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鐲子
第一百零四章鐲子
秦含真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祖父秦柏。
本來,王嬪與她的侄女們在宮中生口角,雖然言行古怪,但秦含真也就是有點好奇而已,沒怎么覺得那是重要的事,打聽打聽情況就可以了,不用著急。可王嬪居然事后要下重本厚賞她和秦錦華,連姚王氏與姚氏都想她們姐妹閉嘴不提王家女們的口角,這就不是小事了。如果只是小事,王嬪與姚王氏何必如此忌諱?前者倒罷了,她是當事人,跟她吵架的又都是她親侄女,她有心護著些,也正常的,但后者是王家二房的女兒,很不必淌這趟渾水,卻還是把自己攪和進去了,可見事情不小。
秦含真接了王嬪的賞賜,反而要鄭重的把事情告訴自家祖父了,回頭,她還想跟趙陌說一說呢。昨兒的事,趙陌的繼母小王氏也有份,定是個知情的。再聯系到趙陌提起的,他父親趙碩近日與連襟趙碤的古怪言行,八成也攪和進去了。讓趙陌知道一下情況,多提防著些,非常有必要。
秦柏聽完孫女的話之后,也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和你二姐姐若要尋簡哥兒打聽什么,暫且無妨,但不要往外說去。有更多的消息,再來告訴我。此外,明日初九,廣路要來邀你們兄妹一道去逛隆福寺廟會,到時候你尋個機會,把這件事跟他說一聲,叫他多加留意。”
祖父這是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秦含真立刻答應下來,又道:“我覺著,雖然二伯娘推說她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但她能說出王家女們即使做成了,也是為他人作嫁的話,可見是知道內情的。王家女們到底又想對東宮子嗣做什么呢?總不能是再嫁一個王家女進去吧?但這種事,只要有點苗頭,皇上和太子都會駁回去的,王家女如何能成事?還是她們打的是別的主意?”
秦柏淡淡地道:“二侄媳婦是王家二房外孫女,她母親想要維護族人,乃是人之常情。她既然不看好王家女的謀劃,想要隱瞞實情,等王家女失敗后再回去老實平靜度日,倒也是她會有的想法。只是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王家女們失敗了,難道還能保得全身而退?她母女二人又是知情的,可別把姚家與秦家都牽連了才好。不過,如今你四妹妹已經把事情知會了太子妃,祖父也會密報皇上與太子,再加上廣路那邊小心提防,料想不會有大礙。”
至于王家女們到底在籌劃什么,他哪里猜得出來?不過,既然不是從前嫁女進皇家生兒子繼位這種路線,那還能有什么法子是能讓東宮添嗣,又可以讓王家東山再起呢?再聯想到這里頭還有趙碩、趙碤兩個宗室子弟,估計又是過繼嗣子這種老把戲了吧?只不過從前需要過繼嗣子的是皇帝,如今需要過繼的,就成了太子了。
太子雖然病愈數年,但身體還是偏弱,這幾年一直都在小心調養著。除了換季時總要小病一場,平時不能太過勞累以外,他也沒什么大毛病,但子嗣卻一直不見增加,連個女兒都沒添。
想來皇帝在奪嫡之爭后,也傷了身體,三十多年來雖然后宮也曾有妃嬪有孕,卻不是胎兒太弱保不住,中途流了產,就是孩子生下來后沒滿周歲就夭折了。當時就有傳言說,是因為皇帝在圈禁期間被其他兄弟暗算,傷了身體的緣故。同時被圈禁的還有秦皇后與太子,秦皇后芳年早逝,太子病歪歪了幾十年,可見這傳言并非空穴來風。既然原本身體健康,卻在圈禁后傷了身體的皇帝都沒能生下第二個健康的兒女,那從娘胎里就受了大罪,一直大病小病不斷,直到近幾年身體才有了起色的太子,又怎么不可能子嗣艱難呢?
太子能有一子一女,已經很不容易了。當初太后與皇帝會選中唐氏女為太子妃,唐家人又再挑中了陳氏女為良娣,除了性情、品行、容貌、家世等方面的考量以外,她們身體健康,明顯好生養這一點,也是重要的決定因素。事實證明,太后與皇帝沒有挑錯人,太子子嗣艱難,太子妃與陳良娣還是給他添了一子一女,雖然兒子沒有養大,但總歸是有過的。
如今太子三十有七,膝下還只有敏順郡主一個親生女兒,尚未有能繼承大位的皇孫。秦柏身為親娘舅,其實也是替他著急過的。不過皇帝私下告訴小舅子,太子一直在小心調養身體,如今慢慢的越來越健康了,將來未必不能生出子嗣來。因此,皇帝與太子都不是很著急,不提什么過繼宗室子的事,反正太子的年紀還不是很大,男人嘛,只要身體好,就算到了六十歲,一樣能讓女人懷胎生子。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皇帝都不希望讓太子過繼宗室為嗣,因為那樣就等于是他的血脈斷絕了。
只不過,東宮如今只有太子妃與陳良娣這一妻一妾,都有點年紀了,姿色衰退,身體也不如年輕的時候健壯,未必能再生下健康的孩子。為了子嗣計,皇帝打算給東宮再添新人。只是這人選需得仔細挑選,可不能給一向很太平的東宮帶來麻煩,而且人數也不能太多,最多兩人就夠了。太子身體本就不好,可不能為了子嗣,就傷了身體,損及元氣。
皇帝設想周到,太子與太子妃估計心里也有數,秦柏雖是舅舅,卻也是外臣,自然不好插嘴的。這些納妾生孩子的話,他更不好對小孫女說,只拿姚氏與姚王氏的私心提了提,也就算了。
秦柏不提,秦含真卻多留了個心眼,把王家女的古怪行徑記在了心底。
她又拿出新得的那匣子飾和幾匹貢緞來給秦柏看,問他:“這些東西怎么辦?雖然我收下了王嬪的賞,但我其實只是為了安二伯娘和姚夫人的心,可沒打算替王嬪保密。”
秦柏聽了就笑了:“你當祖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么?你若有心替她保密,就不會回頭就將事情告訴我了。也罷,既然是王嬪娘娘賞你的,你收下就是。你二伯娘與姚夫人都說了是賞賜,而不是賄賂,你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回頭我到了皇上跟前,替你說一聲就是了。”
秦含真笑著應了,便拿著東西去給祖母牛氏看。牛氏也不問她是從哪里來的,只當真是姚夫人得了親友的禮,送過來給外孫女添彩,順手分了秦含真一份。雖說大手筆了些,可永嘉侯府是何等人家?平日里也時常得宮里的賞賜,還不至于把這份禮太當一回事。
牛氏興致勃勃,細看了一通那些衣料飾,就跟虎嬤嬤等人一起討論,該拿哪個料子給秦含真做新春裝,預備開春后穿戴了。又有云陽侯府大小姐蔡元貞送了下個月春宴的帖子來,牛氏拉著孫女參詳起了她參加春宴的行頭。說起來,這還是秦含真長大后第一次參加京城高門大戶人家閨秀們的聚會,牛氏滿心要叫孫女兒出一回風頭的。秦含真拗她不過,見她正在興頭上,只得老實裝起了洋娃娃,隨她老人家擺布了。
到了傍晚,二房那邊也打人過來了,正是葡萄,據說是奉了小薛氏與秦錦春之命,來給秦含真送“宮宴時提過的點心”。事實上,葡萄是來給秦含真送信的,告訴她秦錦春已經把王家女與王嬪起口角的事告訴太子妃了,還因此得了太子妃的賞,乃是一對羊脂白玉鐲子,十分珍貴。
秦伯復與小薛氏不知緣由,都以為是女兒得了太子妃青眼的佐證,欣喜若狂。秦錦春也對玉鐲愛不釋手,但她還記得,若沒有秦含真提醒,她也得不到這對鐲子,因此特地命葡萄拿錦匣裝了,送到三房來,讓秦含真也挑一只。姐妹倆分別戴一只鐲子,日后更加相親相愛。
她沒提讓秦錦華也分一只,畢竟太子妃賜的東西,她日后是要戴到東宮去給太子妃看的。只戴一只還能說得過去,兩只都送人可就有不敬太子妃之嫌了。
秦含真看了那對羊脂白玉鐲子,笑著對葡萄道:“既然是太子妃賞的,叫你們姑娘只管收著用就是,分給我做什么?要是叫你們大爺大奶奶知道了,問起你們姑娘為什么要分給姐妹一只,她難道還能將事情的起因后果都告訴他們不成?沒得惹事。你就帶回去吧,告訴她,我也有這么一對鐲子,不過是扁鐲,質地種水略比她這個次一些,但做工極好的,可以彌補料子的差異,看上去跟你們姑娘這對鐲子也不差什么。下回咱們姐妹見面,就都把白玉鐲子戴上,再叫二姐姐也戴一副,姐妹三個都戴一樣的飾,豈不是更加整齊有趣?”
其實秦含真有同樣的白玉鐲子,做工還要更精巧一點,畢竟她的鐲子是皇上賜給秦柏一家的,秦錦春的鐲子卻是太子妃拿來賞人的。不過,秦含真沒打算實話實說,反而拿另一對稍次些的鐲子說話。這些東西對她而言,是唾手可得,對秦錦春而言,卻是難得的體面。何必要拿這些小東西來刺姐妹的眼呢?
葡萄聽了,立刻就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三姑娘果然好主意,回去我就告訴我們姑娘去!”其實內心深處,葡萄也不想真把這鐲子分一只給三姑娘秦含真。雖說秦含真跟她們姑娘要好,也一向對她們姑娘照顧有加,但她們姑娘難得有這么好的一雙鐲子,將來做嫁妝豈不體面?分一只給人算什么呢?三姑娘家大業大,又不缺這點子東西。如今秦含真大方,她們做丫頭的也替小主人開心,再面對秦含真的時候,心里越覺得親近信任了。
秦含真看著葡萄笑了,心里猜到她的想法,也不在意,改問起了另一件事:“明兒初九,隆福寺有廟會,大堂哥約好了帶二姐姐和我去看熱鬧,順道還約了肅寧郡王。二姐姐說要請四妹妹一道去的。四妹妹昨兒宮宴時沒給準話,說要問過大伯父大伯娘才能決定,現在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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