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明

第四十節 余波

壯懷激烈的喊聲回響在演武場上,黃石默不作聲地看著大批的新兵正笨拙地做著動作,學習著嶄新的隊列配合。這里面的新兵有來自選鋒營的五百“老兵”,上個月孫承宗就從金州返回遼西了,月底黃石也打算離開的時候,這五百多選鋒營的士兵就死活要跟著黃石一起來長生島。

當時黃石的參將行營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士兵,這五百多口子人——年齡從十八到三十五的士兵們都異口同聲地要拜黃石作義父。

黃石當然沒有同意……他也不可以同意,從廣寧就開始跟隨他的一百四十多騎兵還剩下一百出頭活著,他們雖然沒有認黃石為義父的必要,但他們心里還是渴望能為自已的兒子贏得這樣的地位。至于后來陸續上島的部下中,很多人都希望靠這種手段一下子成為黃石的核心部屬。現在他的舊部沒有一個能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他當然也不能把這種優待給予新人。

自打黃石下令讓張盤的舊部統領金州和選鋒營后,旅順軍官兵也就把心頭最后一絲疑慮抹去了,剩下的只有對黃石的無限感激。黃石把南關七千輔兵全部運來長生島沒有引起任何不快,這五百多選鋒營士兵要求加入救火營的時候那些旅順軍殘存的軍官同樣也沒有任何不滿。恰恰相反,還有不少新被黃石提拔起來的的選鋒營軍官大力勸黃石按受這批老兵。

于是黃石就老實不客氣地對這批士兵進行了鑒別篩選,他希望吸收進來的士兵是純粹的小兵,最好在原旅順軍中沒有地位也不要有什么義父之類的東西。結果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士兵都通過了黃石的選拔。這些人也確實都是些沒有關系的人,或者是和他們有牽連的軍官頭目都在南關之戰被消滅了。所有地人都上過不止一次戰場,有的還曾參加過天啟元年的第一次旅順進攻戰——算起來比黃石上戰場的時間還要早,他就高高興興地把這些人都笑納了。

接收了這五百多人后,加上救火營的老兵。黃石手里一下子有了快兩千兩百名步兵。他把救火營中戰斗經驗比較豐富的一百多名士兵從作戰序列中抽調了出來,這一百多名士兵黃石一律給予了把總的官銜,然后把他們組成了一個新的隊。這個隊取名“教導隊”,黃石不打算把教導隊的成員送上戰場去做步兵炮灰,他們將被留下來用來訓練新兵。

在黃石的計劃表里,這些教官們還會被安排上些文化課什么的,他們將如同過去的“訓練隊”一樣成為黃石的重點關注對象,并像兩年前的訓練隊成員一樣被當作未來軍官來培養。剩下的兩千步兵戰兵被黃石一分為二。一千救火營老兵會作為骨干來組建新的救火營,而另外五百救火營步兵會和那五百選鋒營士兵組成一個新的野戰營的骨干。

這個營的名字讓黃石思考了很久,他總想為已故的張盤留下些什么——畢竟他自已只是一個穿越者,所以黃石對歷史上的真實英雄總懷最大的敬意。他本打算把新的野戰營命名為“張盤營”或者是“盤字營”,但整個救火營地軍官對這種命名方式都表示反對,除了黃石以外,長生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愿意新的營帶上這么強烈的張盤烙印。那些從救火營撥過去的士兵自不必說,就算是出身選鋒營的士兵也不愿意用這樣地名字。他們也擔心一直被視同外人。

做為妥協,黃石取了張盤的一個字和自己的一個字,把新的野戰營命名為“盤石營”,取其意就是張盤首創,并為黃石所繼承而已。但這個名字趙慢熊認為還是太過了。最后黃石就再次妥協,把“磐石”營作為新的野戰營的名字上報給了東江。名字雖然犯了黃石的諱,但軍中原也沒有那么多講究。比如耿仲明名叫毛有杰,他的營就用“杰字營”當名字,這樣軍隊的所有權也變得一目了然。

南關之戰中救火營的馬隊幾乎沒有受到損失。但黃石對馬隊的信心仍然嚴重不足,因為他這支小小的騎兵部隊還沒有進行過正面抗衡的實戰。別看自已的馬隊裝備好,堂堂正正的正面對陣恐怕還是有很大問題,黃石估計如果人數相當的話,自己的馬隊弄不好會被后金的白甲兵們打得一敗涂地。黃石覺得馬戰太依賴個人的武勇了。而且他堅信實戰的經驗是難以靠裝備來彌補的。

處于這種考慮,黃石就決定像步兵一樣把馬隊也一分為二,拆散了放到兩個野戰營里面去做偵察和追擊的工作。可是賀定遠對此非常不滿,他一口咬定馬隊應該獨立成軍而不是作為步兵的附庸,但賀定遠竭力主張的騎兵營計劃眼下根本不現實,野戰營不可能沒有騎兵,純的步兵野戰營會變得非常無用。

如果另外組建一個騎兵營的話……黃石沒有那么多馬和騎手不說,就是有他也養不起。戰馬和騎戰兵不要多,一人一馬的消費在長生島就頂得上小十個步兵了,一個騎兵營需要一千騎戰兵、一千騎輔兵和至少三千匹馬,黃石就是把褲子賣了也未必能湊出一個騎兵營的錢來。何況,要是真有這么大一筆錢,黃石覺得還是搞上他七、八個野戰營比較劃算。

所以最后賀定遠的企圖又被否決了,他遺憾地看到自己最珍視的馬隊被黃石殘忍地一扯兩半,而且黃石還明確地告訴他——所有的野戰營都必須配屬馬隊,這個決心黃石永遠也不會動搖,在每個野戰營都能得到馬隊支持前,所有“騎兵要集中使用”的說法都屬于歪理邪說。

炮隊本次的損失不小,不過這個問題暫時也解決不了,東江鎮所有的盜墓賊和算命術師現在都在長生島了,黃石眼下能做的只有移文刑部要求再撥來一批這方面的人才。

東江鎮的晉升命令是最快抵達的,上個月底黃石才回到老巢,毛文龍地委任書就追到了長生島。東江副將黃石將開東江左協。這個協領有長生島、西島、中島、金州、南關、旅順、大、小長山島以及廣鹿等遼南各島。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黃石當即委任這次飛快趕來效力的尚可喜為大、小長山島督司。還保證在軍餉問題上會對他一視同仁。廣鹿的張攀這次磨磨蹭蹭地不曾出過什么力,但黃石也沒有為難他,還保舉張攀為旅順游擊,黃石給他的命令是重建旅順碼頭。

張攀手下的水營指揮官是尚可喜的大哥尚可義,在這次的軍事行動中,尚可義把寶押在了直屬上司張攀頭上。所以一直出工不出力。所以等塵埃落定后尚可喜急忙跑來替他大哥求情,黃石當即就讓尚可義接替張攀的位置,留在廣鹿島成為黃石領地東江左協下直轄的守將,這個寬宏大量的姿態讓尚可義、尚可喜兄弟都非常感激。

遼南的各系將領皆大歡喜,包括張攀都擴充了自己的實力并領有了更大的土地。但從東江千里迢迢趕來的耿仲明兄弟就比較失意了,那耿仲明見識過黃石的武功和慷慨后就千萬百計地想留在遼南,有了這個念頭后他自然和心懷鬼胎地黃石一拍即合。黃石連領地都為耿仲明準備好了,就在他前世的大連那里。

可惜東江本部的命令非常明確。毛文龍要耿仲明立刻返回遼東,投入寬甸前線做好出擊準備。黃石遺憾之余也沒有什么辦法可想了,送別宴會上耿仲明兄弟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兩個人蔫著頭直顧喝悶酒。而尚可喜則滿面笑容地一個勁給他們敬酒,還一反常態地拼命恭雄他們的武功,并祝愿他們在遼東宏圖大展。

耿仲明雖然心中有氣,但他考慮到尚可喜從此就是黃石的直轄部將了,所以有氣也不敢像從前那樣發泄出來,只好把被打落的牙齒往肚子里咽,強作歡笑地接受了尚可喜的虛情假意。分別的時候黃石又送了耿仲明兄弟三百套刀盾。耿仲明大喜過后,咀嚼著黃石禮物中包含的慷慨和重視,難過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朝廷正式的任命也在三天前到達長生島了。

視察結束后,太子少保、左都督同知、世襲遼東署指揮使、御賜銀令箭持節武將黃石就回去安排老營的工作了。

還沒有走進老營的大門,黃石就聽見里面有兩個人正在爭吵。一個是長生島水營督司施策,一個是遠詳艦隊司令官黑島一夫。

這次黃石又從孫承宗那里敲來了三艘海船,黑島一夫今天剛剛從日本趕回來接收這批船只,他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施策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才是歷次大捷的“幕后功臣”。

那時得意詳洋地施策正在跟一圈軍官敘述黃石對自己地器重,黑島一夫進來的時候施策正在講蓋州戰役前的準備工作:“……那時大人親切地囑托我一定要把軍隊完整地送上岸,全軍的安全也就交給我了。結果我也不負大人的囑托。”

在一片羨慕的眼光中,施策也越發地得意起來:“你們不知道吧,從長生島到金州,幾千大軍和裝備,我的水營兩天就都運去了,正所謂兵貴神速。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一句負責任的話,南關大捷,除了賀大人,就要數我的功勞大了。”

“呸,”黑島一夫巳經聽得火冒三丈,他早就忘了自己來老營的目的是什么了,黑島一夫一個箭步沖入人圈,指著施策的鼻子罵道:“什么你的水營,明明都是我黑島的海船,水手也都是我黑島練出來的。”

黑島越說越激動,他拼命地揮舞著雙手:“還有那大炮的銅、那造火銃的銀子,都是我黑島和柳大人拼死出海去日本,玩了命地干活和作買賣,才替大人掙回來的。”

自感被削了面子的施策也扯著嗓子喊起來了:“大人說過,水營就交拾我了,所有的戰船也都歸我統御。”

黑島一夫是個韃官,所以按照大明軍規他不能統領由普通軍戶組成的水營。由于黃石個人的感情和喜惡,就是黑島艦隊名義上的負責人也是現在身在日本賣假錢地柳清揚。

“呸,你有個屁的戰船。”黑島一夫更加憤怒了:“都是我的船、我的水手。只是戰時叫水營而已。臨時交給你負責。如果要貪墨我黑島的功勞,大人不會答應,艦隊的水手們不會答應,長生島的萬萬千千軍民也決不會答應!”

黃石進來以后這兩個人才停止爭吵并被帶進了大帳,但還不等黃石把黑島一夫和施策間的矛盾化解完畢,他就看見鄧肯急匆匆地趕來了:“將軍,我怎么只是一個千總?”

“一戰從色目軍戶到千總已經很快了啊。”黃石現在對鄧肯也算是有充分了解了。這廝說好聽了叫“胸懷大志”,說難聽了就是一個“官迷”。

果然,鄧肯嘟嘟囔囔地表示了一番不滿:“那下次將軍記得給我補上吧,現在我可以先做千總加游擊銜。”

“沒有這種加法。”黃石毫不遲疑地駁回了這個提議。

“為什么?我以前不是色目軍戶加千總街管炮隊么?一共是四級,這次再長四級正好是千總加游擊銜,我來之前都巳經算過了。”鄧肯滿臉都是不信和懷疑,那神情仿佛正在對黃石說——別以為我老鄧肯不識數。

加街是為了指揮上的方便。而不是特別的恩寵,但不等黃石向他解釋加銜的規則,一邊的黑島一夫就已經聽不下去了。黃石剛剛給黑島一夫列出了條件——或者免去韃官身份入漢籍軍戶,或者授予一個韃官千總,這兩個東西黑島此時正遲疑不決。他見鄧肯巳經撈到一個普通的千總還猶不知足,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外生:“太子少保大人給什么你就拿著什么。什么時候輪到你提要求了?呸,你這個鬼夷!”

鄧肯也不甘示弱地罵回去:“呸,你這個倭賊。”

回到住處的書房后,黃石攤開一張宣紙,旁邊的洪安通也已經磨好了墨。等黃石開始奮筆疾書的時候,洪安通就坐在一旁幫助檢查以往書稿的錯字,這些書稿的首頁上寫著《兵旅實紀》四個大字。

這份《兵旅實紀》里面寫下了黃石對練兵和打仗的心得,更有他幾年來訓練士兵的經驗總結。孫承宗離開前和他討論過練兵的問題,從那次談話以后黃石就決心把這些心得寫下來,也作為萬全的預備。

孫承宗編練的車炮營火器化程度很高。明軍似乎想靠火器的威力完成主要的殺傷工作,但黃石卻認為這并不符合眼下的技術水平。就黃石對軍事的個人理解,那種依靠火力就能徹底壓制對手的軍隊要等到機槍出現以后了,在機輪和速射后膛炮出現以前,白刃戰始終是最有力的殺傷手段。

黃石靜靜地寫下自己的感想,明末的軍事紀錄中,蒙古軍隊在面對堅定步兵集團時也是“下馬步射”,等步兵陣型崩潰后再“上馬追擊”。至于后金軍的作戰方式,無論是黃石前世看過的八旗記錄,還是他遭遇過的戰爭場面,女真人也都不把投射兵器作為殺傷的主要手段。后金軍和蒙古人一樣只是用投射兵器破壞對手陣型穩定,然后靠肉搏戰來摧毀對手的作戰意志。這點和黃石現有的思路是一致的。

黃石記得他的前世,無論是獨立戰爭、拿破侖戰爭、南北戰爭和鴉片戰爭,絕大多數的情況下,近代軍隊最后還是要靠白刃沖鋒來解決對手。所以黃石雖然竭力建設火銃兵和炮兵,但他也絕不指望靠投射兵器就能取勝,火器只要能保證對抗對手的弓箭他就滿足了,而黃石軍隊中火器使用的目的也是為了隨后的白刃戰作鋪墊。軍隊的白刃戰水平也是他最重視的部分。

以往的作戰中黃石多次身陷險境,但他并不曾打算把自己的知識留下來,因為黃石總擔心這會成為別人對付自己的利器。但自從他在金州享用過萬民的歡呼、從他目睹金州城下的慘況后、在見到孫承宗的悲憤后,黃石也不禁考慮其自己地生死來——只要寫下這本兵書把練兵方法流傳下去,哪怕我黃石突然死了,漢族人也可以依靠它剿滅建州強盜集團,可以避免異族的入侵。

黃石遇見的大明已經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新興的漢族政權會取代它。這個政權會揚棄大明的糟粕,并繼承大明的文明遺產。無論是大順還是大西,只要這個政權是漢人的政權,華夏的文明就會得到傳承和繼續。

傳說中的三代賢王帶著上萬人走下黃士高原時,西方的競爭者巳經是幅員遼闊的大國,已經發展出了璀璨的文明。但就是這一萬多華夏先祖,用了不到千年的時間就走到了世界的前列,他們所過之處,野蠻都被轉變成了文明。

華夏的祖先構造了精美的城市和建筑,發展了美術和雕塑,記錄了天體運行的規律,創造了文字和音樂,出現了航海、紡織和工商。如同黃石的父親把祖先的姓氏傳給他一樣,黃石也要把這姓氏傳給自己的子孫。華夏人心目中的中華文明也是這樣的神圣和沉重,華夏的子孫崇拜著他們的祖先,并把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代代相傳。

可惜黃石的前世,滿清本是連一個自己文字都沒有的愚昧透頂部落,華夏的中國被一個最野蠻、落后、愚昧和黑暗的蠻夷竊取了。印入這些野蠻人骨髓中的自卑讓滿清歷代統治者瘋狂破壞華夏的文化,從音樂到文學,從建筑到數學……所有的領域中國本來都是領先世界的,但在滿清統治者惡毒地毀滅下,中國竟從世界的頂峰一直跌落到谷底。

當黃石看見西班牙傳教士說中國人從“禮貌、勤勞、智慧和善良”變成“貪婪、骯臟、懶惰和愚昧”的時候;當黃石看見日本人說“中國已經失去了華夏的影子,正徹底淪陷入蠻夷境地”的時候。他作為一個華夏的子孫,心里是怎么樣一股錐心徹骨的痛啊。

——從唐宋開始,世界上其他的競爭者就被中國遠遠拋下,蒙古人來了,明朝不得不重走唐宋已經走過的路。等到中國的文明好不容易又排到了世界第一的時候,滿清人又來了……我可愛的中國竟然成了東亞病夫,竟然全世界都會哄傳中國人的懶惰和愚昧!而等趕走了滿清這個人渣集團,中國就變得一天比一天好,到我前世的時候,中國人又一次成為“勤勞、能干、聰明”的代名詞。

如果有一個女人為強奸她的暴徒辯護:“是我穿的太暴露了,是我不好惹起了他的火……”所有的人都只會痛罵一聲“賤貨”;如果有一個奴隸來為虐待他的主人辯護:“是我做的不好惹主人生氣了,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奴隸的本分……”所有的人恐怕也都會譏笑他是“賤種”。

黃石記得前世一位哲人說過這樣的話:“很多人頭上的辮子剪了,心里的辮子卻沒有剪。”

在他的前世滿清的余毒還沒有排盡,一天到晚總有人非要去找什么“民族劣根性”,總自怨自艾地把幾千年強盛驕傲的祖先說成是“懦弱的民族”,把游牧強盜描繪得“仁義無雙,天下無敵”,或者說那些華夏的死敵給中國帶來過“盛世”。

在黃石心里,這種人就是奴才了,這種懶惰和野蠻都是那幫愚昧的禽獸帶來的,它們是些靠著吮吸華夏血汗而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蛆蟲,這些禽獸最后把中國拖累到了什么地步啊?“我大清”的子孫除了提著鳥籠子吃白飯,或是吹噓他們祖先的“騎射無敵”——也就是奸淫擄掠的本領外還會干什么?黃石靜靜地繼續寫著自己的兵書,如果有什么意外,這些東西就會被以最快地速度送去孫承宗那里。只要繼承大明的是華夏的子孫;只要華夏的文化不能被自卑入骨的野蠻人破壞……那這個地球上就不會再有歐洲人的什么事了。

還有一件事情也在籌劃中,那就是輜重后勤部隊的正規化和職業化,黃石打算趁著炮兵輔兵戰兵化的機會建立起職業工兵和后勤兵。

徹底職業化的步兵軍隊會有很多種好處,立竿見影的一個就是戰略機動力。

黃石前世有時會和朋友一起玩電腦游戲,比如帝國時代什么的。在這些游戲中,黃石和朋友都比較欣賞騎兵,但這種欣賞也僅僅只能停留在游戲中。

軍隊近代化以后,步兵雖然還在戰術和戰場機動力上處于下風。但是戰略機動力卻已經超過了騎兵部隊。無論是法國大革命時期還是殖民地戰爭,步兵的十日野戰推進距離都達到了二百公里以上。而騎兵部隊的速度還維持在蒙元時代的十日一百五十公里左右。而在美國南北戰爭時,任何七天以上地行軍,步兵連都必須放緩腳步以等待騎兵連跟上。

這是因為馬匹的耐力遠遠不能和人類相比,馬匹或許能爆發性地日行百里,但這樣爆發一次后幾天內就不用前進了,不然馬匹就會大量死亡。還有一點。如果不給馬匹吃糧食的話,馬一天要花十幾小時來吃草,這期間還需要輔兵照料……總的來說,步兵軍中的戰馬負擔更輕,而且能得到更好的照料,反倒比騎兵戰馬狀態還容易保持。

所以任何超過五天地連續行軍,以一人雙馬的騎兵部隊為準,他們的平均行動力只有每天五公里以下。而古典軍國主義的羅馬和秦,步兵的日平均機動能力都同樣是近二十公里,同時要進行野戰營地和工事的修筑。到了唐以后,中國的步兵機動力不斷下降,到了明朝只有每天十里了。

黃石希望軍隊徹底戰兵化——也就是職業化以后,步兵的機動速度能趕上秦代的標準。在給他們統統灌輸過長生島的民族國家啟蒙思想后,黃石希望長生島的軍隊能達到近代步兵軍隊的水平——日平均行軍速度二十五(十八世紀英軍步兵的水平)到三十公里(南北戰爭時期美軍步兵的水平),這大約是純騎兵部隊戰略機動力的一倍半到兩倍。

“為每個營配屬救護營、輜重營和其他的輔助營,這些營中的官兵全部戰兵化以后,這兩個野戰單位對外還是叫做救火營、磐石營。對內嘛……”黃石抿著嘴想了想,身邊的洪安通聚精會神地等著記錄下他地話。

“就叫第一/救火混成步兵旅。和第二/磐石混成步兵旅。”

(本章完)

外傳《國史記·太祖武功實錄》天啟四年,太祖御營初成。試之以金、蓋兩地,禁旅所向無敵,建虜望風披靡。五年,建虜猝襲旅順,明將張盤義不辱身。太祖親提御營兩千住救,會數萬建虜于南關,大破之。

明文淵閣大學士、兵部尚書、遼東經略孫承宗,欲以此卓功舉太祖提督,許以武經略職。太祖辭之者三,遂除太祖同知都督、東江鎮副總兵,權節制遼南軍務事。

南關大捷,太祖威震天下,建虜肝膽俱碎。年內,太祖靡清遼南胡腥,自謂一雪昔年南逃之恥。復、蓋既下,長生兵鋒所向,海州、遼陽巍巍然在望矣……

史氏敬曰:太祖名揚天下,而守臣下之理,不謀非常之位,而處謙退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