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十下戒尺,為什么還要抄十卷書啊……”武思煙看著樸蘿,忍不住說。
“抄了十卷書,還要關十天的禁閉呢!”樸蘿也看著武思煙,無奈的說。關禁閉倒不是被關在學校不能回家,而是別人上課,她們就去靜室思過。
“啊——到底是為什么啊,我只是嘴上沒把門的而已啊,不至于吧!”武思煙苦著一張臉,從未有這樣多的責罰啊。
“這要問你的好姐妹了。”樸蘿沒好氣的說道,還知道自己嘴賤,真是沒有蠢到家。
“你不要說憶雪啊,她又沒有說讓先生這樣罰我們。”武思煙辯解道。
樸蘿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多說,自己先走了。
“哎,你等我一下啊,”武思煙追了上來,“明明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你打我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呢!”
入夜。
樸蘿用繃帶把挨打的左手用力的纏好。
她替武思煙挨了十戒尺,一共是二十下,整個左手腫得像是豬蹄一樣。
一是想叫武思煙回家去不要聲張,樸蘿可不想自己在父母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乖巧聽話的形象倒塌。
二是為日后一起在學堂關禁閉的時候做個準備,不然若武思煙對她有氣,日后樸蘿想要逃個課都不方便了。
今夜露珠守夜,樸蘿很方便就可以溜出去。騎著提前租好的小馬,一路朝著煙雨巷子而去。
巷子并不黑,門口留著一盞盞的夜燈,方便晚歸的丈夫。
今夜樸蘿出來的早一些,大部分的家中還沒有睡,時不時的傳來說話的聲音。
二十八號在巷子極深處的地方,里面安靜無聲。
盈盈的燈火飄動,似明似滅,像是一個長著大口的野獸。
樸蘿打了一個寒顫,她把馬栓在了遠一些的樁子上,獨自一人走了進來。現在忽然覺得身上發冷。
有些害怕,她想到上一次見吳慕凝這個女人,還是自己死后的場景。
鬼不可怕,惡人才可怕。
樸蘿鼓起勇氣,邁步進去。
繁花錦簇。
稀疏的燈影下,開著各式各樣的鮮花,一瞬間,似乎回到了從前,雜亂的味道入鼻,讓人不適。
樸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撥開茂密的灌木花草,往院子中心走去。
忽然覺得一陣寒涼,脖子上的汗毛豎起來,原本有些悶的晚風,現在冷得樸蘿打了一個哆嗦。
是蛇,一條碧綠的三角頭的蛇,正盤踞在離鼻尖不遠的地方,絲絲的吐著蛇信。
它個頭雖然小,可是卻對眼前的獵物勢在必得。
樸蘿沒有受傷的右手緩緩的往腰間移動,那里有一柄很小的匕首。
樸蘿吞咽著口水,眼睛死死地盯著小蛇,不敢眨眼一下。
“嗖”的一聲。
一道綠影起飛,一道寒光閃過。
險之又險的,小蛇被樸蘿拋出的匕首釘在了原地。
樸蘿呼吸粗重,剛剛機會只有一次,但凡匕首偏了一分、或者慢了一分,她小命就交代在這里了。
還好……
純粹是運氣。
她平日里丟匕首絕對沒有這個準頭。
突然,身后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樸蘿剛剛出了一身的汗,現在覺得更冷了。
是人的聲音。
只是不知是什么時間靠近的,可現在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而自己身上唯一防身的匕首,正在和小蛇的尸體待在一處。
樸蘿有些絕望的轉頭。
是一個略顯高大的身影,正撥開兩人之間擋著的樹葉。
當月光映照在他臉上的時候,樸蘿渾身的緊繃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來。
長出了一口氣。
是那個少年。那個她救了的少年。
他走上前來,拾起了小蛇和匕首,話不多說,拉著樸蘿就往外走去。
樸蘿掙扎了一下,卻被少年狠狠地握住了手腕,動彈不得,只得被拉著往外面走。
少年腳步邁的很大,可是卻悄無聲息,樸蘿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終于翻墻而出,走出了煙雨巷子。
樸蘿狠狠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臂。
少年順勢放開,轉身,悠哉的看著樸蘿。
“你,你把我拉出來做什么?”樸蘿揉了揉手臂,疑惑的問:“你怎么會出現在那里?”
“當然是來償還你的救命之恩的。”少年輕笑著,他笑起來還蠻好看的。
“你不必去那里偷聽了,我有一個驚喜給你。”少年不顧樸蘿反對,把樸蘿拎到了一匹高頭大馬上,一甩馬鞭,馬就極速的跑了起來。
少年人個子極高、力氣極大,樸蘿在他面前完全像個輕飄飄的娃娃。
“我的小紅馬……”樸蘿的聲音被淹沒在風中。
馬跑的疾快,樸蘿不得不環抱住少年的腰才能穩住身形。
少年卻不管不顧,一路疾馳,良久,
少年身子往前一探,馬鞭拉住了前面的門栓,一挑一勾,門應聲而開。馬匹的腳步也沒怎么停,直接邁入了院子里。
幾乎一進院子樸蘿就反應過來了,這是那個光頭爺爺的院子,有著標致規整的田圃和石板路。
“噓,”少年把手放在了唇邊,示意樸蘿噤聲。
樸蘿點頭,少年把門拉開了一個縫隙,樸蘿往屋里一看,差點沒驚叫出聲。
房間里反手綁了一個女孩兒,穿著鮮艷的衣裙,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只露出了白皙的下頜。
可是樸蘿認得清楚,那分明是前世的繼妹啊,是樸婉兒!
樸婉兒渾身上下最標致的就是她的小嘴了,櫻桃口,俏麗可愛,她總是跟在樸蘿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喊。
婚禮當日,還陪著轎子一起去了卞王府邸。
樸蘿心底五味雜陳,這是仇人的女兒,不知是否也是加害者之一。
“她為什么會在這兒?”樸蘿拉著少年走到院子里,湊近了少年急急的問道。
熱氣吹得少年的耳朵有些癢,他掏了掏耳朵,無所謂的說:“你不是說你母親被害的么,這幾日我都在監視那個院子呢,果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什么地方?”樸蘿追問。
“那一家三口在無人的地方說的都是南洲話,聽不大懂,可是那個女人飼養了很多蛇蟲八腳的在院子里,很是奇怪,若不是我身手好,早就中招了。”少年說。
“聽又聽不懂,除了那個男的,她們幾乎不出門,若想找到你母親被害的什么解藥,不知道要蹲守什么時候去了,我就把她綁出來了。”少年指了指屋里面。
“我嚇唬了她幾句,她也嚇哭了,可是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少年有些無奈的說。
“我剛剛就想回去給她母親說一下,她女兒被綁來了,讓她拿解藥來換,沒想到遇到了你。”少年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