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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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不想再同無能的兒子和無用的丈夫面對面,今日耗光了她全部的心力,她獨自一人回到了臥房,平躺在床榻上,淚珠從眼角滾落,晚了,她下半輩子再沒指望。e看免費提供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多想尹承善沒有出生?或者想尹承善是她的兒子,是的,她想過,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心里偶爾會承認尹承善的優秀。
“不是我不能生兒子,是我不會養兒子,養出得都是飯桶,寵出的全是孽子。”
“這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報應啊。”
楊氏凄苦,后悔已經沒人理會了。
尹承善回到自己的院落,雖然后背上市隱隱作痛,但他有股從未有過的暢快,如同壓抑了很久的人突然搬掉了身上的大山,尹承善等得就只今日,原本他還想著在留一留這些把柄,他想著最后趕盡殺絕...但因為丁柔,他放棄了。
晚霞夕陽,冬天天黑得給外的早,屋子里早早點燃了蠟燭,尹承善看到從窗戶里偷出來的點點光亮,他邁步進門,鋪面而來的暖意夾雜著茉莉的馨香,丁柔身邊總會點燃著一些香料精油,尹承善總能聞到芬芳。
果然,在桌上放著香爐,盤中的精油散發香氣,有七秀坊在手,丁柔這些東西一直是不缺的,每次有新的香料總會有她的一份在,安陽郡主恨不得將一切的好東西都給了她。
丁柔聽見腳步聲,躺在暖炕上的她睜開眼睛。盈盈的笑道:“你回來了。”
尹承善讓丫頭們都退去,直徑走到屏風后的洗漱間凈面凈手,脫掉了外衣,丁柔看到屏風上映出他的影子,她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唇邊,聽見他揚聲問道:“可用了藥?傷口還疼...看我糊涂了,傷口哪會不疼?”
“不知楊門主有沒有給你留下陣痛的藥。如果他忘了的話,明日我就去神醫門。”
尹承善一邊說著,一邊暗示伺候他的小廝上前。雖然在信陽王府換過繃帶和內衣,但這一番折騰處理好的傷口有崩裂,血跡再次染紅了綁帶。尹承善示意小廝重新給他弄好,將齊恒給的外傷藥...壓低聲音說:“取尋常的外傷藥來。”
據齊恒說丁柔身上的傷必須得用這種外傷藥才能消除傷疤,這種藥都是貢品,是神醫門特貢給陛下的藥品,王府能得個兩三瓶很如容易了,神醫門門主手中也不會太多。
尹承善背部的傷痕不嚴重,涂抹尋常的藥就好,尹承善將紫色藥瓶收好,妻子細皮嫩肉的嬌軀上留下傷疤他會心疼的,也會覺得遺憾。男兒哪有不沒有傷疤的?
重新處理了傷口,看不出他后背的再有血跡,尹承善又將換藥時引起疼痛的汗水洗掉,尹承善看沒什么異常,用了幾塊點心。端著溫熱的燕窩粥做到丁柔身邊,小心的攙扶起她,“你許是餓了,楊門主說過,夫人最近幾日最好粥。”
尹承善故作輕松的看著湯碗,用勺子攪動燕窩粥。“不錯,不錯,是好料子,我記得當年我從江南回京后帶回來了兩斤極品燕窩,足夠夫人熬粥喝了。”
不知怎么丁柔眼睛始終濕漉漉的,張嘴喝著他喂過來的燕窩粥,眸光仿佛能擰出水來,尹承善還想說得話咽到肚子里,一個喂得用心,一個吃得感動,兩人的目光偶爾碰到一處便再也分不開了。
尹承善將湯碗放到角桌上,湊上前去,擦拭去妻子嘴角的米粒,笑道:“像是個小孩兒。”
“嗯。”
她被他扶著躺下,丁柔問道:“你不餓?”
“不餓。”
尹承善給她蓋好了被子,避開了丁柔身上的傷口,他自己拖鞋上炕,丁柔仰面平躺著,他臥趴著,腦袋卻側著面對丁柔,仿佛要看個夠一般。
”我沒想到,你會說出來。”丁柔臉頰多了幾分紅暈,“你為我拒接圣旨我其實想到過,畢竟我做得不差,你亦不是冷情冷性無情的人,同時抗旨挨廷杖會給你帶來...”
“這不好。”尹承善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這不好,聰明人的通病。”
丁柔的臉頰是微涼的,摸起來很舒服,丁柔同他對視說:“是不好,你當時只會想到我。”
太多的計較,反倒會看不懂真心,能當著楊氏面說出不納妾的他,能為了她威脅楊氏他們,丁柔感覺到心里是熱的,她做的事情,尹承善記得,他做得事情,她亦會記得。
“共結兩姓之好,攜手白頭,其實不必計較算計誰做得更多,如果一切都能公平的話,這世上只剩下互相合作的夫妻了。”
丁柔蹭了蹭他的手心,喃嚀:‘明知道不必滿世界不妻妾,明知道日子是我們過得,但我...很高興,從未有過的喜悅。”
她兩世為人,此時卻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太丟人了,喜極而泣的眼淚她愿意多流幾次,雖然說得比不上做,但尹承善敢說,自然會做到,如果連說都不敢,還能指望著什么?
丁柔從不怕吃苦,也怕同丈夫一起面對風雨,她最怕的是...是丈夫花心移情別戀...前生的記憶慘痛得...直到今日丁柔才遺忘了。
“傻丫頭。”
尹承善的指尖沾上了潮濕溫柔的淚珠,放到嘴邊添了一下手指,“嗯,還是苦澀的,不甜,不如小柔的嘴唇好吃。”
“你...”
丁柔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放大的臉龐,嘴唇被wěn上了,他的舌間yòu惑般的嘆到她口中,同她的舌頭交纏在一起,丁柔緩緩的閉上了眸子...感受他的wěn...
過了一會,他擦拭去她唇角的銀線,郁悶又有幾分的心疼的看著丁柔身上的傷口,嘀咕道:“礙事。”
重新趴回到原來的位置,尹承善悶悶的說道:“睡覺。”
丁柔唇邊的笑意越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夫君這樣我好歡喜呢。”
尹承善合眼說道:“睡覺。”
他反手將她的手抓得更緊,沒有同妻子敦倫,尹承善有遺憾,但請rǔ交融并非只有敦倫人事一條,他即便沒能松緩身上壓抑的,在她身邊也是舒服的,他能睡得著。
“可我不想睡。”丁柔同樣側頭,“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心情高漲的時候,哪里睡得著?明明很激動的時刻...尹承善睜開眼,好脾氣的說:“你想聽什么?”
“你的事兒,什么都成,我都想聽。”
丁柔眸光是溫柔柔軟的,將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壓在心里,他如何能放松下來,尹承善問道:“你怎么會想到讓丫頭去找我?恰好是最恰當的時候。”
“我說能掐會算,你信嗎?”
“不信。”
丁柔笑著說:“楊氏身邊的媽媽有一位受過我的恩惠,我曾經教訓過夏媽媽,她如今對我是睜一只閉一只眼,我不僅讓一個人去了,先頭去的丫頭聽見里面的動靜沒出聲,等得就是她下跪...然后再過半刻鐘...告訴你,我想見你。”
“難怪你消息如此靈通,我方才說得話,她們都學給你聽了。”
丁柔輕嗯了一聲。“全都聽見了。”
尹承善將丁柔的手攥緊,“聽見了就好,我不會再說第二遍,她說我娶了個好媳fù,其實她也有個好兒媳,沒有你在,我斷不會就這么算了,哪怕世人都說我薄涼無情,刻薄jiān佞,我亦不會...”
“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會什么樣?你最終會是怎樣?”丁柔柔聲問道。
“如果...如果我那樣的話,許是會死在首輔位置上,眾叛親離,有人恨我,有人怕我,就是沒有人會幫我。”
尹承善輕聲說道:“我是知曉的,但那時我看不到消,只有恨以及敢于算計一切人的...現在我有了你,將來也會有兒子,有了你們,算計旁人我依然會做,首輔我還是想做,但我會收斂一些,同你走到最后。”
丁柔抹了把眼淚,望著尹承善,“我會記住你說的話,只有我們兩個走到最后。”
尹承善點頭,“睡吧,我陪著你。”
丁柔慢慢的睡著了,湯藥里有安眠的成分,解決心中大事的她自然困意襲來,尹承善聽見她呼吸平穩之后,放開了她的手腕,小心的下了炕,披上干凈的外衣吹滅了蠟燭,悄聲的走向書房。
書房的燭火亮了大半夜,天邊魚肚翻白時,尹承善甩了甩手腕,目光落在寫了一夜的折子上,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疏漏之處,尹承善眼里閃過一分的陰狠,“嘉柔縣主。”
他不需要串聯御史清流,他們這些人看到了不平事自然會一擁而上,如果他做得太多,反倒會讓文熙帝心存疑惑。御史清流不是不敢對嘉柔縣主如何,他們以及背后的主子都在等一個機會。
尹承善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月白色的儒衫,外罩銀鼠皮的大髦乘坐轎子趕去了文華殿,今日是大儒給文熙帝開講的日子,正是最好最恰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