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謀

第37章 他的劫難

第37章他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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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程府。

一大早,月璃剛起,林山就來了。

“小姐,京城那些抱著虛位的人家都慌了神,永安侯府、和順侯府經咱們的人一提點,都在自己老家方圓十城開了玉善堂。

其他府上知道后,紛紛效仿,如今才半個月不到,大周的每座城鎮幾乎都有玉善堂了。

這大大提高了災后重建的速度,百姓紛紛表示感恩這太平盛世。下面的官員遞了折子上報,皇帝很高興,沒有再說削侯滅爵的事,各府的人都松了口氣。

只是有其他再想繼承爵位之人,也是不可能了。”

月璃點點頭,露出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笑意深邃,心里想著:他們借了我玉善堂的名,以后可是要收利息的,希望到時候他們不要后悔才好。

這件讓月璃一箭四雕的事情,到這里終于完美落幕。

這一戰,完勝。

“侯府回了禮,小姐可要現在看。”

上次送銀子回侯府的時候,也順帶送了禮,當時月璃就吩咐了,回禮直接送到跟前來。

“呈上來吧。”

林山對外招了招手,禮物都被抬了進來,大大小小的盒子,推在桌子上。

來人是送銀子去的管事,一一告知哪些是誰送的。

說完便退了下去。

“青崖,可記住了。”

青崖點點頭。

“把蘇姨娘的回禮找出來。”

蘇姨娘是程家二房的姨娘,有一個兒子,是程雨瀅的庶出弟弟,但是實際上卻不是程二老爺的種。

月璃要對付程家二房,要他里外不得安寧,自然后院之事也不可放過。所以她找到了蘇姨娘。

在年前備禮的時候,特意給蘇姨娘暗示了,若是蘇姨娘也有心,一定會在回禮里有所表示。

很快,一只極普通的盒子就放到了月璃面前。

月璃一層一層打開,是文房四寶,很普通的回禮。

除了這些,還有幾張寫得并不怎么好的字,一看就是小童的練字之作。

內容是四書第一卷。

月璃粗略看了一眼,嘴角微勾:這蘇姨娘,是個明白人。

蘇姨娘同意合作,是月璃意料之中的事。不過態度卻比想象中的更積極,看來蘇姨娘也討厭程府。

今兒確實是個好日子,等來的都是好消息。

月璃往前走了幾步,晨光從窗戶格欞上細碎地落下來。

她擋了擋眼,雙手越過頭頂,伸了個懶腰。

過了年,月璃身量又長了些,隨著不經意的動作,更顯腰肢纖細,女子體態盡顯。

用過早飯,青崖從門房那回來,

“小姐,是孟大公子約你去棲霞寺賞花。”

賞花?

唔,春天了呢。

“聽說,每一年,棲霞寺的花開得最早,別處才抽芽,那里桃花梨花杏花就都已經開成片了,熱鬧得緊。”

月璃一笑,“是花熱鬧還是人熱鬧。”

“都熱鬧。”

“呵,那走吧,對了,帶上阿雪,她好久沒出門了。”

“是。”

棲霞寺后山。

“你這樣出來可以嗎?”月璃指了指玉陌的臉,今天還有些陽光。

“無事。”

“前面那么熱鬧,這里倒是清凈。”

“嗯,這是我的地盤。”

“你的?”

“以前的棲霞寺是一座破廟,我修繕了這里。”

月璃了然,怪不得每次見面都來這后山,怪不得后山的景致美多了,卻一個人也沒有,原來是孟家的私產。

“看起來孟家真的是有錢。”月璃感慨。

“嗯,很多錢。”

月璃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心里琢磨著能不能從玉陌這里薅些錢財出來。

畢竟,對于她想合作的那個人來說,錢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今日找我來,可是有事?”

玉陌:“嗯,去侯府下定的人回來了。”

哦,差點把這個忘了,月璃往前湊了湊,“怎么樣?”

“一切順利。”

“那就好。”

其實,月璃明里暗里做了那么多,有婚書,又交換了信物,這下定,也就是走個過場。

“婚期前我就會回京城。”

“嗯。”玉陌的語氣總是淡淡的,卻不會讓人覺得是在敷衍。

而是一種從上往下看,心中篤定的平和,讓人有安全感。

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擺平,無論你做什么決定他都可以應對,仿佛不會有什么事情可以讓他心生慌亂。

“他們,什么時候去北地。”

月璃問的是孟思恒,玉陌以為她問孟楚言。

“入秋時。”

“哦。”和前世一樣。

月璃有些傷感,孟思恒對她當然是特別的,她們是發小,一起長大的情意。

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玉陌將月璃的情緒盡收眼底,以為她記掛著孟楚言,心中有些吃味:

“聽阿恒說,你的舞很好。”

“還行,你想看嗎?”

玉陌看著她,“嗯,可以嗎?”

月璃避開他的目光,微微垂眸,

“下了定,我們現在就是未婚夫妻了,那,這就算我送給你的謝禮,謝謝你百忙之中還要抽空忙我的事。”

月璃的神情依舊認真,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誠懇。語氣里的歉疚卻讓玉陌覺得有些不舒服。

“你伴奏可好?”

玉陌應聲,讓人拿來了玉笛,月璃解下肩上的薄斗篷,邁入花樹下。

春花開得嬌艷,笛聲悠揚而起。

月璃一襲湖青煙紗碧霞羅,廣袖隨著旋轉被風揚起弧度,清麗絕塵的臉在期間若隱若現。

身姿曼妙,衣袂飄飄。

如九天玄女踏風而來。

蹁躚隨著音律,配合得天衣無縫。

垂眸抬望,四目相對。

耳邊的聲音,悄然消失不見。

一眼萬年。

玉陌終于確認:這是他的劫難。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為了別的事、別的人分心,當他發現有這樣的苗頭時,竭力遏制自己不要多想。

他做了許多從來不會做的事來分散注意力,但是結果是徒勞。

別說那些人不會允許,他自己也不會允許。

但有些事情,不是說不允許就不會發生。

就比如今天,本來送個信就可以,但是卻鬼使神差地喚她來見了面。

這樣的意外,十九年來,是第一次。

擾亂心思的事情,要排斥。

不能掌控的東西,有危險。

他知道。

心知肚明。

卻半點奈何不了。

前山高處,有人聽見笛聲看過來,金色的面具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女子裙裾飛揚,在花海里翩然起舞,身姿輕盈如蝶,體態優美似仙。

風過處,花瓣紛紛揚揚,落在舞動的女子身上,鞋襪生香。

“是孟家大公子。”

“還有程家大小姐。”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好美啊!”

“舞絕美,笛聲悠揚動聽,實在是太般配了。”

“可惜了。”

“那孟大公子的病真的治不好嗎?”

“治不好,連京城的御醫都看過,不行的。”

“老天也嫉妒他們的愛情。”

“誰說不是呢。”

“一生能愛過一場,也無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