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拂衣行

第十五章 大禮

樸蘿激動的跑上前去,只覺得少年背后的陽光金燦燦的,給他鍍了一層金邊。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更加好看了。

她小臉微微發汗,手提著裙擺,跑動起來非常的靈活輕快,不似其他小姐那般矜持。

充滿十四歲小女生的嬌憨可愛,養尊處優的嬌嫩皮膚,穿著雖然簡單,可是衣料發釵都是華貴的料子。

是窮苦人家幾年的吃食,是尋常人家女孩無法擁有的悠閑。

少年微微低下頭,只覺得刺眼。

他不知道這貴族的少女為何在雨夜出現在城西,為何救了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救他,他還她,日后兩不相欠。

樸蘿跑到少年身前,小臉微微揚起,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充滿了希冀與開心,“你來啦?我還以為你們出了什么意外。”

“什么意外?”少年不由自主的接話。

“就是城西的老伯家里,像是被火燒過了。”

少年沉吟,搖頭,“我不知道,第三日可以行走了,我就離開了,那時并沒有發生什么。回頭我會去看看。”

“那你,調查到了嗎?”樸蘿小心翼翼的問。

少年頷首,“查到了,兩年前吳慕凝、樸寅、樸婉兒三人曾化名在慈幼局中居住過一段時日,現在居住在煙雨巷子二十八號,南武侯府樸仁遠方表叔名下房產。”

真的,查到了?樸蘿說不上心中是高興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其實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期待,若是自己真的做了一場大夢該有多好。

少年人見樸蘿呆愣愣的不說話,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我還探聽到了你父親每旬休沐的晚上會去那里稍坐。”

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似乎嘲諷的笑容,“運氣好的話,今日還可以送你一個大禮。”

“什么大禮?”樸蘿回過神來。

樸蘿的外祖父清程,南方的書香大族,愛惜名聲更勝過愛惜錢財。

為官數十載,也沒留下什么錢財,省吃儉用,樂得自在。

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家門口大柳樹下的老茶館子,喝喝茶,聽聽書。自打退下官來后,門庭冷清,只剩下些市井的老頭子一起吃茶。

好在老頭子看得開,也過的自在。

今日正在茶館閉目養神,卻把旁邊的閑話聽了一耳朵。

旁邊有兩個女人在閑聊,擾人清凈。

“我說張家媳婦,你搬去了煙雨巷子,可要注意你家的男人了。”一老太婆滿臉神秘。

“此話怎講?”另一個年輕些的問道。

“你來皇都日子短,有所不知,你只道那處環境清幽,無人吵嚷,離城中也不遠,可是卻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老婆子猶豫。

“嬸子,你但說無妨。”張家媳婦好奇。

“有道是‘煙雨半藏楊柳,風光初到桃花’②,煙雨巷子里,可是暗藏桃花之處。”老婆子故意賣了關子,那眼睛瞟著張家媳婦。

張家媳婦皺眉沉思,“可是說這里是煙花之地?可是我們左鄰右舍都拜訪過了,都是正經人家呀。除了,除了大姑娘小媳婦的容貌身段都高人一檔,這,請教老嬸子,這是何故?”

“你眼光倒好,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慢慢能發覺出來,煙雨巷子雖然不是煙花之地,可是卻是皇都的有名的包養外室的好去處呢。”老婆子聲音不重也不輕,剛好讓清程也聽了一耳朵。

不由得勾起了好奇,他在皇都十數載,也還是頭一回聽說呢。

“肯定不是家家都是了,不然也沒什么隱藏的價值。可就拿你家隔壁來說吧,老嬸子我眼睛毒,這絕對就是一家外室,沒跑。”老太婆斬釘截鐵的說。

“有何依據呢?”那媳婦追問。

“昨日我們出門,剛好碰著的男人,你有印象沒有?”老婆子問。

“當然,那人身高八尺,雖然帶著斗笠,看不清面容,可是看那風度就不似常人,似乎,是個習武的。”小媳婦說。

“嘿,你倒是有眼光,偷偷告訴你,那可是南武侯,你別告訴別人。”老婆子把‘南武侯’三個字咬的很清楚。

什么?清程手中的茶盞都沒端穩,驟然抬頭看過去,只是那兩人背對著他,沒有注意到他這邊的失態。

“什么?”小媳婦驚呼,“可是那個以癡情專一著稱的南武侯?那個只和妻子孕有一女,卻堅決不納妾的南武侯?”

“正是呢!”老婆子嘖嘖搖頭,“沒想到吧,這男人啊,都是一個德行。”

“嬸子,這可不能瞎說的,你有什么證據?”小媳婦打斷道。

“怎么能是瞎說呢?他雖然遮去容貌,可是那金桔花的族徽總不能造假吧,在他騎得馬上佩著呢,可能是做久了無人發現,就疏忽了吧。”老婆子不滿小媳婦的質疑。

“一個小小的族徽也說明不了什么吧,也許是有人陷害呢。”小媳婦反駁道。

“張家媳婦,你自己愚鈍,可別質疑老婆子的眼力,你住久了自然會發現,到時候就信服了。多的不用說,昨日那兩個孩子你也見著了,狹長的丹鳳眼和南武侯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老婆子似乎有些生氣,聲音大了一些。

“嬸子嬸子,你小點聲,那兩個孩子我自然見著了,可是不比嬸子見識廣,我又未見過南武侯本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像不像了。”小媳婦連忙服軟。

“老婆子不跟你一般見識,就是好心提醒你,這些個外室可不喜歡別人刺探,恨不得像老鼠一樣躲得好好的。一來啊,你要少跟他們來往,二來啊,她們自己獨居的時間長,你可看好了你家相公。”

“除了二十八號這家,還有哪家要注意的,嬸子也同我多講講。”媳婦追問。

“還有啊……”老婆子繼續說道。

這邊清程已經聽不下去了,剩余的幾口茶也不喝了,顫顫巍巍的起身。

“什么?你把此事透露給了我外祖父?還引得他親自去探查?”樸蘿滿臉震驚。

少年似乎有些驕傲的微微抬頭,“沒多難的事情,算是我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