,可是那表情里流露的傷感,卻也不可能是騙人的。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對大自然和對人生的美好寄托,可是又有多少人,會真真切切的熱愛整個生存環境和自己身邊充滿著善良和美好的人呢?
文霜和皇帝一同去了城外的安啟寺,同時也開始講起了這個寺廟的歷史和故事。
說起來,這是一座在戰亂中被流民們用石頭和沙土親自堆砌起來的寺廟,在很多很多年前,這里一片荒蕪,寸草不生,但是空氣卻格外的新鮮,后來一些流民因為躲避戰亂和艱難困苦的生活,就逃到了這個地方,可是他們卻發現這里根本什么都沒有,逃來逃去竟然終無可逃之處,他們都絕望了。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絕望之中出現了一個拯救他們于水火的人。
而那個人的身份字是貴重,人品也自不必說,才華自然更是無需質疑。
只是那人手中常年戴著一串佛珠,成天擺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明明是個男子,但是看起來,就如同老奶奶般溫和慈愛。
那個男子,當時只是一位落魄的帝王,據說是被人趕下臺的,但是最終保護他的人都受傷了。
他叫風生,是的,隨風而生,隨風而長,這名字倒真是天大的福氣。
其中一個流民,看著這個落魄的帝王,身上都沾著血跡,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頭發也都亂糟糟地披散在身后,臉上有一塊刀疤,那刀疤向外翻著,還滲著血,讓他整個面容看起來格外的猙獰,但也不知為何,明明是那樣猙獰的傷口,在他的臉上,卻平添了一絲韻味兒。
那流民親自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了一塊兒布,沉聲道:“你這衣服看起來怪華麗的,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又是從何處來?又要去往何處?”
風生苦笑了一下,說道:“在下風生,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來的,至于要去往何處,如今還沒個定論,或許一直留在這里也不無可能。”
那流民聽了這話以后,就雙眼放光地盡情打量起了他。
過了許久,一個洪亮而又清脆的聲音響起,風生抬頭尋找聲音的方向。
“公子看起來氣度不凡,手上的佛珠也一直不肯放下,可是信佛?”
風生聽了這話,便把佛珠拿下來端詳了一番,這才開口說道:“在下不是信佛,只是這串佛珠是當初的家母所贈,說是為了給我逢兇化吉,并未有其他的含義。”
那人聽了,直接就輕笑一聲說道:“風生,你還是在生我的氣,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竟然現在還拿著這破落的東西?”
風生聽了這話,猛然間回過頭去,卻沒有注意到腳下不穩,直接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
那真的是一個寬大而又溫暖的懷抱,伴隨著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風生甚至都能夠輕易聞出那人身上特有的曇花香味道。
他直接就變了臉色,隨即就抬起頭來,這才有些迷茫地看著那人說道:“夏利哥哥,你怎么來了?”
那名叫夏利的男子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都是哥哥不好,小風生,只要你把這串佛珠扔掉,或者是處理掉,我一定帶你向皇帝求情,好不好?跟著哥回去吧!”
風生搖了搖頭,直接從他的懷中出來,一蹦三跳就到了很遠的地方,這才看著他苦笑著說:“夏利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可是我弟弟他容不下我,為了人民的安全和戰爭的平息,以后你就全當沒我這個人了,好不好?”
夏利的眼睛里含著淚水,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當初風氏王族的儲君,怎么就落得這樣的地位呢?
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怎么可能會當做沒有呢?
風生看夏利一直都沒有說話,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便慢慢走過去,和夏利直接擁在了一起,兩個人久久不愿意分開。
可是這人世間,聚散終有時,就算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再長,也終究不過是這時間長河里的滄海一粟,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夏利終究還是狠了狠心,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塊深綠色的精致玉佩遞給了他。
風生不知道這是何意,便歪頭詢問道:“夏利哥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夏利聽了,就帶著略微別扭的語氣說道:“你可別誤會,我只是看你如今實在落魄,這臉上的傷口不處理好,可是會留疤的,我只是心疼你這張臉,走出去總是不大好看的。”
風生又何嘗不知道他?表面看起來兇巴巴的,甚至還頗為冷漠,可是實際上,夏利這個人的心思比誰都細膩,對他比任何人都好,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他卻依舊覺得這個人,帶給自己的溫暖絕不只是一點點,而是如同滔滔江水絡繹不絕。
許久,他看著夏利,說道:“夏利哥哥,你走吧,你我之間的羈絆越深,你就越危險,更何況你家中還有嫂子在等著,我聽說前日嫂子生了個小娃娃,取名字了沒有?”
夏利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抑制不住,帶著哭腔說道:“風生,婉兒她很好,小孩子沒取名字,父親說他是我們家第一個孫子兒輩,所以取名字這個事情千萬要慎之又慎,可是我答應過你,孩子的小名就你來取,所以,現在你想好了嗎?”
風生聽了這話,一時間悲從中來,當初和夏利哥哥一同談笑風生的日子,終究還是回不去了,甚至曾經他還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成為了那九五至尊的皇帝就讓夏利哥哥和婉兒姐姐的孩子,成為他的義子,直接封為小王爺。
可是這一切,他終究還是要食言了。
風生眼角流下了兩行淚水,但還是哽咽著說道:“夏利哥哥,你替我告訴我婉兒姐姐,就說我的日子過的很好,在這江湖上逍遙,幾個人自在瀟灑,無牽無掛。”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我一直都期待著你和婉兒姐姐的孩子,如今終于等來他的出生,可我這個義父,終究還是不能陪伴他了,既然現在的我不能夠陪伴這孩子,就讓他叫團圓好了。”
夏利聽了這話,一時間也是悲從中來,“風生,你說我兒子的小名兒叫團圓,可是沒有你,婉兒和我總覺得生活里少了什么趣味,又怎么可能團圓呢?你這不是讓我徒增悲傷嗎?”
風生從自己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個項鏈,項鏈上鑲著一塊玉,玉的背面,正是“團圓”二字。
他把那項鏈遞給了夏利,這才苦笑著說道:“其實這禮物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婉兒姐姐她是一個好人,團圓這孩子,我雖然沒有機會親眼所見,可是你一定要告訴他,他有一個義父,這項鏈就是義父送給他的。”
這話說完以后,兩個人雙雙灑淚,之后又互相別離了。
風生悲痛欲絕,但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畢竟王朝不能夠經歷再次動蕩,他的存在終究還是威脅到了他弟弟,倒不如干干凈凈的消失,這樣也會給人民帶去幸福,不會經歷第二次的戰亂。
想到這里之后,風生就把自己包袱里的那些銀錢全部捐了出來,讓那些流民去過各自的生活,不要那樣四處乞討。
他的善舉終究還是得到了那些流民的回饋,他們都說要在這個地方蓋一座寺廟,為他,同時也為自己,建造一個遮身蔽雨的地方。
風生很開心,他覺得這些人都非常好,曾經身為王族的儲君,流民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很差,曾經一些朝廷大員再給他的奏報中,都說流民為禍,避之唯恐不及,殺之又容易引發動亂,好吃好喝地供著,卻也容易滋生事端……
沒想到如今,他親自和這些流民接觸了,才發現這些人的可愛之處,帶著人性的純樸和善良,他們有恩必報,熱情好客,盡管自己的日子過的不如意,卻依舊愿意幫助比自己更弱的人,這是那些朝廷大員身上看不到的真正的人性光芒。
風生出手很是闊綽,反正他也有錢,這些錢他總不可能會全部用到,所以才讓那些流民都拿去各自謀生。
好在那些人一直都很感激他,所以在找到了謀生手段之后,大家都商量著建造一座房子,可是有人說他經常帶著一串佛珠,便提議建成寺廟。
好在這寺廟落成,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所以在運沙石和修建地基方面,大家也都沒有過多麻煩他,只是互相都多有幫助。
寺廟落成那天,一個小孩子問他道:“風生哥哥,如今這座寺廟已經建成,你說我們給這寺廟取個什么名字好?”
風生想了一會兒,直接就脫口而出道:“就叫安啟寺好了,安,有國泰民安,天下祥和之意,啟,有開導之意,安啟,讓百姓在國泰民安,天下祥和的時候打開心智,探尋真理。”
那小孩子聽了這話,就眨巴著眼睛說道:“什么是真理?什么是心智啊?”
小孩子的母親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只知道這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寓意,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孩子太過于麻煩,于是就瞪了一眼小孩兒。
風生倒是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覺得這孩子很可愛,一個能夠懂得詢問問題,懂得思考的孩子,真的是很難得的。
他看著那孩子,突然間就笑著說道:“等你長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這世間的真理,還等待著你去發現。”
這小孩子似乎是不滿意這個答案,蔫蔫兒地“哦”了一聲,就和她母親一道離開了。
風生見狀,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的難堪之處,反而一直都在笑著。
他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當初他也和這個孩子一樣,是一個聰慧懂事的孩子,總喜歡問他的父皇很多問題,他的父皇也總喜歡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導他,只可惜這一切的時光,終究還是離他遠去了。
風生嘆了口氣,眼角滑過了一行清淚。
其中一個名叫小蛋的人,看著他如此多愁善感,便大大咧咧地說道:“風公子,這寺廟的建造有你的一份功勞,安啟這名字還好聽,寓意也不錯,明兒個我就去找工匠打造一副匾額,掛在這寺廟上方。”
風生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細細打量起了這座寺廟。
“嗯,小蛋,其實我當初給你們大家錢財是為了讓你們各自有個謀生的手段,不至于一直被當做流民乞丐,畢竟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一直流浪下去,所以這匾額的事情弄好以后,你就回家照顧好你的父母,過好自己的生活,不必再來了。”
就這樣,安啟寺的建造成功,讓風生直接就入了空門,法號四空,即四大皆空之意。
文霜和皇帝很快就來到了這寺廟門口,兩個人對于這寺廟的故事自然也有了一個非常深刻的了解。
于是,皇帝,也就是墨舞歌,直接就找來了一個小童,兩個人打算問個問題。
只見墨舞歌看著那小童,直接就說道:“請問,方丈大師可在?”
那小童搖了搖頭,說道:“師父如今并不在寺中,他云游去了。”
說完這話,墨舞歌有些傷感,一時不察,那小童就把廟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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