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黑化日常

206.狐妖前女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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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窗簾被一雙女性的開,刺眼的陽光爭先恐后涌進房間里,一點一點明亮起來,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緩慢浮動著。

病床上沉睡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他臉龐蒼白,慘淡的唇色像是干涸后凝固的血跡。

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他緩緩睜開了眼。

周圍白茫茫的,一股刺鼻又難聞的氣味強烈刺激著感官。青年稍稍轉過頭,柜子上的透明瓶子里滿當當插著一束粉色滿天星,瓶身貼滿了五彩的便利貼。

“非哥,我們要去看極光,你再睡下去就趕不上了哦!”

“臭小子,快點好起來,你一個男的丫的還想當睡美人啊?”

“喂,快期末了,你還不快醒來賄賂學霸,小心老子不給你劃重點!”

他怔怔看著。

一段塵封幽禁的記憶逐漸復蘇。

“咦,你終于醒了,太好了!”

女聲從旁邊驚喜傳來,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女人穿著粉白的護士服,身材豐滿性感,彎腰時別有一番誘惑。在她背后是一臺四四方方的黑色屏幕,接口連著藍色與黑色的線管。

他愣了一下。

女護士看他這樣呆傻的樣子,心中不禁笑了,果然是個小孩子,一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春心蕩漾了吧?不過這孩子長得特別帥氣的,這樣眼也不眨盯著人時,怪令人緊張的。

這個小帥哥聽說是一個在校大學生,還是富二代,跟朋友去探險時發生了意外,突然昏了過去,被送進醫院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機能明明正常,卻一直沒有醒過來,昏睡了將近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女護士搖曳著腰肢走近床邊,面對一個帥氣多金的富家公子,半是打趣半是逗弄,“你可總算醒了,再躺下去,我的未來男朋友大概要有意見了。”

黑發青年壓根沒打算聽她說什么話,猛地拔掉了手臂上的針管,鮮血飛濺,他面無表情,赤著腳往外頭走去。

“哎,你做什么,你……”

女護士追了出去,但很快丟失了目標。

他一開始用走的,后來跑了起來,仿佛天賦異稟,巧妙利用了盲點甩掉了身后的醫生與護士。

他從醫院逃出來,走進了人群。

旁人紛紛側目,還以為是在拍電影。

一些顏控的女生們悄悄拿起了手機拍他。

藍白條紋的病服寬松掛在男孩的身上,細碎的黑發凌亂遮著眉眼。他臉色慘白得有些可怕,襯得唇色愈發鮮艷。

一米九的個頭使他成了矚目的焦點。

腳掌碰到了尖銳的東西,淌出血來,他絲毫不覺,依舊往前走著,只是步伐越來越慢了。

他回來了。

回到他本來的世界。

這里有他熟悉的陽光與空氣,還有熟悉的事物。

然而,比起回歸,他發覺,自己更像是一個孤獨的闖入者。

這里的一切與他格格不入。

他蹣跚在陌生的世界里,跌跌撞撞。

高樓,車流,人群。

時間正將混亂的鐘表撥正。

他仿佛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隔了無數個世紀的夢。

夢里的檀香變得淡薄了。

大街上播放著纏綿露骨的情歌,賣衣服與烤肉串的小攤邊充斥著各種吆喝聲。熾熱的陽光下,穿著短裙露著大腿的女孩們迎面走來,有一個膽大的朝他拋了媚眼,還故意擠了擠波濤洶涌的本錢。

他表情漠然走過,后頭發出一陣取笑的噓聲。

五金店的門口,一輛小小的玩具車被孩子們遙控著,正努力往沙堆上爬。

剛從海鮮市場逃出來的螃蟹高舉著鐵鉗,從他腳邊大搖大擺晃過。

“汪汪汪!”

“喵——”

青色的石階上,一只胖乎乎的橘貓用爪子撓著大狗的黑鼻子。順著石階蜿蜒而上,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姻緣廟,檐角的銅鈴油了一層淺淺的新漆。

他站在暈滿了綠意的樹蔭下,眉眼染上斑駁得近乎迷離的光影。

對面站牌貼了一張演唱會海報。

2017年,夏至。

“喂!”

有人從背后拍了拍肩膀。

他機械轉過頭。

“我去,你這什么表情,好可怕,要嚇死爸爸了!”

來人嚇了一跳,撫著胸口。

“你……叫什么?”

他遲疑地開口,這張臉有點眼熟,名字就是記不起來了。

“司徒非,你別嚇我,你只是昏迷,不是失憶啊!”對方使勁搖著他的肩膀,無比驚恐,“哥啊,我是你老鐵,沈春江啊,一江春水向東流,你忘了?”

“嗯,忘了。”司徒非點了點頭,“畢竟咱們有幾百年沒見了。”

沈春江:“……”

壞了,這家伙一定是昏倒時候把腦子給摔了!

他趕緊把人拉回去,得讓醫生好好檢查。

司徒非的父母一聽兒子醒了,立馬去了醫院,結果差點認不出來。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除了稍微消瘦,模樣也沒有變化,可是他們從司徒非身上感受到一種巨大的疏離與陌生,就仿佛,從頭到尾換了個靈魂似的。

這個發現令兩老惴惴不安,一再囑咐沈春江,要他仔細注意司徒非。

沈春江跟司徒非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他自然也察覺到司徒非的異樣。

“對了,哥,你說做另一個夢,是什么夢?”沈春江翹著腿坐在椅子上,喝著買來的冰可樂。

“嗯,一個美夢吧。”司徒非靠在窗邊,低頭看自己的手。

二十歲,真年輕。

他想了想,說,“江子,我結婚了。”

“噗——”

沈春江嘴里還未咽下去的汽水全噴了出來。

“哥你開玩笑的吧?你結婚?你可是個萬年初哥,連小姑娘的一根汗毛都沒摸過呢!”沈春江一臉震驚。

他的宅男哥什么時候背著他去勾搭女人了?

沈春江內心的小火苗熊熊燃起,他的八卦小天王人設要附身了。

“那個,對方是哪里人啊?”

他小心翼翼探聽。

“唔,應該是青丘吧。”司徒非認真思考。

青丘?

沈春江有點兒蒙圈,華夏版圖還有這個省市?

莫非是他高中畢業太久,地理知識全還給老師了?

不過也許司徒非說的是地名?

他不管了,繼續問,“那嫂子多大了?”

“沒估算錯的話,應該有一千一百歲了。”

沈春江:“……”

別以為我讀書少,你就可以這么任性騙我!

“好吧,一千一百歲。”沈春江擦了擦額頭的汗,干巴巴笑了,“原來你喜歡姐弟戀啊。”

“更準確說,是祖孫人妖戀。”他眉尾上挑。

沈春江生無可戀臉。

他的宅男哥絕逼是壞掉了,睡得太久,腦子都糊涂了。

為了不刺激到人,沈春江還得做出一副“哥們我理解你,愛情是瘋狂”的認同樣子,“那嫂子一定很善良體貼吧,可以讓哥忽略所有的外在壓力,跟她戀愛。”

“呵……”

司徒非輕笑起來,修長的手指敲著唇沿,整個人都溫柔深情起來。

“不,一點也不。”

那女人跟善良體貼一點都不沾邊。

窗外的陽光映出了搖曳的樹影,蟬鳴聲不絕。他高大的身體靠著白墻,紗簾被風吹起,他的側顏俊美絕倫,此時抿著嘴角,低頭微微一笑,驚艷了歲月。

沈春江張開嘴,傻掉了。

臥槽,這笑容太特么犯規了!

還好他是寧折不彎的老直男,不然還不得被這妖孽掰彎無數次啊?

“我愛上的,可是一個蛇蝎美人。”司徒非用手掌擋在額前,遮住了那外面的光線,“就像吸毒上癮,怎么也沒辦法戒掉。”

她太狡猾了,用一個最完美最得體又最傷人的姿態退出他的世界。

然后他用漫長的一生開始去思念。

“那……那嫂子現在在哪里?”沈春江問。

黑發青年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過去。”

“哈?”沈春江困惑撓撓頭,感到自己不太能跟上對方的思維,難道是最近很久沒看書,變得笨了?怎么這哥們說的話,他一句話都沒聽懂?

“她在過去。”

在千年之前。

在他永遠也無法觸摸得到的時間里。

司徒非往窗外伸出手,仿佛觸摸著什么,怔怔出神。

沈春江剛想說什么,看到這一幕,又將話吞進了喉嚨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彌漫的痛苦與悲傷,在空氣中肆意撕扯著。

“江子,我好想她。”

司徒非喃喃地說,“我想待在過去,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沈春江還在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卻見他往外探著身體,表情是冷靜自若的,可就是這樣,他才覺得害怕啊!

他立馬跑上去,死死拖住了司徒非的腰。

“哥,你別干傻事啊,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嫂子發生了什么,但是,有什么話說開不就好了嗎?你想她,就打電話啊!她要是不接,你就買票直接飛去她那邊嘛!”

司徒非笑了笑。

“江子,你不懂。”

有些思念,是無法傳達的。

沈春江是不懂,他覺得司徒非自醒來之后就怪怪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穩定,他安撫了人,又瞞著他,趕緊請來了一個業內有名的心理醫生。

“我沒病。”

司徒非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偽裝成普通醫師的心理醫生。

一旁陪同的沈春江咳嗽了幾下,“我知道,不過哥你可能是精神壓力有點大,跟徐醫生聊一下吧,說不定能夠輕松點。”

司徒非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頷首,“那你開始吧。”

他的氣息沉穩綿長,眼眸清澈干凈,的確不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唯一異常的是,司徒非表現的太冷靜了,感情淡漠,與沈春江記憶中活潑又搞怪的少年不一樣,仿佛看透了世間繁華,老成而睿智。

難道睡一覺會變化這么大?

而且在司徒非的記憶里,還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千年女友”。

沈春江心里毛毛的,這哥們該不會是鬼上身吧?

徐醫生抬了抬眼鏡,笑道,“司徒少爺,聽說你做了一個夢,不知是怎樣的夢?”在接手之前,他已經從沈春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瞟了沈春江一眼,在對方抖了抖肩膀之下,司徒非淡淡解釋。

徐醫生發覺這個病人很棘手,他多次試圖催眠他,均以失敗告終,反而還被司徒非套了不少的話,連自己家里養多少只貓都知道了。

出于憐惜人才的心理,他忍不住問,“司徒少爺將來想要從事心理醫生一類的職業嗎?”

“大概會考慮的。”司徒非接下了他的名片,“有空聯系。”

沈春江傻傻看著兩人哥們好似的握手。

不是,他記得自己是請人來治病的,怎么搞得像是同好之間的切磋交流會?

“江子,這樣的情況,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司徒非拉開門,回頭看沈春江,似笑非笑,“我有沒有病,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知、知道了。”沈春江覺得后頸冷颼颼的,頓時縮下了腦袋。

一周之后,經過各項的檢查,司徒非可以出院了。

早早過來的沈春江打著呵欠,看司徒非在出院書上簽字。他握筆的姿勢像是寫書法,字跡十分清秀工整。

沈春江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明明之前的司徒非寫字跟狗爬一樣,是兄弟們的重點嘲笑對象啊。

但沈春江很快將這碼事拋到腦后了,一眾老鐵們聽說司徒非出院了,紛紛趕過來要給他開一個小型派對,慶祝他“死里逃生”。

到了后半夜,派對的重頭戲出場了。

司徒非哭笑不得看著床上的女人,她全身用粉紅的絲帶綁著,睜著一雙水霧的大眼睛,楚楚可憐。難怪他一進房間那群人就各種擠眉弄眼。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解開了對方的束縛。

“對不起啊,他們玩得有些過火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絲帶被他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女人抱住了他,曖昧地說,“沒關系的,我們可以玩一點輕松的……”

他松開了頸上的紐扣,偏過頭。

“呵呵,輕松?我說啊……你是聽不懂人話?”

漆黑的雙瞳滲著陰冷寒意。

“我今天,不想殺人。”他唇色微微透紅,“所以,快滾。”

女人頭皮發麻,幾乎在他還沒有說完時就跑了。

司徒非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略帶笑意低喃了一句,“跟你比,道行還是太淺了些。”

他打開了電視,轉到了一個固定的節目。

也許是穿越的后遺癥,司徒非的喜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對娛樂興致缺缺,反而更喜歡一些記錄古跡與文物的冷門頻道。

他歪著身子坐在床上,凝視著那一把剛拿出來的剪刀,腦海里想象著刺穿手腕之后鮮血涌出的場景。

他其實已經厭倦了生命。

厭倦了,這漫長得有些可怕的等待。

住院一周里,他把遺書寫好了,死后尸體焚化,灑進大海,再無聲息。

司徒非側過身體,尾指勾起了剪刀柄。

刀尖對著手腕上的淡青色血管。

他從容刺進。

血慢慢淌了下來。

不急,他這就來。

“洛陽古墓的考古工作出現了新的進展,在一副主棺槨里發現了畫軸,據推測,畫上的紅衣女子應是墓主的妻子……”

司徒非抬頭,屏幕里的畫卷正緩緩展開。

她在雪中賞梅,素手輕折花枝。

回眸一笑,風華絕代。

司徒非攥緊了沾血的剪刀,死死盯著屏幕。

“除了畫軸,棺槨里還有一只鈴鐺,真不可思議,這一個小小的鈴鐺里居然刻著字……”

他一愣。

鈴鐺刻著字?

——夫君,等我。

看清的那一瞬間,他的眼淚奪眶而出。

好,我等你。

無論何時,都會等著你來。

一個月后,古墓畫軸與鈴鐺不翼而飛,引發了專家們對神鬼之事的熱烈討論。

而罪魁禍首拍拍屁股去了西藏。

這一天陽光很好,布達拉宮在蔚藍的穹頂下安靜佇立,朝圣的香客絡繹不絕。

五色風馬旗在藏女的歌聲中招搖飛舞,成了蒼茫雪景中一抹動人的顏色。

司徒非走在人群里,漫不經心搖動著轉經筒。

祈禱聲由遠及近。

有人從后頭輕輕拍了拍肩膀。

黑發的俊美青年不耐煩轉過頭。

下一刻,他呆住了。

“啪——”

金色轉經筒從手上滾落,栽進了一旁木雕攤子里。

未來的第一次見面,他該怎么說?

自我介紹么?

“那個,我……我是司徒非。司徒的司,司徒的徒……”

他紅了眼。

“非常想念的非。”

吶,你遲到了好久。

作為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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