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遠聽著他母親說出了這些話,心中便已經清楚了母親的決定。
初云在四周看了一圈兒之后,突然間就走過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初遠和他母親悲傷的面容和皺著眉頭的情形。
他走過去,說道:“娘親,你說咱們以后該怎么辦呢?陛下如今連父親都容不下,甚至要讓他以死來證明自己的忠心,難道我們以后,也逃不脫這一死的結局嗎?”
初夫人如今還算是冷靜,但是正如她的兒子說的那樣,皇帝已然不再相信他們,又和他們公然撕破臉,看來這個皇帝,是真的不值得效忠了。
她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后,突然間就對著初云說道:“阿云,你不要難過,如今你們的父親既然已經死了,但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昏君的報應,已經要來了。”
初遠疑惑道:“報應?阿娘,是什么報應?”
初夫人道:“其實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他自己造的孽,當初為了鞏固他的身份地位,他可是下狠心連他的家人都不放過,你們共同的好朋友何家姐妹,她們就是皇帝的催命閻羅,是要向他討債的。”
這話一說出口,全場嘩然。
初遠試探著問道:“娘親,這么說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何星遙其實根本就師出有名,討伐昏君也是理所當然,是這個意思嗎?”
初夫人笑而不語,但是初遠已經明白他娘親的意思了。
想到這里之后,他突然間就對著初云說道:“阿云,這個世界天大地大,如今皇帝既然容不下我們,那我們自然也是要另尋去處的,何家姐妹的事情,咱們如今竟然是知道了,自然也是要幫忙為她們討回公道,咱們去何星遙那里,好不好?”
初云點了點頭,他巴不得這樣子,畢竟他很早之前,心里就已經有了一個非常成熟的想法,要找到真正值得他付出的人,真正志同道合的人,為天下的百姓謀福利。
初夫人對此自然是沒有意見,她之前雖然對于何星遙姐妹多少有些怠慢,可是如今也已經清楚了皇帝的真面目,那個可惡的人,不值得他們效忠,更不值得他們的付出。
于是,他們一家人在把所有的族人都安排好之后,就已經啟程去了京城郊外,去找何星遙了。
兄弟兩個人騎馬在前面走著,初云的心中多少有些落寞。
他看著初遠,突然間就有些不自信地說道:“大哥,你說咱們這一次投靠何星遙,是好的選擇嗎?”
初遠笑了笑,說道:“這自然是好的選擇了,阿云,其實何星遙對于朋友真的是很關心的,她之前不過是為了不連累咱們,所以才會刻意冷落,不過如今咱們都說開了,我想她應該會賣我個面子。”
初云聽了這話,雖然覺得很是安心,但還是有些忐忑。
就這樣,他們兩個人邊騎馬邊聊天,很快就已經出現在了京城郊外的那座巨大的營帳前面。
有兩個侍衛一看到有一行人朝營帳這邊走來,就連忙回去通報。
當時初夫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當初在京城的住宅里,每天都在安排家里的事情,為了家庭操勞過度,從來都沒有真正成為過自己。
她如今在這京郊的草原上奔跑著,似乎是又回到了年輕的時代,當初那個美麗漂亮的小姑娘,終究還是長成了一個聰慧穩重的婦人。
初夫人的心中有些感慨,她還記得自己的小名叫菊花,那是因為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菊花,所以小名就叫菊花了。
她看著這滿是翠綠的草原和樹木,附近還有潺潺的溪流,風輕輕地吹著,花兒小草也隨風搖擺,柳枝更是在隨風舞蹈,看起來讓人覺得舒心又順暢。
初遠看著她一直都在這外面發呆,于是就忍不住說道:“娘親,您在想什么呢?”
初夫人笑了笑,說道:“這個地方真好,你看這兒的風景不錯,而且我真的覺得很開心,看了這位何星遙,我之前真的是低估她了,她真的是一個能干大事的人,雖然平日里隱忍低調,可是一旦認真做起事情來,卻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強大。”
初遠聽著這些贊美的話語,他的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了何星遙在認真工作時的情形,那忘我的樣子,簡直讓他著迷。
于是他就接過話茬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地方很不錯,不過阿娘,咱們如今是要去投靠何星遙,所以兒子覺得您是長輩,所以如果是您來向她說明情況,這樣或許會更好,她或許接受我們的幾率會大一些。”
說到這里的時候,初夫人突然間就笑了,這里的一切都讓她有一種夢回青春年少的感覺,就好像是又年輕了十多歲,精神煥發,反正就是很特別。
她看著初遠,又看著這一大片草原上的帳篷,還有這附近嬉笑玩鬧的男女老少,都讓她覺得在這里生活的人們應該是會很幸福的。
想著想著,初夫人就陶醉了,她忍不住開口道:“阿遠,你看看娘親,狀態怎么樣?是不是和別人相比很老啊?”
初遠搖了搖頭,牽著她的手說道:“娘親,您這話問的,您看起來當然不老了,而且很精神,兒子覺得您的狀態特別好。”
初云倒是從來到這里之后就一直在尋找著何慕枝,他覺得自己對這件事情也應該有一個交代,更何況他對于何慕枝來說,也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朋友吧!
就在他尋找著的時候,何星遙和何慕枝正好在和一個老婦人說話,那老夫人看起來格外慈祥,對著她們姐妹說話的時候,眉眼之間滿滿的都是笑意。
初遠在遠處,遠遠就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他的眼淚不自覺就流了出來,反正就很自然。
那種情形讓他有一種簡單的幸福和歡喜,他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娘親,也許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能夠得到這樣的美好和幸福,可是卻不是每個人都是最珍惜的。
初夫人第一次來到這里,所以對這個地方的一切都是很好奇的,再加上她的身體一直都還算好,雖然人到中年,但是卻意外的比一些年輕人的身體還要強壯許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很快就溜到了那一群老婦人之中,然后和那些老婦人交流,眉眼之間也帶著笑意,看起來格外歡喜。
何星遙一看到是她,一時間就覺得又驚訝又驚喜,許久之后才突然開口道:“你,你是,你,你……”
她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倒是初夫人,直接就笑著說道:“大王,小民正是初遠的娘親,您還記得當初的事情嗎?”
何星遙沒有想到當日這個招待自己的客人,居然對自己如此恭敬,她一時間覺得受寵若驚。
在努力鎮靜下來之后,她才對著眼前人說道:“夫人,您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您不住京城了嗎?”
初夫人搖了搖頭,繼而苦澀地笑著說道:“京城哪里還會有什么盼頭呢?如今老爺死了,剩我這么一個人,還帶著幾個兒女,我自然是要為了家人的生存而奔波,大王,您也經歷過那種錐心的痛苦,所以小民求求您,收留我們吧!”
她看了初夫人一眼,沒想到那京城居然會發生這么大的變故,初家好歹也是當初的王侯之家,居然也能夠遭此厄運,真是令人感到唏噓啊!
初夫人甚至都要跪下來求她了,反正如今自己不過是一個半截兒身體埋入黃土的人,為了家人卑躬屈膝,也是值得的。
倒是初遠,他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就連忙走過去,把他的娘親從地上拉了起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句話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不過何星遙此時卻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心情。
還是何慕枝,看到了姐姐身邊有這樣的情形,于是就連忙跑回來,說道:“姐姐,這是怎么回事兒啊?咦,初遠,你怎么來了?是不是要和我姐姐商量事情啊?”
初遠點了點頭,帶著有些為難的語氣說道:“慕枝姑娘,其實你不知道,最近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爹爹如今已經被那個昏君害死,他斷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我們自然是不可能再繼續為那個昏君效勞了!”
何慕枝聽了這話,一時間也覺得有些驚訝,但心里更多的還是同情。
只見她親自攙扶著初夫人,然后開口道:“夫人,您不要難過,既然來到了我們這里,我和姐姐自然是不會虧待你們家人的,所以還請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們當成家人一樣對待,希望你們在這里生活的很好,這樣我和姐姐就會滿足了。”
聽著這些話,初夫人一時間感動得流著淚水,她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聽過這些暖心的話了,如今聽著這些話,看著這里的人生活這么幸福,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般,這一切都是個如夢般的童話故事,讓她沉迷其中,不想回到現實中來。
初云也走了過來,他看著何慕枝,但是心里卻沒了最初的欣喜和美好。
在這個世界上,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這是初夫人第一次求何星遙,場面顯得有些鄭重,但是最多的卻是狼狽。
好在何星遙并沒有計較那么多,反而對著她說道:“夫人,慕枝說的對,既然你們如今來尋我,那么我自然是要為你們負責的,你們暫且在這里安心住下。”
初遠看著她,心中一時間充滿了感激之情。
許久之后,他才開口道:“星遙,謝謝你!”
何星遙笑了笑,然后就領著他們一行人回到了帳篷之中。
進去以后,何慕枝很快就安排了初月晨,想她和初夫人見面,同時也想告訴她,最近京城里發生的事情。
只不過慕容凜終究還是因為何慕枝的緣故,所以一直在這里不受到重用。
剛來到最大的那頂帳篷里,初月晨和初夫人瞬間就擁在了一起,她們母女兩個人見面,彼此之間都格外激動。
只見初月晨率先擦了把眼淚,喊道:“娘親,您怎么來了?”
初夫人聽了這話,一時之間也有些泣不成聲。
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初遠和初云,怎么會都出現在這里?難道真的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初月晨的心里一時之間有些感慨,過了很久,她才說道:“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二位哥哥,你們不是在京城嗎?為什么娘親來了,爹爹卻沒有來呢?”
這要讓他們怎么回答?難道要說家都被毀了,無處可去了嗎?
還是要說父親死了,被皇帝的猜忌害死了,這個家里的頂梁柱倒了呢?
初遠和初云一直都皺著眉頭,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開心。
過了很久,何星遙才帶著平靜的語氣說道:“月晨,你不要這樣子,你爹爹已經死了,是被那個昏君害死的,所以你的娘親和兩位哥哥來了,他們不想留在那個傷心之地,更不想為那個昏庸至極的皇帝效勞。”
說到這里的時候,何星遙自己都有些動容了。
她果然是一個最柔軟至極的女子,了解到別人的悲慘遭遇,自己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初云才收拾起了心情,帶著有些心如死灰的語氣說道:“妹妹,看來當初你的決定是對的,父親他為了那個昏君效勞,但是那個昏君可笑至極,根本就不相信他,他根本就是愚忠,可笑我們之前還都沒有想明白,甚至還帶著那一點點妄想,覺得昏君不會對我們那么絕情,可是這終究是我們想錯了。”
初遠也開口道:“是啊,妹妹,幸好你當初睿智,早早就離開了京城,要不然目睹爹爹的慘狀,想必你會更加傷心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初遠突然間覺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看著前面的人,就好像一個一個的圈圈,然后越來越模糊,到最后竟然是突出了一大口鮮血,然后一下子暈倒在了地上。
幸好何星遙離他最近,看到他這樣的情形,連忙在慌亂之余為他診脈療傷。
何星遙看著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窩,沒了從前的神采,說話也沒有了從前的張揚,她心中多少有些難過,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來。
在診斷了一會兒之后,何星遙就讓妹妹把所有的人都安置好,而自己則是在帳篷里陪伴著初遠。
這個人,最近到底經歷了什么?臉色這么蒼白,眼窩凹陷下去,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俊美,雖然有些好看,可是她更多的卻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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