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謀

第112章 你和他們不一樣

月璃遇刺殺醒后,休息了近十日,許大夫才允許她出門。

算算時間,這一行都快三個月了,她們從長安出發是五月底,到江南是六月,如今已經八月底了。

這一趟,有驚無險,要做的事,也都達到了預期,算是不虛此行。

這兩日,月璃和玉陌一起,把江南周邊游了個遍,本就是未婚夫妻,又是陌生之地,兩人也沒有避嫌。

月璃心里知道婚約只是交易,一直地打交道,也沒覺得尷尬,如今兩人平和相處得也很好,月璃心中對成婚后最后一絲恐懼也消失無蹤。

這幾日天氣涼爽,前幾日月璃便通知了各處,準備回長安。

孟思恒那邊,卻是一陣忙亂。

“怎么說?”見到丫鬟回來,她急急地問道。

“說是云游去了,確實不在寺中。”

“城中呢?”

丫鬟搖頭,亦是沒有見著蹤影。

孟思恒心里空落落的,明日就要回長安了,她想著和清竹道個別,從前日里兩人一同逛過夜市分別后,昨日收拾東西,今兒再聯系便找不著人了。

云游。

孟思恒眼中落了一滴淚,委屈得想哭。

她第一次喜歡的人,動心的人,一看到他自己的心就砰砰跳個不停的人,一想到會見到他便心生歡喜的人。

毫無預兆地,消失在人海里了。

雖然知道她和他不會有結果,但是當這一天猝不及防地到來,居然是這樣的難受。

回想這些日子的相處,還有那個清淡如菊的人,只覺得是一場絢麗的幻覺。

風過無痕,沒有影蹤。

次日,月璃和玉陌在城門口等了好一會,才見著孟思恒的馬車。

見她狀態不好,月璃和孟思恒同乘了一輛。

一上馬車,便見著孟思恒悶悶不樂,怏怏地斜靠在座榻上。

“阿恒……”月璃有些心疼。

“阿璃,我沒事,我就是有些難受。”說完,露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

“以后,我怕是都見不著他了。”

月璃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見她如此,知她這些日子的行蹤,又提到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個“他”,一定是清竹無疑了。

那日她們一起去到小院,便知孟思恒心悅清竹,只是不知她已經用情如此之深。

原來喜歡一個人,和時間也沒有太大關系。她們到江南,除去路上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才兩個多月,但是孟思恒這會瞧著,卻是情根深種了。

月璃不知清竹離了萬秋寺,孟思恒找不到他,連離別都未來得及說一聲。只道是她們要回長安,離了江南,以后再難相見。

“早知道,那日我就不陪你去了。”月璃有些自責。

“你不陪我去,我一個人也是會去的。”孟思恒糾正。

“阿恒,真不愿意見你如此。”

孟思恒撩開簾子,看向越來越遠的江南城,和遠處山上樹林掩映著的萬秋寺,心中的空落感愈發明顯。

“阿璃……”

孟思恒叫了月璃一聲,又不知如何說起,哎了一聲才道,“我從來不知,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滋味。甜時滿心都是蜜,苦時澀到眼淚會流出來。

我以前,從來不知。”

月璃想起前世,嫁入太子府時,她的日子都是澀的,更沒有甜過,孟思恒的感受她無從體會,但是,大約能夠理解。

胡小姐聽聞太子成婚一死殉了自己的情,元瑾對秦子瑜的愛護,還有程雨瀅對平王的執著……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感情的事,月璃也不是太懂,亦是無法給她什么建議,只能靜靜地當一個聆聽者,給她以安慰。

“阿恒,無論如何,我都是希望你好的,若是有緣,以后自會再見,若是無緣,相忘于江湖也未必不好。”

孟思恒點點頭,“我都明白的,但是就是難受得緊。”

月璃嘆了口氣,抱了抱她,給她安慰。

“我沒事,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阿璃,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月璃眉宇間有些擔憂,看孟思恒的樣子又不忍,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玉陌驅馬走到月璃的馬車旁,撩開冪籬,敲了敲窗。

月璃撩開簾子看向他,“怎么?”

“你有心事,我見你愁眉不展的。”

月璃看著玉陌,他的關心不似作假,“我沒事,可能是昨夜沒有睡好。”

“嗯,我讓他們走慢些,你可以睡一覺。”

玉陌正準備上前,月璃叫住他,頓了頓,左右看看,才壓低聲道,“好像你對阿恒一直都不親近。”

從月璃僅有的記憶里,玉陌好像從來沒有和孟思恒有過太多的互動和交流。

早前孟思恒說是她這個大哥性格冷淡,跟家里人也沒有太多情感交流,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月璃早就有疑惑。

這些日子,從月璃受傷昏迷,玉陌便住在她的別苑,理由是許大夫可以同時照顧他們二人,而他們也可以相互照顧。

玉陌沒有住孟家,好像有些刻意地避開孟思恒,就連剛剛孟思恒晚到,作為大哥,玉陌連問一句都不曾。

連她都感覺到孟思恒情緒上的變化,剛剛上孟思恒的馬車大家都看到了,但是玉陌依然沒有問。

這般明顯的視而不見,不聞不問,不正常。

說玉陌冷淡,但是他對自己這個交易的未婚妻都算關心,沒理由對自己的親妹妹避之不及。

要說他們有什么矛盾,依著自己和孟思恒的關系,她不會半點都不透露。

月璃問這話,并不是好奇,而是見孟思恒難受,作為她的好朋友,希望她好而已。

玉陌看著她,好一會才回答,“我對誰都不大親近。”

“你不是的,你剛剛就會來安慰我。”月璃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不該如此,眼神有些慌亂地低下了頭。

“你和他們不一樣。”

月璃還想問,一抬頭對上那雙如深潭的雙眸,噤了聲。

她直覺他們之間,或許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委,如此貿然詢問責怪,是她不對。

更何況,這兩人,一個是閨蜜,一個是未婚夫,她不應該站在高處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就像她自己,外人又何嘗不是說她對蕭氏不孝順,連過年都沒有回侯府。

月璃笑了笑,“無他,我就是隨口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