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強聞言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用力拍了拍陳文富的肩膀说道:“好,不錯,陳文富啊,我發現你們這些技術人員真是夠陰險的啊,這種事情竟然都可以輕松做到,怪不得領導提拔你擔任信息處科長呢!”
陳文富今年40歲左右,頭發已經禿了,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倒是文質彬彬的,聽到郭志強的話之后,他立刻有些不滿的说道:“我说郭志強,咱們可是同一年進入市政府的,你走的是秘書線,我走的是技術線,現在我才是正科級,你卻已經混到了正處級,距離副廳級只是一步之遙,要说陰險,你说咱倆誰陰險?你要是不陰險你能做到市政府秘書長、辦公廳主任這個位置?”
说話之間,陳文富臉上帶著幾分調侃之色。他和郭志強之間雖然級別上差了不少,但是兩人是大學好友,又同時進入這家單位,是難得的摯友,在事業上也是相互幫助,所以兩人之間说話并沒有那種上下級之間的避諱。
郭志強聽到陳文富這樣说,不由得老臉一紅,隨即臉色轉為鄭重的说道:“好了,不说笑了,這次我找你來一是跟你談一談給柳副市長配備內網計算機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柳副市長讓我喊你過去,估計是有事情和你談?”
陳文富一愣:“我靠?不會吧?柳擎宇那可是副市長,我不過是正科級的信息處處長而已,他和我有什么好談的?”
郭志強苦笑著搖搖頭说道:“誰知道呢?這個柳副市長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啊,你去了之后要小心一點,尤其是说話時候一定要注意,這家伙雖然人比較年輕,但是我看脾氣似乎很大。剛才他給我打電話時,我語氣稍微有些不滿,他的語氣就立刻強硬了起來。”
陳文富不屑一笑说道:“靠,我管他啥領導呢?反正我一個信息處的主任,跟他之間也沒有啥利益關系,他能耐我何?”
看到陳文富如此说,郭志強立刻说道:“我说老陳啊,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我告訴你啊,柳擎宇現在可是分管信息化這塊的領導,你們信息處是歸柳副市長來管的,他要是看你不順眼了,對你的工作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就算你心中不鳥他,表面上也不要做得太過,否則的話會很麻煩的。”
陳文富笑著说道:“好了,老同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倒真想看看,這個年輕的副市長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夠把你壓下去當上了這個副市長的位置,本來這個位置應該是你的才對!”
说話之間,陳文富心中充滿了不爽。他是在為老同學鳴不平。
郭志強自然看出了陳文富對柳擎宇充滿怨氣,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心中微微有些感動,這才是老同學啊!時刻都與自己站在一起。
隨后,兩人一起來到了柳擎宇辦公室內,郭志強為柳擎宇介紹了一下陳文富之后便告辭離開了。
等柳擎宇離開之后,柳擎宇的目光淡淡的掃了陳文富一眼说道:“坐吧。”
陳文富雖然剛才在郭志強面前说話牛氣哄哄的,但是真正站在柳擎宇的面前,面對柳擎宇沉著臉坐在那里時所散發出來的一股威嚴的氣場,心中還是充滿了敬畏之色,即便是他的年紀比柳擎宇要大十幾歲,但是,柳擎宇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副廳級干部,是通達市的副市長,而且還是信息處的主管領導,在柳擎宇的面前,他還是不敢太過于囂張的。
陳文富十分老實恭謹的坐在了柳擎宇對面的椅子上。
柳擎宇淡淡的問道:“陳文富,我這次找你來主要是想要就全市信息網絡改造項目咨詢你一下。”
“全市信息網絡改造項目?”聽到這個名字,陳文富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柳擎宇自始至終一直仔細觀察著陳文富的表情,當他看到陳文富臉色微妙變化之后,立刻意識到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的。所以,柳擎宇立刻追問道:“怎么?你對于這個項目一無所知嗎?”
陳文富立刻说道:“那倒不是,這個項目我是知道一些的。”
“哦?知道一些?這是什么意思?陳文富,按照我的理解,按理说這種全市范圍的改造項目,而且還是由市財政出錢的針對各個地方政府的信息網絡項目,難道不是應該由你們信息處來主導嗎?為何會變成由工信局來主導呢?雖然工信局也是屬于我分管的單位,但是我怎么感覺這有些驢唇不對馬嘴的味道呢?這就好像是你們家土地上長出來的糧食卻由別人家去收割,這怎么看都怎么不對勁嗎?難道這件事情你們信息處就沒有像市領導反應過嗎?還是说這件事情的背后有什么隱情?”
说話之間,柳擎宇的目光炯炯的盯著陳文富。
這番話問出來,陳文富的腦門上一下子就冒汗了。雖然他是技術高手,甚至為人還十分陰險,但是論起玩弄心眼和比拼起心理素質來,他距離柳擎宇可不止七八條街那么遠。
看到陳文富現在的表情,柳擎宇立刻斷定這里面有問題。
“怎么?陳文富,你流什么汗啊?難道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柳擎宇步步緊逼。
陳文富苦笑著说道:“柳副市長,事情是這樣的,這件事情雖然按理说是應該由我們信息處來主導的,但是呢,咱們通達市的情況比較特殊,這個項目從剛開始立項的時候,便是由工信局那邊提議并且在市政府會議上爭取通過的,所以,這個項目的主導權也是由工信局來主導的,跟我們信息處沒有任何的關系。”
陳文富雖然不敢说出里面的真實內幕,不過表面上的東西還是不敢不说的,畢竟柳擎宇是主管信息化的領導,對于他們信息處還是有著很深的影響力的,而且他说的都是很多外人知道的信息,所以他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柳擎宇聽完陳文富的這番話之后,卻敏感的把握了其中的一些微妙關系。
那就是通達市工信局的手伸得很長。竟然直接伸到了市政府里面,按理说,這種事情市政府的領導不可能不知道的,不可能看不到的,但是卻偏偏這個事情竟然在市政府的會議上通過了,這就说明工信局那邊在市政府這邊是有著十分強硬的關系的。而且這種關系絕對不是一般的關系,至少要在市政府內具有比較大影響力的。
想到此處,柳擎宇的眉頭微微緊蹙起來,目光緊盯著陳文富問道:“陳文富,難道你們信息處就從來沒有向市領導投訴過嗎?”
陳文富這個時候不再说話了,而是保持著沉默。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是再说話,可就要涉及到敏感話題了。
看到陳文富不说話,柳擎宇也能夠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著什么,便冷冷的说道:“陳文富,如果我為你們信息處撐腰,要你們拿回本來屬于你們信息處的權力,繼續由你們來主導這個項目,你可愿意?”
柳擎宇直接來了一個迂回戰術,我不逼著你说出你不想说出的東西,但是我卻問你自己的態度,這回你總該不能回避了吧?
這一下,柳擎宇的的確確戳中了陳文富的軟肋。
陳文富的臉色一下子就凝重起來,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柳擎宇的表情,看到柳擎宇表情鄭重,神態嚴肅,很顯然他并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這就讓陳文富感覺到有些納悶了,要知道,柳擎宇可是剛剛到任,而且還是這個接連兩任副市長先后橫死的位置上,他竟然要直接插手這個如此敏感的項目,他到底是打的何種目的呢?該不會是把自己當槍使吧?
一時之間,陳文富的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卻怎么也猜不出柳擎宇的真實意圖,所以,他暫時依然保持著沉默。
“怎么?陳文富?難道我的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说你依然有難言之隱?亦或是你在顧忌著什么人?”柳擎宇追問道。
陳文富看不说話不行了,便苦笑著说道:“柳副市長,不是我不愿意去拿回屬于我們信息處的權力,而是因為這件事情在市長辦公會上都已經表決通過了,就是由工信局來主導的,就連整個規劃方案也是由他們策劃的,跟我們信息處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如果伸手的話,會影響到與工信局之間的關系的。”
聽到陳文富這樣说,柳擎宇淡淡一笑,说道:“哦,原來你是在鼓勵這些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就不能在说什么了,本來我還想為你們信息處主持一下公平呢,既然你這個信息處的處長都不想要拿回屬于你們的權力,那我還瞎操什么心啊?我這不是先吃蘿卜淡操心嘛!好了,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看來,這件事情的討論以后我只需要找工信局就行了。”
说完,柳擎宇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便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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