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拂衣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會盟

似乎睡了很久,透支的身體在睡夢中緩緩的恢復。

半夢半醒間,有兩個人似乎在交談。

“小貓咪,你就這么著急來看這個女孩,終于開竅了?”是那個如碎玉般好聽的聲音,那個極善良的好人。

“屁,你胡謅什么,她可是有大用的。”

是貓的聲音?他沒事?太好了!自己不是在做夢吧?樸蘿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像是墜了石頭,抬不起來。

“是嗎?”好聽的聲音笑道。

“哼!我警告你,水,不要亂說話。”

那好聽的聲音原來叫水?奇怪的名字,不過,也很符合,樸蘿想到了上善若水這個詞。

緊接著,水不知道又說了句什么,屋子里充滿了水好聽的笑聲和貓惱羞成怒的聲音。

沒想到他倆這樣的熟識,樸蘿覺得貓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貓一樣,而水原來這樣愛逗的貓跳腳,原以為原以為是謙謙君子、溫文如玉來著,落差有點大。

安穩的氛圍叫樸蘿安心很多,昏昏沉沉的又想要睡過去。

“說正經的,我覺得情況不容樂觀,這些年南州鼠的擴展,儼然對總盟成包圍之勢,而且他們此次暗中馴化狼獸,大量招募儲備人員,說沒有什么壞心思,騙鬼去吧。”貓說。

“不僅如此,”水說:“白兄追查到他們有預謀的擄掠新生的雙生子,肯定也有其他用途。”

聽到水稱呼白乞兒為白兄,貓努了努嘴,“那有什么稀奇,他們可以用藥草控制部眾,最不怕的就是人多,爪牙已經遍布了南州的所有角落,說不準,大員商人、販夫走狗,都有他們的人呢!這里說不定也有。”

“安心,我已經占過了,這里很安全,群星都有自己的軌跡,而這個新出現的匪幫,是干凈的凈土。”

“嘁,”貓坐在樸蘿旁邊的床板上,踢踏著腳底下的床柱,“也不知你們東州分盟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既不富庶也沒有戰爭,守著茫茫的大海,和幾個有野人的破島,怨不得總盟從來不給你們撥款了。”

“所以我們活得最清閑啊,哪里像你們競爭這么激烈,”似乎是為了氣貓,水還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哎,可悲可嘆,有些人這么累死累活,還不和我一樣是分盟繼位者的身份。”

“你!”貓的聲音似乎氣鼓鼓的,“那你還從你那破地兒出來干嘛!”

“唔,星星告訴我的,我該來這兒。”

“神神叨叨!”

樸蘿恍然,之前貓說的神神叨叨和東州的小子,應該就是指這個人吧。

兩人的吵嚷實在催眠,樸蘿聽著聽著不知聽到哪句,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卻是因為感覺到左腳踝處有些痛。

她睜開眼睛,卻看到白乞兒坐在床尾,在幫她換藥呢。

原來除了渾身的酸痛,跑的時候腳踝扭到了,似乎腫的老高,之前卻都沒有感覺。

“你醒了?”似乎是感覺到樸蘿動了,白乞兒看過來,正看著樸蘿睜開的眼睛。

他走過來把樸蘿身后放著被子,讓她可以靠著坐起來。

樸蘿臉有些紅,小聲嘀咕,“怎么像照顧病人一樣,我只是身上有些酸而已。”

白乞兒不顧樸蘿的抗議,像是照顧重病的人一樣,把熱氣騰騰的粥碗端了過來,還親自的用勺子舀起,送到了樸蘿的嘴邊。

他像是在跟誰慪氣一樣,也不說話,只是沉默的做著事情。

樸蘿疑惑的看了看白乞兒,他卻也不看她,只是死死的盯著那個缺了一個口子的粗瓷湯匙還有樸蘿皸裂的嘴唇,像是那里有一朵花一樣。

在這種詭異的目光下,樸蘿抿了一小口粥,咽了下去。

原還不覺得餓,這一小口香噴噴的米粥勾起了肚里的饞蟲,樸蘿一把奪過碗和湯匙,呼嚕呼嚕的幾口就把一小碗粥都咽了下去。

白乞兒似乎是想叫樸蘿別吃得太快了,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晶瑩剔透的米飯在嘴里爆開,米香四溢,腳邊是刺鼻卻讓人安心的草藥味,秋日有些寒涼潮濕,屋里還細心點燃了熏香的木桿子。

讓人安心的氛圍。

樸蘿忽的鼻子就一陣發酸,眼淚滾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快要空了的粥碗里,讓剩下的一點湯水有些苦咸,樸蘿放下了碗,專心的哭了起來。

自從被擼走,她從沒因為受苦受累哭過,現在大概是因為終于安全了,之前的恐懼、害怕、痛苦、無助,全都發泄了出來。

白乞兒手忙腳亂的把粥碗放在了桌子上,過來拍樸蘿的肩膀。

樸蘿也就樂得把鼻涕眼淚抹在他肩膀上,過了一會兒,樸蘿抽抽搭搭的停了,也覺得心里的憋悶一掃而空,像是雨后的天一樣,晴朗了許多。

白乞兒卻放開了樸蘿,低頭,握拳,低聲道:“對不起。”

“啊?”白乞兒莫名其妙的道歉把樸蘿搞蒙了,她抬起淚眼婆娑的眼睛看著白乞兒,“為什么道歉?”

“是我失言了,把你搞丟了。”白乞兒緊緊的握著拳頭,那力道似乎是想要捏碎自己的骨頭一樣。

“這,這同你有什么關系?”樸蘿忙道:“雙胞胎是我救的,追查是我讓你去的,走丟是我自己在街上……”

“對了,我從樹林里出來的時候,你不是射死了一只狼獸嗎?這樣是我該謝謝你的,你救了我一條命。我救了你一條命,我們這下扯平了,你更不用覺得虧欠我了……”

“不是這樣算的。”白乞兒悶悶的搖頭,“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的,這次不算。”

“可是……”樸蘿還想說些什么。

“我的心里覺得虧欠!”白乞兒粗暴的打斷樸蘿。

白乞兒第一次兇樸蘿,讓樸蘿有些發愣。

白乞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了,背過身去不說話。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

“誰?”白乞兒問道。

“是我。”外面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樸蘿還在思索著。

“請進。”白乞兒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