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山深深的打量了白玉卿兩眼,然后語重心長的說:“你錯了,正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才應該問清楚。”
“不問清楚,你怎么知道該怎么幫助念念?”
白玉卿搓著的手倏然握緊,神色僵了下,不自在的捋了下鬢邊的碎發,囁嚅著道:“學校里那些傳流言的人,我有....我有斥責她們的,不讓他們亂說話。”
周念念抬起頭面帶嘲諷的看向她,“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上次我在圖書館門口遇到你的好朋友朱巧云,她還當面罵我是野種呢。”
“什么?”周弘山沉著的臉頓時黑了,“誰說的?常安,玉卿,你們怎么回事?你妹妹被人欺負,你們兩個在學校沒有反應嗎?”
“尤其是你,玉卿,怎么你的好朋友還帶頭亂說話?這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他說到最后一句,聲音已經極其嚴厲。
白玉卿一臉的委屈,“爸,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我最近除了家里就是去陳家。”
“況且,我和朱巧云上次鬧翻了,都好久沒有和朱巧云說過話了。”
周弘山盯著她看了片刻,才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周常安。
周常安連忙表態,“我已經收拾過學校傳謠言的那些人,她們不敢亂說話了。”
“這還差不多。”周弘山神色緩和了些,雙手放在膝蓋上,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緩緩的說:“念念她確實不是我和你媽媽親生的。”
這句話一落,屋里所有人的神色都微微一變。
周常國之前雖然已經猜到,但親口聽到父親宣布,心情還是有些波動。
梁英則是十分震驚,她嫁到周家半年,親眼看到周弘山夫婦對周念念的疼愛,從來沒有想過周念念不是周家親生的女兒。
白玉卿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低垂著的眼眸閃過一道隱隱的興奮,同時涌起來的還有深深的不甘心。
周念念竟然真的不是親生的。
也就是說周家只有一個親生女兒,那就是她!
她才是真正的金鳳凰,周念念,不過就是個西貝貨而已。
想起周念念在澤州時無意間表現出來的優越感,她又覺得十分嫉妒與不甘心。
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周念念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卻讓代替自己享受了屬于自己的優越生活。
而自己原本應該從小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只能屈居在白家那個破敗的家庭里受盡委屈。
相比較之下,屋里最平靜的反而是周念念和周常安。
周常安是上午被李香秀醍醐灌頂了,周念念則是前世經歷過一次了,早已經想的通透。
不管她是不是親生的,她都把周弘山和李香秀當作父母。
所以,是不是親生的,反而并不重要。
李香秀怕她難受,拉著她的手低聲道:“當年我剛丟了卿卿,簡直要瘋了,把你兩個哥哥丟給奶奶照顧,我們在外面找了半年多。”
她說到這里,仿佛又回到當年尋找女兒的那個時候,淚眼婆娑,神情迷茫。
周弘山怕妻子難受,接著說了下去,“我和你媽在京都還有工作要做,不能總請假,就想著回來京都,邊工作邊尋找。”
說是邊工作邊尋找,其實那個時候,夫妻倆都有崩潰和絕望,幾乎要放棄了。
當時兩口子從火車站出來,想起這趟回來就要回去工作了,意味著可能真的無法找到丟失的女兒時,李香秀忍不住蹲在火車站廣場的角落里嚎啕大哭。
天空飄起了雪花,雪下的很大,頃刻間天地間一片素白。
他們忽然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特別的響亮。
周弘山和李香秀都一個激靈,找孩子得日日夜夜里,他們對于孩子得哭聲特別的敏感。
夫妻倆循著哭聲走過去,在廣場右邊的巷子口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襁褓。
襁褓里躺著的孩子只有兩三個月大,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哇哇的哭著,白嫩的小腳都已經從襁褓里掙脫出來,在寒冷的冬天,凍的一片青紫。
李香秀幾乎是一個箭步上前就把孩子抱了起來。
“當時天寒地凍的,你躺在雪地里哭,那哭聲啊一把就把你媽媽的心抓住了。”
李香秀本來就傷心,此刻看到不知道何人丟棄的孩子,立刻就抱著不撒手了。
周弘山拍著周念念的手道:“我們看周圍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信物,怕你凍壞了,便把你抱回了家,取名叫做念念。”
周念念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在火車站旁邊被周弘山夫婦撿到的。
前世的她在認白玉卿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當時的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哪里還有心情管自己是在哪里被撿到的。
她忍不住拉住了周弘山和李香秀的手,真誠的道:“爸,媽,其實上次去新城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你們親生的了。”
周弘山和李香秀對視一眼,反應過來,應該是他們夫妻說話的時候,被周念念偷聽到了。
“你這孩子,我說你怎么這么淡定,一點也沒有難受的意思。”李香秀微微松了一口氣。
周念念做了個鬼臉,“誰說我不傷心的,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哭了好大一場呢。”
“但是我后來想通了啊,”她話音一轉,笑瞇瞇的靠在李香秀肩膀上,“不管我是不是親生的,都是你們放在掌心疼了二十年的女兒,難道你們以后還能不疼我了?”
周弘山和李香秀再次對視一眼,忍不住眼眶都有些酸澀。
李香秀抹了把眼淚,“那怎么可能,媽媽早就當你是親生的閨女,怎么可能不疼你。”
周弘山伸手揉了揉周念念的頭發,聲音有些低沉,“不愧是爸爸疼著長大的閨女,看事通透明白。”
他說著眼神掃向屋里所有人,“沒錯,念念不是親生的,可那又如何?她依然在我們周家的戶口本上,是我們疼寵著長大的。”
“她依然是你們的妹妹,外面的人幾句流言蜚語改變不了什么!我把你們叫回來就是把事情講清楚,也希望你們不要被流言影響。”
周常國安第一個舉手表態,“爸,哪能呢?我從小最疼念念,誰敢欺負她,我第一個不饒。”
周常國睨了他一眼,“你小時候凈顧著闖禍了,最疼念念的分明是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