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遙和小思在安城雖然說暫時安頓了下來,但是彼此之間都有些害怕。
那天,小思正好去城西的柳家鋪子買菜,沒想到剛走到那路口的拐角處,就看到那墻邊聚集了很多人,墻上貼著一幅告示。
她原本是沒有注意到那墻上的告示的,但是偏偏有許多人都在那里嚷嚷著,而且前方還有兩個官兵把守著,看起來倒是很嚴肅。
小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走過去,拉住一個老大娘的衣袖就說道:“大娘,前面發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會這么熱鬧呢?”
那大娘看了她一眼,這才帶著有些無奈而又略有些輕浮的語氣說道:“其實這和我們這里也沒什么關系,不過是陛下給狀元郎賜婚,結果那新娘卻逃離了家門,不知去了哪里,皇帝暫時宣布婚期延后,等找到人之后,再讓那人與狀元郎成親。”
頓了頓,那位老大娘才繼續說道:“其實這些也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那姑娘也的確是大膽,居然趕違抗圣旨,逃離家門,就算是不滿未婚夫,也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
后面的話,那老大娘不說了。
可是,不管話有沒有說完,那大娘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在扎著她和何星遙的心。
過了好久,小思才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帶著平和的語氣說道:“大娘,謝謝您把這件事情告訴我,這不過是那些大家小姐和家人賭氣的把戲而已,我該回去了。”
她剛說完話就想要離開,誰料到,那位大娘看起來是真的很直接,看她心里似乎有了一些觸動,于是就開口道:“我剛才看了看那墻上的告示,官府一直都在尋找那位姑娘,畢竟這件事情關系到皇帝的顏面和威嚴,無論是陛下還是狀元郎,都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們還在四處尋找,看來那姑娘很快就會被找到了,不管怎樣,都是逃不掉的,又何苦非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呢?”
小思不知道大娘為什么和自己說后面的那些話,可是她心里早就已經覺得很是不安,如今也只想快點兒回到家中,看看何星遙是否知道了這件事情,也好從容應對。
她承認,自己其實從一開始就是有私心的,畢竟她和何星遙一樣,都有著各自的主意和打算,可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讓何星遙知曉這一切。
當初在何家的時候,不管那里的人對她有多么的好,也不管別人把她當什么,她也只是那個家里的一個小小的侍女,終究不過是個仆從罷了。
不過,如果一直在這外面,她可以和何星遙在一起非常友好,而又非常平等地相處,再加上彼此之間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兩個人之間自然只會相互扶持,而不會互相斗爭。
小思這主意想得通透,心思自然也是格外細膩的,可是何星遙卻終究是一個變數,她雖然很早就知道何星遙其實也不想回到那個家里,可她終究還是不能夠冒險,甚至連打賭都不能夠。
想到這里之后,她就連忙不管不顧地奔跑著回到了家中,一看到何星遙正在那門口等著自己,眼淚一瞬間就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何星遙不知道她這反應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就疑惑道:“小思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小思搖了搖頭,突然間就擦了把眼淚,看著她說道:“星遙,你知道街上貼告示的事情嗎?”
說話的時候,小思的聲音都很是顫抖,臉上帶著痛苦的神色。
事情終究是瞞不下去了,如今她只能夠祈禱,希望這所有的一切,何星遙都不知道。
只是,小思終究還是想錯了。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是永遠的秘密,或早或晚的出現,都不過是命數使然罷了。
何星遙思索了一會兒,才茫然道:“怎么,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小思搖了搖頭,道:“沒,沒什么,只是我在外面的時候遇到一個大娘,她告訴我一些給官人補身子的膳食,別的就沒什么了。”
幸好,幸好她還不知道這件事情,要不然,這一切,這平靜的生活,可能就會被毀掉了。
何星遙總覺得小思實在是太過奇怪,怎么就偏偏看起來如此古怪呢?而且說話也陰陽怪氣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啊!
她觀察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得到一個結果,于是就直接開口道:“小思姐姐,你剛才說的膳食是要做給我吃嗎?”
小思笑著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給你了,平日里你那么聰明,為了明年的考試,準備的也很充足,可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總是要好好補補的,到時候有一個好的體魄,將來考上狀元策馬游街的時候,才會更有氣勢。”
說著這些話,小思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何星遙高中狀元,策馬游長街的情形,那樣的高傲神氣,那樣的瀟灑俊逸,那樣的令人難忘……
何星遙此時也知道她從來都是關心自己的,所以才會對于小思之前那些奇怪的舉動并沒有設置防備,在她看來,小思早就已經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彼此一路走來,相扶相持,感情早就超過了一般的朋友。
她笑了,小思剛才說出的那些話,終究還是把她放在了心底里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上,她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要好好兒地和小思相處,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只可惜就在兩個人彼此感動的時候,李曦找上了門來,展紅楓因為聽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想和他們商議一下,自然也就來到了何星遙的家中。
剛走進院子里,展紅楓就看到了何星遙和小思互相在樹下擁抱在一起,抬頭望著天空,這樣的畫面格外的美好。
不由的,他有些羨慕了。
如果他的人生中也有這樣一個美好善良的姑娘,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對待的。
想到這里之后,他直接就脫口而出道:“喲,原來何琪你是這樣的人啊!和夫人纏纏綿綿的,是不是都忘了我們這些兄弟,樂不思蜀了呢?”
這話剛一說完,害羞的小思就連忙從何星遙的懷里出來,臉色頓時羞得一片沙紅。
何星遙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反而因為小思,她女子的身份更不容易暴露,這自然也是好事一樁。
想到這里之后,她不顧身邊有兩個人在,很快就把小思又一次擁入了懷中,然后在小思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兩個人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在何星遙的嘴唇接觸到小思的額頭時,她的心跳瞬間變得極快,整個人都有一種輕飄飄,像是要飛上天的感覺。
小思在人前也不好暴露身份,只能佯裝撒嬌道:“相公,你今天怎么,怎么這么,這么,這么……”
何星遙道:“這么什么?這么輕浮嗎?哈哈哈,其實我很樂意夫人主動對我輕浮,哈哈哈哈哈!”
這話剛一說完,小思的臉瞬間紅得透徹,那耳朵也如同晚霞一般紅艷,整個人看起來極其不正常,但是心里卻格外歡喜。
不知道為什么,小思似乎是越來越害怕了,她總覺得自己與何星遙的緣分不會太長,那種感覺真的是很可怕。
也許很多人都會笑她癡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何星遙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無時無刻牽動著她的心弦,讓她隨時隨地都想要和這人永遠在一起,哪怕兩個人如今離開了家,可是何星遙對待她,其實終究還是差了那么點兒意思的。
展紅楓和李曦都沒有想到,這何星遙對于自己夫人,居然會這樣好,這樣無微不至,實在是令人羨慕啊!
他們看著那么美好的畫面,卻不忍心打攪,不想破壞這樣好的氛圍和情景。
不過,何星遙剛才那一切也只是做戲讓他們看,所以她幾乎是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回過神來。
她看著李曦,說道:“李曦,你們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李曦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展紅楓倒是搶先開口了,他看著何星遙,又看了看小思,說道:“其實最近我聽說了一件大事,那件事情還被張貼了告示,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
何星遙搖了搖頭,難不成展紅楓說的那件事就是小思之前問自己的事情嗎?
想到這里之后,她心中就越發好奇了,于是就開口道:“是什么事情?竟然還張貼了告示,想必這事情肯定很重要了。”
展紅楓剛要回答,李曦就搶先開口道:“可不是,自然是很重要了,說起來,那告示是官府張貼出來的,說是今年的當朝狀元郎,皇帝為他欽點的娘子,也就是前段時間陛下下旨,讓狀元郎和何家的一位姑娘成親,結果那姑娘卻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不見了,所有的人都很擔心,但終究還是沒有人知道那姑娘的下落,所以陛下無奈,只能讓婚期延后,至于那位姑娘就繼續尋找,畢竟這關乎到皇帝的顏面,還有狀元郎的體面,不管那姑娘是生是死,到時候都是要找到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展紅楓正吃著瓜子嗑得正歡,但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帶著稍許落寞的語氣說道:“其實我倒是有些同情那位姑娘了,如果告示上的事情說的是真的,那么那位姑娘就真的太可憐了,她甚至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做不了主,皇帝霸道的賜婚圣旨,會把她和狀元郎越推越遠的,如果我是那位姑娘,我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逃離,不去做那樊籠中的鳥兒。”
何星遙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難怪小思之前說的那么難過,表情那么的一言難盡。
她看著李曦,又看了看展紅楓,為了不讓這兩個人懷疑,她只能裝做出聲粗氣地說道:“是啊,那位姑娘的命運就這樣被他人決定,實在是太沒有道理,能夠逃脫,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這話剛一說完,她的眼淚突然間就止不住流了下來,為了躲開那皇帝賜的婚事,為了讓自己離開那個不喜歡的地方,她終究還是離開了家,離開了自己的親人,背井離鄉來到這么個小地方兒,沒有人打擾,質子或得到也是安靜。
只是,何星遙的心里其實是格外清楚的,這樣安靜的生活終究只能夠是一時,而不是一世,所以她的心里,其實是有些思念家人的,只是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更不想讓家人因為自己而蒙羞,盡管這一切根本就只是不存在的。
就在這個時候,展紅楓突然間就戲謔地看著她說道:“喲,何琪你怎么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沒想到你這淚水這么容易就流下來了。”
何星遙不想和他廢話,所以只是冷冷地說道:“沒什么,我只是同情被賜婚的那個女子的遭遇,更同情那女子的家人,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此時的何星遙,似乎是完全陷入到了那個陷阱中。
盡管展紅楓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她何星遙,就算是女扮男裝那么累,終究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那么好,那么讓人欣慰。
只可惜李曦在了解到這所有的一切之后,心態突然間就發生了變化。
他看著何星遙,眼神里帶著一種看不透也說不透的感覺,總之是很神秘的。
過了好一會兒,李曦才帶著輕松的語氣說道:“算了算了,咱們三個聚在一起并不是為了討論別人家姑娘的事情,怎么你們兩個人就對人家的事情那么感興趣嗎?”
何星遙和展紅楓聽了這話,也紛紛點頭稱是。
只可惜就在這個時候,一隊官兵突然間就沖了進來,同時,那些官兵似乎是在找什么東西,何星遙她們暫時也不便攔著,所以就什么都沒有做。
只是,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那個人又為什么一直都在偽裝?
何星遙第一次心里覺得很是害怕,甚至都有種發毛的感覺。
“李曦,你說,假如一個女子做了一件非常了得的事情,但是卻因此離開了家鄉,她會不會后悔?會不會后悔當初沒有在家里陪伴著父母雙親?”
她突然間就很是害怕,也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宿命,可是他那么想躲開,卻終究還是躲不掉。
李曦看著她一副快要哭的樣子,就只能開口說道:“其實如果是現實中一個女子做出了一番功業,自然是有被夸獎的時候,怎么可能會受罰呢?難不成我那刑罰都只是做做樣子?”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終究還是把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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