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金枝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悔

迎親隊伍熱熱鬧鬧的至了府外,歐陽冥聽著聲音,趕緊出府迎接了來。向來冷酷非常的他,難得露出了欣慰的淺笑。

歐陽寒踢了轎門,喜婆再一番動作,便是將錢滿貫牽引了出來。兩人手持喜帶,步子輕緩的入了府宅。

歐陽寒看著身姿妙曼的錢滿貫,滿目都是不加遮掩的愛戀。

鳳傾月的視線隨著他們入了里屋,便是收回了目光。

沒法了解里頭的境況,鳳傾月也只得憑空假想一番。想象著此時府里的熱鬧,當真是滿心歡喜。

歐陽寒生得一副好相貌,已是讓鳳傾月失了幾分擔心。想到之前他在山莊的模樣,也可得知他家世該是不錯的,跟滿貫算得上門當戶對。

雖說滿貫不能得嫁蘇子逸這個如意郎君,可那人能一心一意對滿貫付以真心,倒也不算是委屈了滿貫。

拜過天地,在賓客的齊聲戲謔下,錢滿貫被歐陽寒抱起送入了洞房。她一時手足無措,兩只手便是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事到如今,她都不愿在歐陽寒身上借力支撐,已然可以看出她不自覺的隔離。她這樣,實在讓歐陽寒無奈得很。

若是不喜歡,何必給了自己機會呢?卻不知這樣更是讓他心疼。也只有對著錢滿貫,歐陽寒才有這種無力挫敗之感。

那喜娘跟著兩人進來說了好大一通話。討了個大紅包這才開心的走了。

直至坐在了那大紅蠶被之上,錢滿貫都還恍惚得很。她腦子里翻滾洶涌的,只有蘇子逸那句一生一世的話。

她一生中最大的喜悅和最大的悲痛。都在今天了結,她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你要是餓了就用些桌上的吃食,自個兒的身子重要,不用忌諱那些個規矩。”

歐陽寒關心完了本欲開門離開,卻又覺得就這么走了也是尷尬得很,便是回過頭溫柔說道:“等我回來。”

他以前情話也說過不少,卻沒如今這句話說出來這般害羞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錢滿貫半點也沒聽出他的情思來。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歐陽寒出去了好一陣。錢滿貫終是從恍惚中清醒了來。

罷了,別再想了。路是自個兒選的,還能怎么樣呢?

“紫薰,去打盆水來給我洗臉。”

“小姐。這樣不大好吧。”

畢竟今個兒是大喜之日,新婦沒了妝容實在有些失禮了。

錢滿貫沒有顧忌的揭開了蓋頭,望向紫薰。“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失禮一些,還是抹去妝容失禮一些。”

錢滿貫的妝容早已哭花,胭脂水粉化了一臉。整張臉就只有那鮮紅的嘴唇明顯得很,著實讓紫薰瘆得慌。

“是,奴婢立即下去準備。”

送嫁之時,小姐不曾哭過。她現下這番模樣,只能是因為中途蘇公子的事了。

紫薰一時有些明了。又有些唏噓。

她就說自家小姐怎么可以那般淡然的拒絕了蘇公子,原來小姐早已感動得一塌糊涂了。若是蘇公子早些跟小姐表明心跡,縱然上刀山下火海小姐也定然會陪著他。

可現在。可惜了。

紫薰打來熱水,錢滿貫便是將滿臉的脂粉洗盡了去。雖說不如之前的艷麗好看,卻是清新可人了些。

她眼睛有些莫名的發紅,可能是因為脂粉入了眼睛,刺激了的緣故。

從清晨至此時,她都沒進過一粒米。自然是餓得饑腸轆轆了。

歐陽寒體貼她的為難,她也就沒跟他客氣。自個兒先是吃上了飯菜。

念及歐陽寒的好,錢滿貫又是一陣感慨。他這般好的人,為何自己偏生不喜歡呢。

歐陽寒除了脾氣有些大,倒是沒什么缺點。不過他對自己很是體貼,有氣也不會往自己身上使。他對自己這股死皮耐臉的勁,比之自己對蘇子逸也是不差了。

他亦愛財,卻甘愿為她散財出力。他不說是博覽群書,卻每每都能懂得她的意思。

她縱然數得出他百般好,卻是數不出自己對他的愛有幾絲。

錢滿貫對自己很是懊惱,她怎么就能對歐陽寒無情至此呢?

不是歐陽寒不夠好,怪只怪他來得遲了,錢滿貫心里已經騰不出多余的位置了。

錢滿貫用完膳,又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想起蘇子逸來。心里又是開心又是心疼,感覺思緒都快要分裂了去。

蘇子逸身為應天書院院長的首席弟子,自然是名滿淵城的。今個兒他做出了這樣的胡鬧之事,不出三日必定傳遍淵城。

他好好的大學子不做,為她搭上這一世清譽作甚!他當真這般喜歡她,為何就不能早些說出口呢?他明明應該名滿天下的,這又是何必呢?何必呢!

他做出這樣的事,又叫她如何能忘?

錢滿貫很是擔心他現下的情況,不自覺又是紅了眼眶。

紫薰見她如此,便是慌了。趕緊說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讓她收住眼淚。

“小姐,等會姑爺就回來了,還是蓋上喜帕等著姑爺吧?”

紫薰這話問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說得不對的,又勾起了小姐的傷心事。

果然,錢滿貫還是一臉的憂郁之色,不曾有變。只是她同意了紫薰為她蓋上喜帕一事。

她以前曾口口聲聲說非君不嫁,現下卻是自打嘴巴了。或許她再堅持一點,就能等到蘇子逸了。可惜……

錢滿貫,你還在想些什么!你已經嫁給了歐陽寒,如何能再想別的男子?

錢滿貫正想將自己罵清醒,卻聽一陣敲門聲,歐陽寒歸來了。

“我怕你等得及了,便是先過來了。”

錢滿貫輕聲應了他一聲,沒作其他回答。

歐陽寒拿過喜稱,有些遲疑。他夢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他想要碰觸,又有些害怕。

他怕,他挑起喜帕,會看見他不愿意見著的情形。

他猶豫一番,還是下定了決心。

挑開喜帕,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卻又有些一樣。

他想撫上那張清麗的臉龐,終究還是作罷了,只是嘆了一聲。

“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這看不出喜悅樣子,實在讓錢滿貫不懂了。

歐陽寒這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