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何星遙與西源公主愿頡認識的時間也并沒有多長,盡管兩個人對彼此都格外有好感,但終究還是沒有認出來。
何星遙只是覺得臺上的人格外熟悉,所以才會多看了兩眼,但沒想到也就是這兩眼,讓她徹底被驚艷了。
這舞蹈簡直美輪美奐,完美之至,讓人忍不住想要鼓掌叫好。
她轉過身去看了看旁邊的那些觀眾,果然,每一位觀眾都幾乎被臺上的舞姿傾倒,甚至都瞪大了眼睛,仔細瞧著,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地方。
等那臺上的人舞蹈結束了之后,何星遙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后臺,咱去看看那個舞技高超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果然,她剛走進去,就看到了正在換衣服的愿頡,自然也就直接被驚呆了。
愿頡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突然地闖進去,于是就帶著不悅的語氣說道:“星遙,你,你怎么就進來了呢?等我換好了衣服,我自然會出去找你的。”
這話剛一說完,何星遙就直接轉過身去,對著她說道:“剛開始我還看著那臺上跳舞的人實在熟悉,所以我就打算來這后臺看個究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也算是巧合了。”
“什么巧合?這叫哪門子的巧合?”
愿頡看起來似乎是有些不開心,那整張小臉兒都被拉得老長,心情看起來也不怎么好。
不過面對著何星遙,她自然也是沒有那種隨意甩臉子的實力的,所以愣了一會兒之后,就只能帶著略有些無奈的語氣說道:“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星遙,咱們來這里的時候穿的是男子的服飾,打扮的是男子的模樣,所以我就害怕穿幫,還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我真的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且你也說過我的舞技出眾,所以出去表現一番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說到這里的時候,何星遙倒也不覺得稀奇了,她感覺愿頡這話說得也對,只是心里終究有些難過。
好在愿頡平日里就沒那么多事兒,所以兩個人把誤會解開了之后,就一同去了。
愿頡身為西源的公主和使者,以及商隊的領主,自然是對所有的事情都格外上心。
她和何星遙如今也算是成為了摯友,彼此之間也總是無話不談,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只可惜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終究是不能夠兩全。
在一個明媚的清晨,何星遙率領著眾人親自在船頭為愿頡送行,彼此之間都是熱淚盈眶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舍的淚珠兒,表情看起來也極為不舍,簡直讓人格外心疼。
她很難過,但還是帶著平和的語氣說道:“愿頡,你此一去山高路遠,也不知我們何日才能夠相見,萬望保重,以后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知道嗎?”
愿頡點了點頭,和她緊緊擁抱了很久,直到船頭的喇叭開啟了提醒,兩個人才慢慢分開。
何星遙遠遠看著那船越來越小,然后又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她望著那平靜無波的江面,心中滿滿的都是悲傷和難過,但同時也有祝福和向往,那是對海上生活的向往和期待,對外邦的好奇和好感。
愿頡很喜歡在海上航行,無論去到什么地方,都會有著極大的熱情和歡喜,而且無論去到哪里,都會帶許多的紀念品,運氣好的話還可以進行貿易,然后開辟海上的商路,這樣一整條海上貿易線,就已經形成了。
后來的后來,無論到了什么時候,何星遙都會收到愿頡托人送來的紀念品和一些神奇而又特別的物件兒。
那天,何星遙又一次拿著愿頡從遠處帶來的紀念品,她有些憂傷的對著面前的侍衛說道:“你瞧,這東西還真是個稀罕物件兒,如今咱們這里最好的工匠都做不出來,真的是無價之寶了。”
那侍衛看她如此高興,于是就順著說道:“皇上說的是,這東西果真是個稀罕的玩意兒,無論做工還是光滑程度,都不輸于咱們這里的任何東西。”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燕云湛就突然間急急忙忙從外面走了過來,額頭上都滲出了許多冷汗,那心情看起來不怎么好。
何星遙的好心情就這樣被他破壞掉了,于是就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燕云湛,你到底在發什么瘋啊?有什么事情要這么著急啊?”
這話剛一說完,燕云湛就直接愣在了當場,隨后他就知道了自己做的錯事。
于是,他連忙跪在地上賠禮道歉,同時又帶著略有些悲傷的語氣說道:“皇上,微臣實在是有急事兒,所以才會如此不知分寸,還請皇上您細細聽來。”
何星遙但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但是看著他這個樣子,于是就想著聽就聽了,反正也不會有什么損失,所以根本就沒有管,只是讓他繼續和自己說話。
果然,不過片刻的時間,燕云湛就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順便還把周圍所有事情的關系都說了一下,天下是一張巨大的關系網,這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何星遙很努力地聽著這些話,她而是到了最后關頭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兒。
原來,是因為初遠在路過一個名叫安縣的地方時,當地的郡守一直都在為難他,初遠聰明,所以并沒有入套,但終究還是和當地的郡守結了仇,而那郡守又勾結了當地的幾十家富戶兒,一同架空了初遠,同時又瞞天過海地讓初遠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原本就是要去往別處,所以不管離不離開那個地方都無所謂,只是沒想到初遠剛一離開,當地就發生了一樁離奇的命案,那就是當地的郡守和那幾十家富戶兒,全部都在一夕之間滅門了。
這樁命案在當地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很多對此事不太了解的人都以為初遠死了,可是這其中還埋藏著更大的雷,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越發撲朔迷離,甚至讓人越來越看不清真相。
何星遙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理清楚了之后,就直接對著眼前的人說道:“云湛,這件事情我想讓你去調查,悄悄地去安縣,不要打草驚蛇,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那么的膽大包天,連朕都不放在眼里。”
這話說完了以后,燕云湛很快就領了這個旨意。
只可惜當他轉身離去的時候,眼角眉梢是帶著淚,可是那嘴角彎彎,卻一直都是在笑著。
那樣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難過,反正就是讓人覺得很無語。
何星遙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燕云湛的心,雖然說早就已經被傷害得千瘡百孔了,可是偏偏無論到了什么時候,他都不可能拒絕心中真正喜歡的那個人,畢竟那個人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甚至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重要。
想到這里之后,燕云湛又轉過身去,看了何星遙一眼,才開口說道:“星遙,身為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做什么事都要無愧于心,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讓我做這件事情,何星遙,我是喜歡你,可我的心里更加清楚,你心中真正喜歡的人始終都不是我,而是那個初遠,所以,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好不好?”
頓了頓,他才繼續帶著格外悲涼的語氣說道:“這件事情的背后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因為你害怕了,害怕有人會傷害你心中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所以你才會讓我這個最令你信任的人來調查這件事情,是嗎?”
何星遙無奈地說道:“就算你說的話是對的,可是這又有什么意義呢?云湛,放下你的心結,以后過好自己的生活,答應我,不要老是糾結于過去,不要老是想著那個不屬于你的人,好不好?”
她如今都已經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燕云湛就算是再怎么不識趣,也終究不會上趕著找罵受。
他還是離開了,帶著對何星遙的承諾,去了那個很遠的地方。
如今燕云湛走了,初遠也早就已經離開了,何星遙突然間覺得格外沒意思,就這好像是這個世界一瞬間失去了顏色,就好像是一個人,一瞬間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意義,就好像一個生命,到了最后,終究還是成為了行尸走肉,活的生不如死……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兩個人對自己的影響會這么深刻,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果然是真實的。
上天給你打開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關閉另外一扇門。
命運之門打開,可有些人就總是不信命。
她在無聊之中去找了自己的妹妹,可是沒想到何慕枝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到底是怎樣的喜怒哀樂和憂愁難過。
她只能自顧自地說道:“慕枝,你知道嗎?我已經讓初遠離開了,果然和他的名字一樣,和我之間的距離是那般遙遠,我們隔著萬里之遙,我都不知道他如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我如今的心事其實很簡單,可是卻終究沒有人愿意了解,就好像是沒有人愿意和我成為真正的朋友,彼此之間互幫互助,你知道的,這樣的事情總是很有意思,之前我遇見的那位姑娘,她叫愿頡,愿君多采頡,這名字的寓意多好聽啊!可是我們之間總是聚少離多,愿頡的心里有著更大的志向和抱負,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兩個人才會志趣相投地走到一起,可是啊,你根本就不會知道,其實我是從她的身上,看到了當初我的那個結拜姐姐云離岸的影子,離岸姐姐那么好的一個人,卻終究還是消失了,那真是一段悲傷的往事,可也正因為悲傷,所以我才會更加難忘,一直以來,每次想起來都會心痛……”
她說了許許多多關于當初的事情,何慕枝聽得也很認真。
可是到了最后,卻都只化成了一句話。
“姐姐,你都有想念和喜歡的人,可是為什么你不允許我有?慕容寒已經死了,死人是從來都不會影響活人的,你為什么還要那樣兒呢?”
何星遙沒有說話,可是卻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何慕枝看著她如此悲傷而又難過的模樣,一時間心中不忍,于是就只能夠說道:“姐姐,其實我真的很清楚你的心事是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對我要求那么嚴格,姐姐,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咱們姐妹倆是最親的親人,不管到了什么時候,我們都是一體的,你自己都會想念許多人,卻不允許我想念慕容寒,這根本就是沒有理由的。”
何星遙沉默了。
妹妹說的話就是事實,她一直以來的阻撓和撮合,其實都只是為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讓自己的妹妹為了那個人渣而誤了一生。
只可惜何慕枝終究還是沒有懂她的內心。
這個世界,果真是復雜的,人心,也果真是最不可琢磨的。
到了最后,何慕枝才帶著略有些悲傷的語氣說道:“姐姐,你知道你處理事情最大的缺點是什么嗎?如果你知道了,那就是我贏的時候了,燕先生對你從來都那么好,基本上就是有求必應,每次看你時,那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哪怕是個傻子都讀懂了,可是你終究不懂,只是,你為何總是那樣執著呢?”
何星遙疑惑道:“執著?我執著什么了?”
何慕枝道:“你一直以來為了初遠大哥,有多么傷人心你心里清楚,燕先生從來都不比任何人差,可是偏偏他在你的眼中,只能是一個卑微的臣子,是一個還算是過得去的好朋友,可是卻終究不能夠在一起,你說,你有多傷人心?這次的事情你還要讓他去做,你明明知道他心里的傷痛,這樣子不是害了他嗎?”
何星遙聽了這話,也只能無奈地攤開雙手說道:“云湛他,他的確是一個好人,我也的確很傷他的心,可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慕枝,當一個人能夠為了你放棄很多事情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他的可貴之處,那真的是任何金錢都買不來的,就算是我要珍惜,我也很想珍惜,可我終究沒有那個能力。”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道:“我心中一直想的都是那個人,初遠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得,就算是那個人比他好上千百倍,可是人心都是自私而又帶著貪念的,我希望他只是我心目中最驚艷的男子,而不是其他人心中最驚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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