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佩蘭的名字,齊佳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調查所嗎?怎么現在回來了?”
上次何家制造假冒偽劣火腿腸的事情,調查所已經調查清楚了他們的口供,但因為周念念堅持將這件事告到了法院,必須得等年后法院審理過后才能宣判,所以張佩蘭,張東,何大柱,何小壯等人如今都在調查所關著呢。
這個時候張佩蘭怎么會放回來?
齊佳妍撇撇嘴,“楊嘉銳送回來的,剛才來找你了,你不在,他說張佩蘭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反應的厲害,只能先將她送回來。”
張佩蘭懷孕了?
周念念驚得瞪圓了眼睛,怎么也沒想到張佩蘭竟然會懷孕了,“孩子是張東的?”
“應該是吧。”齊佳妍躊躇著點點頭,“之前沒見她跟那個男的走得太近啊,就連跟張東的事,也是被咱們撞破之后才知道的,而且今天回來的時候聽說是張東媽跟著她一塊回來的。”
周念念啞然。
這個年代還是很保守的,很多夫妻結婚前也只見過幾次面,甚至連手都沒拉過,就算是現在提倡戀愛自由,婚姻自由,但婚前的相處還是十分注意分寸,不敢越雷池半步。
張佩蘭怎么會那么大膽,竟然連最后一步都走完了。
想起進村時那些婦女湊在一起八卦的模樣,周念念瞬間明白了她們聊的內容,“村里人都知道了?”
齊佳妍點點頭,“她回來的時候正是各家吃了早飯出門串親戚的時候,可不很多人都知道了。”
周念念默然,張佩蘭是個孕婦,按照華國現在的法律來看,孕婦可以取保候審,只是要看家屬的意愿。
不過張佩蘭出來同樣要面對外面的流言蜚語,日子也不會好過,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張佩蘭自己選擇的路,以后的日子怎么樣也得她自己過。
張佩蘭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自己的行李包,跟著張東媽去孟三秋那兒說了一聲,就跟著去了二圣頭村。
張佩蘭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傳開了,村里的婦女提到張佩蘭,都會先往地上啐一口,罵一句不要臉,然后回家對自己家的閨女耳提面命一番。
孟匠村與二圣頭村毗鄰,關于張佩蘭的事情,便時常傳出來,被人當作了茶余飯后的談資。
張東的父親張立賢在二圣頭村當了十幾年的村干部,這次因為牽涉到制造假冒偽劣火腿腸的事情,被調查所帶回去調查。
二圣頭村是個大村,村里派系很多,早就有人對張立賢不滿了。
張立賢前腳被調查所帶回去,后腳就有人把這件事捅到了鎮上。
張立賢在調查所舌燦蓮花,再三保證他事先不知道兒子參與這件事,好不容易從調查所出來,第二天就被鎮上通知,擼掉了他村長的職務。
干了十幾年的村長一下子被擼了,張立賢十分惱火,張家在村里成為被人嘲笑奚落的對象。
在村里橫著走了十幾年的張家一時間偃旗息鼓了,這個年張家過的十分的低調與憋屈,就連出門串親戚,都是晚出門,早回來,生怕碰上村里的人。
剛過初二,調查所的人就找上門來,通知張佩蘭懷孕了,孩子是張東的,張佩蘭在調查所里反應很大,問他們愿不愿意去取保候審,愿意的話就初三去辦手續。
其實嚴格來算,張家并不是張佩蘭的家屬,但張佩蘭是插隊的知青,家在外地,聯系不上,在征求了張東本人的同意后,調查所就聯系了張家。
調查所的人一走,張東媽立刻跳著腳的罵張佩蘭:“這個不要臉的,定然是她勾引了我兒子,我好好的兒子讓她糟蹋了,現在我兒子遭難了,讓我把她弄出來,好吃好喝的伺候,想得美,她就應該陪著我兒子在里面受罪。”
張立賢皺了皺眉頭,蹲在角落里抽著煙沒有說話。
張東奶奶用拐杖頓了頓地,黑著臉道:“她肚子里可是我的重孫子,我的重孫子怎么能生在那里面,不行,去把她接出來,不管怎么樣,那是我們張家的種,不能讓他流落在外面。”
張東媽有些不樂意,但張立賢也贊成他媽的意見,在張立賢心里還有另外的考量,他兒子張東還不知道要被判幾年刑呢,等將來放出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姑娘愿意嫁給他。
兒子娶不上媳婦,老張家就沒法傳宗接代啊,張佩蘭肚子里那個,怎么也得先留下來。
所以張立賢綜合考慮后,催促著他婆娘去調查所將張佩蘭保了出來。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沒過兩天就傳到了孟匠村。
“張家人也太陰狠了些,”齊佳妍嘆氣,“這不明擺著把張佩蘭當生孩子的機器嗎?他們根本就沒有為張佩蘭考慮過。”
周念念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沉靜的說:“所以啊,女孩子一定要自己愛護自己,自己愛重自己,不能將愛護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在周念念看來,女孩子自己都不愛護自己,怎么能期盼別人愛護你。
張佩蘭現在的日子還不是最艱難的,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沒出來之前,張家人不會將她怎么樣,難的是孩子生出來以后的事。
果然,后面聽說張佩蘭在張家,雖然時常被張東媽刁難,但也都是嘴上罵兩句,吃喝還是精心的伺候著。
短暫的假期過的特別快,轉眼就到了初六,彩虹廠正式上班的時候,白玉卿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彩虹廠第一天上班,人事查勤報各工段的出勤人數。
張佩蘭已經被廠里開除,除了她之外,邢德海也沒來。
自從那天被調查所帶走后,周念念就再沒見過邢德海夫婦二人,聽說邢德海從調查所出來直接去了城里的兒子那里,李梅卻因為傷害未遂被判了半年的刑期。
邢德海在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才進了廠子,進廠就去找了孟三秋,提出辦離職手續。
孟三秋神色復雜的嘆了口氣,默默抽了兩口煙,才點點頭,“辦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邢德海臉上帶著一股陰沉之意,瞅了孟三秋片刻,才呵呵一笑,“打算什么,有人給口飯吃就行。”
孟三秋皺了皺眉頭,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