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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師弟目光在兩張紙上來回徘徊,吳轍笑著指點關竅。“定洲殺手勢力主要暗藏在尖山、西虞和南樾王朝,歷經絞殺,早已分裂成‘冰臺、狼蛛、索命’三隱門堂口,這回是狼蛛和索命兩門受其它勢力指使,破壞苦心路歷練,自以為鉆了規矩空子,實則犯了西原圣地忌諱。“一群見不得人的地老鼠,平常偷偷摸摸撈些偏財,不胡亂伸爪子,還能容忍他們茍延殘喘,偏生要在這個時候搗亂,所以趕在暗界門開之前先滅掉他們。”徐源長思索著問道:“有四重樓殺手嗎?”“以前有,現在沒有了。”吳轍笑得有些無奈。殺手勢力屢剿不絕,背后有其它宗門勢力作祟。即便能將三隱門堂口全部滅掉,等到將來暗界戰事結束,要不了幾十年,又有新的殺手勢力偷偷摸摸死灰復燃。因為這是一門有需求且利潤極大的古老生意。徐源長明白了,隨著暗界戰事臨近,定洲五重樓修士已經集中,留在各王朝的四重樓修士已然不多,行蹤時刻要報備,各勢力沒有心思經營偏門生意,絞盡腦汁如何從浩劫之中保全性命,不想因受牽扯被派遣沖殺在最危險的戰斗中消耗掉。目前的殺手勢力等若只剩一些被拋棄的棋子,向外界有一個交代。“這個任務不算太難,調度人手四面出擊,想要徹底清剿殺手殘余,估計需要耗費三年時間,是一個抽絲剝繭頗為繁瑣的細致活,油水頗為豐厚。”吳轍點出其中的關鍵。徐源長立刻放棄這個“不算難”的任務。他已經賺下一肚子油水。差的是時間來消化。如此關鍵時刻他耗不起三年,甚至更多時光。吳轍見師弟放下寫有剿滅殺手勢力任務的紙張,繼續道:“捉妖山的密庫內,收藏有千山群岡紊亂坑的內部堪輿圖,連千孔窟的生門皆有標注。“目前已經查明,那個冒充大滄王朝穆雅的女子,是殘神執念凝出的‘陰神’,手中提著的花籃實則是一條三階青竹異蛇所化,她誑騙謀害過路修士,受到捉妖人圍捕,目前龜縮在紊亂坑千孔窟不敢外出害人,但是必須誅殺,以絕后患。”徐源長聽師兄說完,放下了最后一張紙。他知道那陰神不走出紊亂坑,想要殺死非常困難。幻仙戒內的兔子就像是聞到魚腥味的貓,“唰”一下鉆出老窩,叫道:“這個任務簡直是替你量身定做,你出馬必定手到擒來,一個照面便用幻仙戒輕易收掉那個陰神,也算是行善積德。”徐源長沒有理睬兔子表現出來的急迫,道:“師兄,這個任務怕是同樣耗時不短?”“是啊,那陰神滑溜得很,又占著地利之便,想要誅殺,需要花費三兩年時間慢慢磨,急不來的,老山主離開捉妖山之前,特意將誅殺或擒獲陰神,當做一個比較困難的任務發布。“紊亂坑占地百余里,千孔窟地形異常復雜,還不能使用神識,捉妖人稍一落單,或者不慎,立刻便會遭到偷襲,目前捉妖人已經退出紊亂坑,想用引誘的法子捕捉陰神。”吳轍分析完情況,接著建議道:“你想在短時間內完成任務,可以去其它祖庭圣地轉一轉,只要是發布的執事級別任務,現在是非常時期,敞開了都可以做,不拘門戶限制。”笑著補充一句:“要給們發放豐厚獎勵,總得找一個能說得過去的名目。”徐源長心領神會,謝過師兄關照,起身告辭。兔子不依不饒叫道:“你小子什么意思?至于這般防賊一樣防著我,我這回真是為你好,也是為我自己考慮,否則你嗝屁了,我能落到好嗎?“你再這樣就沒意思了,不說話裝啞巴是吧,封閉戒指空間聽不到是吧,那脆也破罐子破摔,再也不管你的屁事,看著你去死,到時我投靠撿到戒指的倒霉蛋,隨隨便便就能忽悠住,總好過在你這邊受一肚子鳥氣還得不到好,里外不是人。”飛落到捉妖山腳下,徐源長聽著兔子魔音貫耳的不重復嘮叨,他一句話懟過去。“黎道友,別人撿到戒指就能輕易讓戒指認主?這可是神器,你當是路邊大白菜?”一針見血,兔子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寶石般的眼珠子靈活轉動幾下,兔子拿出鴨子死了嘴巴硬的不服輸勁頭。“那又怎樣?去了暗界你會發現危機重重,時刻都有性命之憂,我到時偏偏見死不救,讓你小子死翹翹,大不了我沉睡千年,時間耗得久點,總有一日能脫困而出,你那時早就骨頭爛成渣渣灰燼……”“打住,打住!”徐源長有些受不了兔子的毒舌和胡攪蠻纏。這廝簡直沒有一丁點身為幾千年古董級別前輩的體面,妥妥的街頭混混。還自詡優雅呢,雅個屁!難怪要被分尸鎮壓。兔子有取死之道啊,太特么煩人了。“咱們好生談談,你也別老是拿‘死’來威脅,念得多了,適得其反,惱了我將戒指沉進糞坑,反正也不指望你幫忙,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惡心人是吧,好像誰不會一樣。他耍起流氓來,真正的流氓都要認老大。兔子眨巴無辜的小眼神,道:“我現在相信你是古老頭的徒弟了,那老頭……算了,不提那些嚼舌頭的爛事,咱們是該好好談談。”舉起兔腳前肢,指著自個鼻子,道:“我被古老頭算得死死的,他將我坑進暗界,不能袖手旁觀,必須要出力對付殺千刀的黑靈,你這個倒霉蛋也被古老頭順手坑得很慘,他修的是天下道,你是他成道的一個環節。“你現在不懂不要緊,等你活過浩劫,修為境界提升,今后有的是時間弄懂,別覺得志同道合的家伙就一定是‘好人’,他那種人為天下作想,自家人往往要受委屈。”義憤填膺噴了一大堆,兔子試圖讓兩人共鳴起來。然而等了半晌,等來一個寂寞,道士不附和半句。兔子最后霸蠻得出他的結論:“所以咱們兩個同病相憐,是一條繩子上栓著的螞蚱,我幫你也是為自個作想,你不用懷疑這點,你能熬過浩劫,我功德圓滿,到時能得解脫飛升,就這么簡單的道理。”徐源長默思片刻,兔子的言語中有所隱瞞,比如利益和動機。但是有一點兔子說得沒錯,兔子從被鎮壓到八千年后脫困又掉進幻仙戒坑里,處處被動,確實算不過彥山道長,道行差得太遠。名聲不好的訛獸,有彥山道長能治住,似乎也沒那么可怕。再則被關進幻仙戒的兔子跑不出神器空間,他只要牢牢把握住這點,便性命無憂。至于進到暗界,遭遇黑靈高手有生命危險時候,也就不用糾結要不要放出兔子解圍的幼稚問題。命都要沒了,他還考慮屁的后果。心頭有了新的考量之后,徐源長態度稍有改觀,道:“黎道友,千山群岡紊亂坑的任務,暫時先放一放,那頭狡猾的陰神在千孔窟東躲西藏,只要不是四重樓高手出面,年之內估計不會被人誅殺,我目前有緊要事情要做,等今后閑下來,再跑一趟紊亂坑。”兔子立刻敲定:“這可是你說的,一口吐沫一個釘,好,那就等幾年去。”他不是非得要收拾小小的三階陰神。他是覬覦里面的幾樣天材地寶。除了埋葬神靈殘骸的亂神冢,其它地方不出產。“你想從紊亂坑撈到什么好處?能否與我說一說,讓我心頭有數。”徐源長很直白打探問道。藏著掖著沒意思,沒有好處的事情,兔子不會鬧脾氣一定要去。不過去往紊亂坑之前,他必須要在捉妖山翻閱相關堪輿圖和資料,了解地貌和危險所在,他不會將自身安危全部指望兔子一肩挑,那樣離死不遠了。他更不用兔子來教他如何做事。任何時候,他都必須保持獨立思考和主見。兔子立刻神采飛揚,他等著小道士問這個話題,等得花兒也謝了,叫道:“沒什么不能說的,你到時幫我順路撿幾顆高品質‘神凝石’,采集幾顆‘離神果’,其它的都歸你,我需要重塑身軀,差缺許多材料,而亂神冢可是好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他習慣性地拋誘餌,頓了頓,又趁熱打鐵道:“到時咱們再去一趟無涯湖底,收刮幾樣五階、六階材料……”徐源長立刻打斷兔子的一廂情愿,道:“黎道友,別得寸進尺,差不多就行了,我對無涯湖沒興趣。”他感覺水下湖底,比埋葬神靈的亂神冢危險更甚。當年超級大宗門的山門所在,幾千年過去,想要有好東西留下,肯定得有了不得的防護陣起作用,他微末修為一頭撞進去找死嗎?若不然早就被前輩們拆了個精光,渣都不會剩下。他還去打什么秋風?以后實力上來了,湖底確實有他需要的寶物,另外再說,現在不行。“行,行,以后再商量。”兔子見蒙混不過關,他也見好就收。將道士惹煩了沒必要。時間長著呢,路要一步一步走。徐源長徑直尋到天陣山發布任務的大殿,出示身份牌,拿到一疊任務清單,坐下來慢慢翻閱查看,他是捉妖山上最會紙上算題破陣的道士。既然不拘門戶,敞開了任務都可以做。他當然要來天陣山碰碰運氣。對于別的陣師非常困難的演算陣題,他或許恰巧能解?到時躺著把獎勵賺了,又完成任務,便可以返回大寧得幾年逍遙自在。另辟蹊徑,何樂而不為之?十張非常有難度的執事級別陣師任務,徐源長一陣翻閱,立刻找出三份演算陣題,復雜得慘絕人寰,不過萬變不離其宗。他默默推算一陣,其中兩張他有極大把握能拿下,而且耗時不會太長。上天垂憐他空乏貧窮的錢袋,特意送給他的獎勵。天與弗取,反受五雷轟啊。“徐源長!”一個女子聲音充滿莫名驚喜,香風飄來,已經到了角落處安靜坐著的徐源長身邊,女子毫不見外探頭觀看,喜道:“我和采芹正要接任務,實在太巧了,在這里又遇到,徐源長,咱們仨合伙一起做任務,我們幫你打下手如何?”來的是薛春泥,眼神里滿是求知的炙熱。蒙采芹隨著走來,趕緊布置一道隔音禁制,不打擾大殿里其他人,也不讓別人聽去他們之間的談話,朝笑著示意的徐源長給一個歉意眼神,拉著風風火火的薛春泥坐下。她在苦心路上已經晉級三重樓中期,是他們這伙人當中第一個。“徐道友,我們已經打聽過了,以三人為限,合伙做任務的獎勵總額,遠遠超出一個人接任務的獎勵。我和春泥不要獎勵,你能否帶我們一起做?”“對,對,我們不貪那份獎勵,就想跟你學一點……”薛春泥很見機的補充,然后腳背被好友踩了一下,阻止她繼續添亂。徐源長突然想到兔子鄙視的彥山道長奉行的“天下道”,都已經去上界幾千年的老前輩了,還在操心下界生靈的死活。他笑著點頭,浩劫將至,他決定將懂的高級算術知識,教給兩人一些,不再敝帚自珍。以兩人扎實的算術基礎,點撥之后理解起來并不算難,道:“咱們先接這兩份任務,你們得隨我去捉妖山,不知兩位可否方便?”“方便,去哪里都方便,哈哈,徐源長你這人不賴。”薛春泥非常高興搶過兩份紙張,風一樣跑去柜臺登記三人的任務。她惦記著徐道友,好長時間了。三人都簽字完成手續,并肩走出大殿。“咱們現在就去?”“走吧,時間很緊,不耽誤了。”徐源長笑著往捉妖山方向飛去,與隨行的薛春泥聊得火熱。蒙采芹在一旁看著兩人交流破陣常識,她有些訝異徐道友的變化,聽徐源長的意思,是要不囿門戶之見教她們演算陣題。因為傻妮的姿色出眾?應該不至于,徐道友不是膚淺之人。能夠有機會學習高深的算術技藝,蒙采芹從心底高興。當然這個人情,她今后找機會還給徐道友。有來有往,方能長久相處。一行飛落到捉妖山地盤的一座三進院子前,在院子里布置完防護陣,正練習棒法的柳纖風,打開院門,笑嘻嘻將兩位客人請進去。聽說徐道友與兩位女子共同接到天陣山的任務,差不多要花費兩旬時日,來演算兩道陣題,柳纖風當即決定,她小小閉關一次。將當初青藜山神贈送的青醪液吸收了,加上從花間秘境弄到的極品百花釀,應該夠她晉級三階中期。和徐源長單獨招呼一聲,柳纖風去后院布置之后閉關。她不能被徐道友落下太遠啊。徐源長讓兩人將復雜得眼花繚亂的陣圖重新抄錄幾份,他在一旁整理算路,推敲尋找頭緒。隨后二十余天,他與兩人探討、交流演算陣圖,進行算術方面的綜合點撥,做得潤物細無聲,不顯山不露水,循序漸進。薛春泥和蒙采芹大喜過望。她們實踐經驗豐富,涉獵廣泛,基礎扎實能夠觸類旁通。每天都有不同的收獲,兩人廢寢忘食鉆研新知識。反復推演辯論對錯,彼此相互促進,一如當年她們同窗學習陣法之初。徐源長唯一比較費腦筋的是將前世的一些數字符號,要轉化為這個世上的天干地支和道學符文,另外還有矩陣、線性方程,她們比較難弄懂。他不得不從頭開始講解。像九宮、數陣、數列之類,一點即通。等到柳纖風順利小晉級出關,徐源長也“完成”兩副陣圖的任務。終于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