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都平安無事。
但是從第二天開始,小夏上班、下班、吃飯、換藥,阮瞻幾乎全程陪同。因為之前他冒充小夏的男友,現在又那么體貼溫柔,小夏在他人的羨慕眼光中感到很甜蜜,但想到他之前關于二人是朋友的定位,又讓她不敢往奢望會有什么變化。
也許他只是可憐她又光榮負傷吧!
“你怎么會來這里。”小夏終于忍不住打聽阮瞻為什么意外出現。
“我突然有急事要辦,順便來看看你。”阮瞻撒了個即沒誠意又沒質量的謊,不過小夏并沒有追問下去。
他從來都是個謎樣的男人,沒人摸得透,即使是萬里這樣的多年好友也是一樣。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麻煩精呢!很多事還是不問的好。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有他在這里陪著也好。可是,他連住旅店也要訂一個標準雙人間,一人一張床。雖然他一臉無所謂的正經樣子,卻害得小夏總是半夜起色心,想窩到他懷里去。
“你什么時候走?”
“我要看看風景才走。”阮瞻一語雙關,“這里還很熱鬧的,以前并不知道。”
他這一周來,除了圍著小夏轉以外,也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而且通過各種手段調查到了一點事情。但是綜合而來的信息卻如一團亂麻,暫時還理不出頭緒。
首先,這個鬼怪出現得太突然。情人旅店以前一直非常平安,整個榮華路也沒出過類似事情。照理說沒有怨氣的地方,鬼怪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而這只鬼怪不僅出現,而且很兇。它的來歷和目的就是個謎團。
其次,鬼怪的殺人手法兇殘、變態又奇怪,對女人總是有猥褻行為。警方一直認為他只猥褻但不強暴,不是生理原因就是變態的性心理,實際上只是因為陰陽不能交泰而已。不過警方既然不相信是鬼怪所為,當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推測。
第三,為什么他隱身去情人旅店探查,卻找不到一點鬼氣?它白天的時候藏在哪?要知道鬼怪和人不同,是不能隨便亂走的,如果沒有適當的容器藏身而離開太遠,時間長了就會散了。
第四,這些和那個日本人有關嗎?如果有關,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雖然他聲稱是留學生,而且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有證據證明前兩樁兇案發生時,他并不在A市,他是春節后才來的。他說是因為喜愛這棟建筑才住到這里的,真的只是那么單純的目的?
第五,這一切和小夏有什么關系?他不會蠢到相信這一切只是巧合。雖然從表面上看博恒公司請長空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是因為長期的業務關系,而事務所派出小夏也順理成章,甚至根據萬里的調查,博恒公司也確實有些法律事務需要處理,但所有的事都邏輯性太強,如果深究起來反而會有刻意之感。
就算真的是工作原因好了,為什么要給小夏安排了這所房子住進來?先不說這房子離公司并不近,單說對于這里發生兇案的風言風語就有很多,雖然政府限制老百姓說這里有鬼怪,宣揚封建迷信,可還是會有消息傳來,給她安排住處的人會不知道嗎?
這所有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太巧合了,他不能不加個小心。
他知道,怨氣重的鬼是不會輕易放棄目標的,通過小夏的描述,看來那個鬼對小夏興趣很大,卻沒有得手,所以必會想方設法再來害她,如果這里面有人為的因素就會更加危險。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他才與她寸步不離,不給在暗處覬覦的對手任何機會。他在等它忍耐不住出來作祟,這樣它就會出錯,或者對別人下手,這樣他就會有機會了。
他所盯的目標就是那個日本人,他感覺問題最初也許不在他身上,但目前他是脫不了干系的,尤其是那個紅漆木盒。他也知道崗村賢二在提防他,但他就是住在小夏的隔壁不搬。阮瞻想,他要么是想和自己比試,有信心戰勝他,要么他的紅漆盒子里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是與這些兇案有關的秘密。
他如最好的獵人一樣,看似無動于衷,實則布好了陷阱,然后靜靜等待。他相信,很快就有事情又要發生了!
當――當――當――
酒店不遠處的鐘樓發出了悠遠又渾厚的聲響,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阮瞻從淺眠突然清醒過來,仿佛他的神經自動告訴他有哪里不對勁。
這不禁讓他有點興奮,因為這是自從他嘗試主動釋放被封印的能力后,第一次感覺如此清晰。他輕巧地爬起來,在小夏的床四周貼滿他提前準備好的符咒,又虛空加畫了一個符,罩在她的頭頂,這才放心。
門開了,阮瞻輕輕走了出來,在那個日本人門外停了一下,仿佛覺察出空氣中有鬼氣,連忙循著這些蹤跡追下樓去。
房間里,躲在門鏡后閉息的崗村賢二微微冷笑。
“就這點法術嗎?連我造得假鬼氣也能引開你。還說中國的陰陽五行道術有多么神奇,我看不過如此。”他說著就走到床邊,揭開了鋪在床上的一張很大的紙。
循著月光可以看到紙上用日文寫上了咒語,下面正是那只紅漆木盒。當這張紙才一拿開,木盒里立即傳來陣陣敲擊聲。
“沉住氣!”他拍拍木盒,“如果沒有這咒語壓制,會讓那個低級的中國法師發現你們的存在,你們以后不但不能和我同生,就是現在也無法生存下去。”
木盒又敲了兩下后停下,表示聽懂了。
“我說了會實現你們的愿望,因為我們訂立了契約,你們也同樣要遵守。”他說著把木盒單手托在手里,“現在我就放你們去。”
他低聲頌念著聽不懂的咒語,同時手指比劃著奇怪的圓圈,當他做完這些,打開盒子,立即有幾團黑影沖了出來,在空中聚成人形。
“好好去招待那位漂亮小姐吧,可惜,真是一位不錯的女人。”他假慈悲地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命運讓她必須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話音才落,那黑影驀然穿墻而過,進入了隔壁小夏的房間。
小夏平穩地呼吸著,睡得極其香甜,完全不知道房間里多出個對她不懷好意的惡鬼。那鬼慢慢走近床邊,向小夏伸出殘缺不全的小手,眼見著到了她胸前,突然被一團火一樣的光芒燒得彈到墻壁上,吱叫了一聲。
這叫聲在黑夜里很刺耳,小夏卻依然沒有醒,隔壁的崗村賢二到是聽到了,悄悄來到小夏的房門前,里面的鬼仿佛與他心意相通,為他打開了門。
一見房間內的情形,他冷笑一聲,“沒想到這個支那人還很謹慎。別怕,這符咒擋得了鬼,可擋不了人,我來揭掉這沒用的廢紙!”
他走過去把所有的符咒都揭下來,隨手一指讓它們化為灰燼。
“來享用美女吧!”
那鬼這回沒有了顧忌,猛得向小夏撲來,一下伏在她身上。小夏一點反抗也沒有,反而張開雙臂把那惡鬼摟在懷里。
“不好!”崗村賢二輕喝一聲,上前就拉。但已經晚了,那鬼已經完全陷入了小夏的身體,叫聲全被淹沒,只是在那具軀體里掙扎。只見小夏的身體亂扭亂動,可那鬼就是出不來!
“這是怎么回事?”崗村賢二驚奇地說。
‘小夏’在床上躺著,一個字也不回答,但是外形卻發生了變化。崗村賢二仔細一看,竟然只是兩上枕頭,枕頭上畫滿了符咒。是那符咒的力量把惡鬼吸了進去,并且完全禁錮起來。
“你以為我會把我的小羊羔放在狼的嘴邊嗎?”一個聲音在他身后冷冷地傳來。
崗村賢二猛地轉身,看見衛生間門邊一閃,阮瞻突然現身。
“她是個誘餌!”
阮瞻冷哼一聲算做回答。
有了上次楊幕友那件事的驚險,他怎么還可能讓她作餌。他為了引這個日本人上勾費了相當的心思,就連站在門邊隱身也要先閉了身上所有的氣息,又用結界隔離開小夏。可這個日本人看似精明,卻輕易的上當,甚至沒想過他離開后會用符咒圍住‘小夏’。他本來有好幾套計劃,可是沒想過這么容易就把惡鬼和崗村賢二都引了過來。
他是過分自大,還是真的是個蠢材?或者只是個前臺的小人物?!
“這么說剛才離開的場景只是你的幻術而已,我還以為你上了我的當。”崗村賢二轉瞬就明白了這本就是個陷阱,“是我小看了你,你配當我的對手。”
“可惜你不配!”
“我是不會輸給你的,雖然我上了你的當,但這只是一時疏忽。”他指指衛生間,表面上侃侃而談,但心里卻急速想著主意,“她在這里躲著是嗎?你是個好的牧羊人。”
他開始有點恨自己了,明明從岳小夏帶在身上的符咒看出來,阮瞻并不是個好對付的,為什么輕易就上了圈套?師傅說自己容易驕傲誤事,果然是沒錯啊!
“不用廢話,這個結界你打不破。”阮瞻挑釁地揚眉,“想個別的辦法扭轉局面吧。”他邊說邊摸摸后腰,借和崗村賢二說話的功夫,把封在血木劍上的符咒拿開。
血木劍也是必須封上的,不然它遇到邪靈會自然反應的。此時當他一解開壓制的符咒,血木劍就開始興奮的亂抖。
阮瞻把血木劍拿到手上,“別急啊,呆會兒請你吃日本料理。”
崗村賢二往后退了一步,“這是傳說中的血木劍嗎?”
“有點見識。”
“可惜,靈體怕這把劍,我可不怕。我是人,是了不起的日本陰陽師,怎么會輸給你!”
“你說這話是怕了吧?”阮瞻輕蔑地盯著他,“和你力拼,你也不是對手。”
“沒聽過日本的劍道嗎?”
“就是劍道劍道,犯賤之人必被打到。”一個女子的清脆聲音從衛生間里傳了出來,正是小夏,那結界封得住一切邪物進入其中,卻可以讓她聽得到外面的動靜。
“阮瞻,打死這個沒人心的狗日本!”她氣壞了,為了那些無辜慘死的人。
“聽到了嗎?”阮瞻微笑了一下,目光中充滿溫柔,“女士這樣說了,有風度的男人是不會讓女孩子失望的。”
崗村賢二又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握住腰間那柄長年佩帶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