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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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悠抿唇，用力的閉了閉眼后，才輕喘一口氣：“你沒有因為我媽媽的事情怨恨我，我想我也不該因為你媽媽對我做的事情而怨恨你，畢竟……你也不知道她會對我怎么樣……”

斯君謙愣了下，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一般，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安。

因為沒有休息好，整個身體都像是處在深海中一般的難過，慕小悠捂了有些窒悶的胸口：“你……你睡吧，我去洗個澡。”

斯君謙斂眉，打開被子抱著她下了床：“我抱你過去。”

“不用。”她伸手推他：“你睡吧，我泡個澡就好了……琬”

斯君謙沉默的抱著她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放水，慕小悠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側首看他。

嘩嘩的水聲中，他的一只手放在浴池里，一只手撐在浴池邊，靜靜的看著眼前澄澈而清明的水，眸光卻是沒有焦距的。

“你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出聲叫他藤。

斯君謙回過神來，側首看她的時候，眸光里有什么復雜的神色難以辯解。

“沒什么，水放好了，過來——”

他伸“第五文學”,全文字了濕漉漉的手拉著她的手臂：“地上滑，小心點兒……”

慕小悠滑進水中，他撩了水一點點的幫她洗著，慕小悠沉默了下：“斯君謙……”

“嗯？”他專注的幫她洗著，并沒有抬頭看她。

慕小悠忽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聲音稍稍加重：“斯君謙！”

斯君謙斂眉，頓了頓，才抬眸看她：“怎么了？”

聲音在安靜的夜里有中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慕小悠猶豫了下：“以后，我生了孩子，你會不會要我再回去跟她一起住？”

她在害怕吧？

斯君謙靜靜看她，眸光沉靜，好一會兒，才微微搖了搖頭：“不會，我們住在我們的新家里。”

慕小悠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眸光里含了絲笑意：“謝謝你……”

斯君謙驀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才凝眉看她：“不要謝我，你應該討厭我的……”

慕小悠斂眉，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一開始是很討厭你，很恨你，現在想想，既然我們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了，與其在討厭你恨你中度過，不如在喜歡你愛你的日子里度過，更有意義不是么？”

斯君謙愣愣看她，半晌，才有些艱難的開口：“你剛剛……說什么？”

慕小悠胡亂的撥拉了幾下水沖了沖身上：“好了好了，我洗完了，你讓開下我出去——”

男人驀地握住她的手，力道大的讓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你剛剛……說你喜歡我，愛我？”

他一手撐著浴池邊沿，微微傾身靠過去，一雙黑眸亮的驚人：“真的嗎？”

慕小悠窒了窒，下意識的辯解：“我只是說想這么做，我沒說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啊，你不要瞎想——”

說著，推開了他，急急的走了出去，腳下滿是水漬，踩到光滑的地面上，她一個沒站穩，整個身子都直直的向前趴了過去。

“啊——”她尖叫一聲，身體向下墜落到一半，驀地停了下來。

“讓你小心小心，就是不聽——”男人微微不悅的聲音。

慕小悠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驚悸猶存。

斯君謙抱著她上了床，拉開被子蓋住兩人，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我很高興，不管你說的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很高興。”

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從一開始覺得她好玩而戲弄她，到后來想要讓慕真澤后悔而擁有她，到最后想要她愛上她而逼迫她……

恍惚間，他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卻又不想變回原來的自己。

以前紙醉金迷的日子，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夜場，酒店幾乎是他空閑時候必去的地方，糜爛混沌的日子，濃妝艷抹的女人，昂貴奢侈的食物，他擁有一切，卻惟獨沒有一個讓他揪心揪肺的人去疼。

而現在，他碰到了，碰到了這個女孩子，還不顧一切的將她掠奪到了身邊。

卻又狠狠的傷害了她。

慕小悠柔順的靠在他胸前，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頓了頓，才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斯君謙，我睡不著。”

斯君謙回過神來：“要出去走走嗎？”

“嗯。”慕小悠點頭。

雨下的不大，淅淅瀝瀝的，外面的空氣沁爽而溫和，近千平米的前院正中間是一個碩大的噴泉。

慕小悠被斯君謙抱起來放到噴泉邊沿上，自己則站在她雙腿間，緊緊的靠著她：“冷不冷？”

“不冷。”

這個角度，她坐著正好等于他站著的高度。

第一次跟他平視，慕小悠忽然有種自己又長高了不少的錯覺，男人俊美無儔的臉部輪廓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朦朧，卻還是十分的好看，她一直主觀的覺得，大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了，現在平心靜氣的想一想，他其實也很帥，只是大哥是那種略微柔的好看，而他則是那種霸道而狂放的帥氣。

她忽然伸手捧了他的臉，微微側首吻上了他的唇。

毫無征兆的動作，讓面前的男人狠狠吃了一驚，女人溫軟柔軟的唇瓣怯怯的貼在自己唇上，像是有只柔軟而可愛的小貓在蹭到了心房一般。

他聽到了血液瘋狂奔騰的聲音。

慕小悠很快就退了回來，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謝謝你帶我來度蜜月，讓我覺得我以后還是可以像其他結婚的女人一樣幸福。”

身后是啦啦文學llwx嘩嘩的水流，她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斯君謙凝眉看她：“結婚那天讓你很不開心了，是不是？”

慕小悠抿唇笑笑，微微搖頭：“沒事，我現在很開心就可以了。”她說著，拍了拍他的肩頭：“轉過去轉過去——”

“干什么？”

“轉過去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轉了個身，女人雙腿立刻加緊了他的腰，雙手也攬住他的脖頸：“背著我走走。”

斯君謙低笑一聲：“你這么重，我怎么能背的動呢？”

“喂——”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體重對女孩子來說是個禁忌啊——”

斯君謙又笑了下，雙手托住她挺翹的臀把她背了起來，細雨蒙蒙，有點冷，身下男人的體溫卻清楚的傳遞過來，她趴在他肩頭：“我能問你件比較私密的事情嗎？”

“什么？”

“我聽說，你還有個妹妹，是不是？”

她微微側首看他：“因為我大哥，離家出走了？”

身下的男人驀地沉默了下來，周圍安靜的很，一片空曠的草地中，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是，她叫詩詩，是我幫她取的名字。”

慕小悠趴在他肩膀上：“后來呢？”

“她比我小五歲，很乖巧很懂事，她從小就很喜歡慕真澤，但是慕家跟斯家的關系一直是表面和睦，背地里較量，媽媽不準她去慕家，還經常因為這件事情訓斥她，后來她漸漸變得叛逆又敏感，十七歲的生日那天，忽然就不見了，后來才知道，她去跟慕真澤告白了，還……”

他忽然頓住。

“還什么？”慕小悠好奇的看他。

“我聽說，她是拿著匕首去的，說如果慕真澤不接受她，她就死給他看，慕真澤還是拒絕了她，她自己割了自己一刀后，就不見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慕小悠有些愕然：“這么重大的事情，我居然從來沒聽說過！！按理說，如果她真的是拿著匕首去找的我大哥，大哥就算考慮到她的安全，也不會當面拒絕啊……”

斯君謙冷笑一聲：“他是故意的。”

“啊？”

“他知道我們家都要把詩詩當寶貝，如果詩詩去世，對我們家一定是個毀滅性的打擊，才故意這么做的。”

慕小悠猛地直起身子來，用力的拍了拍他后背：“放我下來！！！”

斯君謙以為她要做什么，微微俯身把她放了下來：“怎么了？”

慕小悠抿唇，冷冷看他：“我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要污蔑他！！他心胸開闊，絕對不會做這樣卑鄙的事情！！”

斯君謙皺眉，看著她的神色稍稍冷淡了些：“所以你現在是在說我在撒謊了？”

“就是！！”她想也不想的點頭。

“慕小悠！！！”他驟然沉了臉：“是關于詩詩的事情，我心情已經很不好了，你不要再惹我生氣。”

“你不說我大哥的壞話，我為什么要惹你生氣？！！”她冷著臉反駁。

斯君謙瞇了瞇眼，微微俯身，冷冷看她：“在你眼里，他慕真澤是不是永遠都那么剛正不阿，而我永遠都是邪門歪道？”

慕小悠窒了窒，張了張口：“反正你不能這樣污蔑我大哥。”

斯君謙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遍：“既然這樣，那你就去找你的大哥去吧！他現在在夏威夷跟他老婆度蜜月呢，你去找他啊——”

慕小悠雙手緊攥，冷冷看他，半晌，倔強的開口：“找就找！！！”

說著，果然轉身就向外走。

斯君謙愣了下，下意識的向前走了一步，聲調拔高：“外面有狗也有蛇，說不定還有半夜在外面游蕩的醉鬼，慕小悠，你出去了別給我哭著回來！！！”

他一邊說著，那邊的女人就一直怒氣沖沖的向外沖著，腳步半點都沒有停下來。

他氣急，看了眼外面的茫茫夜色，頓了頓，終究按捺不住追了上去。

慕小悠跑的很快，不一會兒就跑了出去，在烏漆墨黑的夜璃，摸索著亂跑一通，身后是斯君謙焦急的叫聲：“慕小悠！！！！”

她咬牙，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害怕然后嘲笑自己，只好硬著頭皮摸著崎嶇的小道一陣疾走。

男人的聲音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

慕小悠開始害怕，他一定是找了另一個方向去了，她猛然轉身，身后同樣是一片茫茫的夜色。

仔細聽了聽，斯君謙的聲音已經離自己很遠了，只能依稀模糊的聽到一點點。

天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出來這么久，她的身上一點點的被雨絲浸透，冷風一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咬唇，猶豫了下，還是想要轉身順著原來的路一點點的摸了回去。

走到古堡前，看到古堡的院子里的燈光，她高懸的心才猛然跳回了胸膛里，站在古堡的大門前等著斯君謙回來。

左等右等，眼前仍舊是一片茫茫的夜色，聽不到有人的腳步聲，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她身上沒戴表，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可估摸著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她從蹲的姿勢變成站的姿勢，又從站的姿勢變成蹲的姿勢，腳站酸了就蹲下，蹲麻了就站起來，幾次反反復復，她終于開始害怕。

她跑進古堡里，也不知道那些人都睡在哪個地方，只好站在院子里扯開嗓子用法語喊救命。

喊了沒一分鐘，一群人一邊急急忙忙的穿著衣服一邊沖了出來。

慕小悠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學會了外語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她艱難的用生疏的法語合并著手勢跟他們解釋斯君謙出去了，她等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等到他回來這件事情。

幾個人面色微變，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立刻站了出來，用流利的法語說了一邊，然后十幾個人就齊齊的跑去開車了，只留下來一個年紀嬌小的女傭。

“我也去找找。”慕小悠焦急的說著，抬腳就要走。

女傭慌忙拉住她：“慕小姐您在這里就好，他們一定會很快把斯少帶回來的。”

慕小悠焦急的看了她一眼：“是嗎？”

女傭點頭：“我陪您在這里一起等著。”

慕小悠面色蒼白的看了她一眼，勉強點點頭。

半夜雨忽然大了起來，慕小悠站在門口等的雙腿直發抖，卻還沒有見到他們回來，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臉上，她像是沒有感覺一般，終于開始懊悔，為什么要跟他賭氣了……

女傭跑進古堡里拿了把傘撐開，慕小悠焦急的看她：“你問問他們怎么還沒回來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看了看微亮的天邊，心急如焚，雙手死死握在一起，面色紙一樣的白。

女傭拿了手機，剛要動，就有電話進來，她立刻接起來，聽了一會兒，面色慘白的掛了電話。

慕小悠一看她的臉色，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間，大腦都空白了。

女傭猶豫的看她，頓了頓，才勉強笑笑：“斯少他現在在醫院里，我送您過去吧。”

慕小悠踉蹌了下，雙膝一軟險些跪了下去。

女傭慌忙扶住她：“慕小姐您先不要著急，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慕小悠蹲在那里，愣愣的看著面前被雨水打出來的一個個小坑，女傭開了車過來，下車把她扶到了車上。

一路疾馳，到了一家看起來完全不像醫院的醫院，慕小悠顧不得其他，打開車門就沖了下去，有人已經在門口處等著她了，見她下來，慌忙側身：“慕小姐這邊請……”

刺目的‘手術中’三個字映入眼簾，慕小悠踉蹌了下，咚的一聲跪到了地上。

“慕小姐——”幾個人慌忙扶著她坐到了一邊的排椅上。

慕小悠急促的喘息著，蒼白的雙手死死握緊，纏著嗓音問：“他……怎么了……”

有人沉聲開口：“下雨路滑，斯少不小心從斜坡上滑了下去，我們找了好幾次才找到他，他的腹部……插了一根木頭，醫生……正在手術……我們……”

慕小悠聽的一陣眩暈，后面他說了什么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腦中只是反反復復的回旋著那幾個關鍵的字……

怎么辦怎么辦……

他會不會死掉啊……

前所未有的恐懼海浪般的襲來，她臉色僅有的一絲血色瞬間褪去，忽然抬手捂住臉頰，劇烈的哽咽了起來。

有晶瑩的液體從指縫間滴落下來，吧嗒吧嗒的落到她的身上，她劇烈的哽咽著，幾近窒息。

幾個人看的有些不忍心，忙上前安撫她：“沒事的沒事的，斯少會沒事的，慕小姐您不要難過。”

慕小悠捂著臉，肩膀劇烈的抖動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慕小姐，您不要擔心，我們找到斯少的時候，他還是清醒的。”

正在劇烈哽咽的女人驀地頓住，抬了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看向對方。

那人眨著一雙碧綠的眸子，微笑著看她：“斯少還讓我們趕緊去找您，我們說您已經回去了，他才昏迷過去的……”

慕小悠抽噎著，愣愣看他。

也就是說，他勉強撐了那一口氣，就是在等她的消息么？

她抽噎了下，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

(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