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在知道了文霜的事情以后,心中便突然有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想法,對于他父親那一代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一切的好奇。
文霜平靜地看著他,就像是透過他在看一個曾經的故人,而這個故人,或許以后再沒辦法相見了。
此時的墨辰還在消化著文霜和墨舞歌那些往事,心中有著千萬個疑問,都沒有問出口。
就在這個時候,文霜突然間就噴出了一大口血,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許多。
血艷娘子看到了這邊的動靜,便走過去扶著文霜,然后又轉過身對著墨辰說道:“墨公子,一會兒我們就要去山上了,現在一直在這紫嵐山腳下也不是個事兒。”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道:“我知道有一條路能夠通往紫嵐山上的竹屋,那是我師父住的地方,只是那一條路實在太過狹窄,所以這次你身邊的那些人就讓他們在山下等待,然后我們三個人一同去山上,怎么樣?”
這話音剛落,墨辰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過了不多久,他們開始,抄近路走著那狹窄的道路,走到差不多已經累得要癱了,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竹屋。
說起來這紫嵐山的風景,倒是壯麗秀美,帶著非同一般的氣勢和壯闊,從山頂上往山下俯瞰,倒是有著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山下的車水馬龍,都如同螞蟻一般小,但是看著倒也增添了幾分趣味。
血艷娘子的師父在他們來到紫溪山的時候就彼此見過,所以如今只不過是聽從血艷娘子的安排,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不得不說,這紫嵐山是一座神奇的山脈,在這山上連空氣都比別處新鮮許多,但最為關鍵的,卻是這竹屋的擺設,看起來與山下的那些房子有很大的不同,雖然看起來非常簡陋,也不怎么美觀,但是這房子中的每一個物件兒,都讓人覺得新奇至極。
血艷娘子把文霜,安排在了西邊靠著森林的那個屋子,然后又親自為他擦了把臉,讓他暫時在那里稍事休息。
而墨辰和血艷娘子,倒是在這竹屋外面忙碌起來了,一個是要為師父幫忙做些家務事兒,一個卻是為了這里的新奇物件兒,所以甘愿聽從血艷娘子的差遣。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都已經落到了西山上,黃昏的霞光照耀著大地,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同時又帶著點兒神秘的感覺。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圖圖哈特爾才乘著降落傘回來了。
他平日里雖說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但是有時候對待某些事情卻是極為講究的。
此時的血艷娘子一看到自己的師父回來,就連忙迎了上去。
而墨辰倒是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畢竟他與這人也不算太熟悉,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圖圖哈特爾像是要故意刁難他一樣,直接就越過血艷娘子來到了墨辰的身邊,然后對著他玩味兒地笑了一下。
過了許久,圖圖哈特爾才開口說道:“這位公子,看你一直都不太高興,是對這里有什么不滿意嗎?”
墨辰搖了搖頭,但是卻什么話都沒有說。
血艷娘子一時之間也是著急的有些上火,不知道該怎么補救。
她突然間一拍腦門兒,連拖帶拽地拉著圖圖哈特爾去了西邊的那個屋子。
圖圖哈特也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意思,更何況他這次出去就是要為了血艷毒的研究,所以就算是表現的再怎么滿不在乎,他心里終究還是對這件事情很重視的。
等來到了文霜的身邊以后,圖圖哈特爾就把他身上蓋著的被子拿了下來,準備查看一下荷花印記。
文霜臉上的荷花印記非常明顯,同時還帶著點點鮮紅,有一種妖冶的美感,但同時還帶著點兒恐怖的感覺。
而他身上的那些荷花,也已經越來越多,血液都有些不流通,經常在皮膚的某一處腫得很高。
圖圖哈特爾在仔細查看一番之后,就直接心情不悅道:“他這身上到底是怎么搞的?這么多荷花印記,不知道這荷花越多越密集就越危險嗎?”
血艷娘子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件事情終究是她惹出來的,如果不是她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也不會為了讓文霜強留在自己的身邊,而下這血艷毒。
墨辰不知道圖圖哈特爾為什么會發這么大的脾氣,但還是一句話不說。
圖圖哈特爾或許是覺得有些悶了,于是就輕聲細語地說道:“我剛才只是有些激動,沒想到這血艷毒變異得竟然這樣快。”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這位公子,我聽血艷娘子說過,你叫墨辰是嗎?”
墨辰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說道:“是的,我是墨辰。”
圖圖哈特爾為文霜按摩了一下有荷花的地方,然后才看著他說道:“我是圖圖哈特爾,你應該是知道我的。”
墨辰點了點頭,道:“是啊,第一次見面,圖先生就乘著降落傘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你的舉動倒真是夠震撼的。”
圖圖哈特爾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血艷娘子,就讓她下去準備了。
而墨辰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圖圖哈特爾卻突然間叫住了他。
“墨公子,你可知他身上為什么會有這些荷花,而不是其他的梅花,或者是百合花……”
墨辰搖了搖頭,只能無奈地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文霜伯父原本只有右半邊臉上有荷花,后來因為血艷毒的急速變異,所以身體上便到處都是荷花了,至于為什么不是其他的花,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去詢問血艷娘子,畢竟這事情追根究底,是她的原因。”
他這話說得不卑不亢,但是圖圖哈特爾卻連連皺眉。
就在這個時候,文霜突然間就睜開了眼睛,只是那臉色依舊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無力。
圖圖哈特爾覺得墨辰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還是問當事人更好,畢竟文霜一定是知道原因的。
不過,還未等他開始詢問,文霜倒是先開口了,“你,你是什么人?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圖圖哈特爾笑了一下,道:“這里是紫嵐山,我是血艷娘子的師父。”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你生病了,身體里的毒素正在快速變異,如今的境況很是不妙,不過,為什么你當時臉上的是荷花而不是其他的花朵?。”
這話音剛落,文霜就突然間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時間真的很久遠,但是他還依舊記得當年第一次看到荷花印記的時候的情形。
那一年,是在文霜的生命即將受到威脅的時候,遇見了還是太子殿下的墨舞資。
在他一貫的印象里,墨舞資是一個非常羸弱,但是卻格外顯赫,有著眾多大臣支持的儲君。
可是,墨舞資一生中最大的弱點不是別的,正是他的身體,注定了那個時候的他,就算是順利成為帝王,也終究是那些朝臣們謀取私利的傀儡。
文霜記得最后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墨舞資的身體依舊白皙,但是卻有了可疑的點點,還有那些荷花印記,不知道是什么人刺的,那時他只是以為是什么膽大包天的人的惡趣味罷了,只是當時墨舞資的身體已經到了極其羸弱的地步,眼角眉梢卻都總是帶著無奈之色。
他因為墨舞資,所以在血艷娘子說要選擇花朵的時候,就選擇了荷花。
是的,就是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那時候他不明白墨舞資為什么總說自己是沒福氣的人,可是后來他終究還是漸漸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一個人越是活得通徹,越是痛苦,有時候不知道,反而卻是最快樂的人。
但是,在文霜的眼中,他寧愿要清醒的痛苦,也不愿要糊涂的快樂。
人生總有選擇,人生也總有無奈,但是追根就底,能夠真正做出選擇的,卻是取決于自己。
他不后悔血艷娘子給自己下毒,也不后悔十多年不去尋找他的義弟,但是不去尋找不代表他不想念,只能說他活得清醒。
文霜把關于荷花的緣故給圖圖哈特爾說了一遍,墨辰早就已經識時務地離開了。
只見圖圖哈特爾拿出了一個針管樣的東西,在他的胳膊上尋找血管,然后趁著他意識模糊的時候,把什么東西注射進了他的血液之中。
文霜迷迷糊糊了好一陣子,只覺得一陣清涼,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里,就像是液體,和血液融為一體。
不過那東西倒也是神奇,他的胳膊上甚至是脖子邊上以及耳后的那些荷花印記,已經漸漸變淡,還有些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圖圖哈特爾整個人表現出異常認真的神色,他真的很喜歡研究那些對人類身體有好處的東西,就像是找到解決血艷毒的辦法,而這個解毒之法,其實是他根據未來的醫學和當代名醫的精華而研究的,所以整體來說是很多學醫之人共同的努力,才讓他最終研制成功。
而圖圖哈特爾,之所以那么多年都沒有變老,甚至是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沒有一點兒衰老的跡象,都要得益于他是未來人。
而血艷娘子和花艷娘子,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幫助他的兩個女子,當時她們三個人互相幫助,彼此之間都有著很大的成就。
只可惜終究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終究還是分道揚鑣了。
一個希望的是隱士的生活,瀟灑自如,來去隨心;而另外兩個人希望的,卻是快意江湖,一笑泯恩仇。
血艷毒變異的速度雖然極快,但終究還是被控制住了,而圖圖哈特爾對此也很是得意,只是看著血艷娘子的時候,心里總是不大歡喜。
不知不覺中,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文霜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臉色終于還是變得紅潤了起來,整個人看著不如先前那般瘦弱,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血艷娘子親自推著文霜在那院子里曬太陽,墨辰隨后也來了。
而圖圖哈特爾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只是在之后的幾天里,他經常會給文霜定時按摩和涂抹藥膏,偶爾還會用器具幫忙為他鍛煉一下身體的筋骨,日子就這樣慢慢過著。
差不多過了半個月,文霜的身體就已經徹底恢復了,只是因為血艷毒在她身體里逗留的時間太長,所以余毒不好清理,好在大家也都不怕麻煩,所以他身體里的毒素算是被徹底清理干凈了。
只可惜那臉上終究還是有荷花印記,畢竟血艷毒原本是沒有解藥的,如果沒有圖圖哈特爾,他一定早就命歸黃泉了。
在文霜的身體徹底恢復以后,他就對圖圖哈特爾道謝,表情也很是客氣,看得出來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那一天清晨,墨辰突然間就找到了文霜,想詢問一些事情。
不過文霜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他對于這個年輕的后生小輩兒,又是自己結拜兄弟的兒子,所以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墨辰看著他,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文霜伯父,其實我的心里很好奇,你知道我大伯父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文霜笑了笑,說道:“這孩子,你怎么對你大伯父這么好奇啊?”
墨辰撓了兩下耳朵,才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其實是因為你講的那些故事,對了,我大伯父生得好看嗎?可有我父皇好看?”
文霜看著他,這孩子到底是一臉的好奇,于是便說道:“其實墨舞資,也就是當年的太子殿下,他的為人是很不錯的,容貌比你父王要俊俏許多,只是身體卻從來都很虛弱,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明明比我還大上兩歲,但是看著年紀卻比我小好幾歲,反而在人群里,不知道真相的人,或許都以為我是他哥哥呢!”
文霜這樣說著,不知不覺中就想到了當年的墨舞歌,那個時候的墨舞歌,雖然不是儲君,也沒有得到帝王的青睞,但是那身體卻比太子殿下硬朗許多,而且在處理事情上也從來都很果決,一點兒都不優柔寡斷,算是一個很有想法,又很有才華的人。
不過,因為當年墨舞歌的勢力并沒有發展到很強大,所以太子他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所以墨舞歌才有了積蓄力量的空隙,直到后來建立一個讓百姓和樂的家園。
文霜看著墨辰,就像是在看著當年的墨舞歌,他的身體如今已經徹底恢復好了,如果有時間的話,他很想再去見一見自己的妹妹和結拜兄弟。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無牽無掛,墨辰和文霜皆是如此。
一個想念著自己的心上之人,另外一個想念著自己的親人和結拜兄弟,明明是兩種感情,卻是同一種心境。
每當明月升起,文霜就會覺得那一輪明月,寄托了自己對于親人的無盡思念和對于未來生活的無盡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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