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給我一個不拒絕你的理由
一曲跳畢,竟是引來不少掌聲。
在不知所措外加尷尬的情況下,顧念和假面男點頭揮別后,便急急鉆進人群中消失了。
邱逸晨在原地腳步未動,嘴角卻是不自覺上揚。
看著她掀起裙角慌忙離開的樣子,還真的有點灰姑娘趕在午夜鐘聲響起之前落跑的形容。
只不過,他眼前并沒有水晶鞋。
周年慶結束,顧念一路被程東陽載著行駛在寬闊筆直的公路上。
“晚上玩的開心嗎?”程東陽狀似隨意地問。
“吃的開心。”她字斟句酌的答。
“聽說,舅舅、舅媽給你說了門親事?”程東陽隨手轉了個彎,輕快的問。
“那個叫相親好嗎?”顧念一身冷汗。還親事,搞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一樣。
“本來還打算介紹一個我的好朋友給你,看來現在也不需要了。”
好朋友?!
腦海中不自覺閃過一張金色的面具和他清俊的面孔。
“我又沒答應相親的事……”她幽幽囁喏。
“那你能考慮我的人選?”他見縫插針。
“更不能。”她斬釘截鐵的說。
看著身側對這種話題已經開朗了許多的小姑娘,程東陽有意把車速降到安全范圍內的最低,試探著問她道:“還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兒嗎?”
顧念沒說話,卻只是望向窗外。
夜色中,記憶和現實重疊。時間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a市的重點高中,高二分班后,老師很不給面子的安排了一個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生在她前排。本來就長手長腳,偏偏坐姿又很端正。所以上課的時候,她視物困難便不再是因為近視,而是因為某人高貴的頭顱。
“你敢不敢低著頭聽課?”下了課,顧念氣不過的問他。
“我怎么聽課也影響到你了嗎?”男生淡淡的回答。
“影響,嚴重影響我上課的專心程度!”她憤憤地解釋。
“所以,我有那么好看?”他悠悠的問。
兩個人的第一次交鋒,在顧念滿頭的黑線中結束。
面對自戀的人她一向沒有好感,索性對前排的這位大哥選擇無視。
所以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她跟同桌換了位置。這下眼前一片光明,整堂課都聽得無比歡心。
不料,一下課剛要出去上個洗手間,就被某人堵在了過道上。
“給你的。”男生輕描淡寫的語氣里透著小小的神秘。
“這什么?”她拿過眼前一看,是個筆記本。
“翻開看就知道了。”說完,男生就走了。
顧念一個人站在過道也沒什么事,索性打開本子來看。結果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上一堂課的筆記,還用彩色筆高亮了重點。
所以說命運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自此以后,兩個人在班里的各項活動中都有了冤家路窄又心照不宣的交集。慢慢地,反而成了好哥們兒一樣的關系。
直到有一天,男生送給顧念一個日記本。兩個人便開始以“切磋文字水平為目的,幫助對方提高文學素養為旗號”,開始了交換日記的漫長歲月。
慢慢地,從敵對,到和解,再到貼近彼此的生活。顧念發現,她好像喜歡上他了。而他,剛好又一次的和她心照不宣。兩人間的關系也發生了悄無聲息的變化。
只不過,作為白城的重點高中,對于“早戀”這個事校領導貫徹各班主任及任課教師,抓得特別嚴。所以日記就成了二人懵懂歲月里情感溝通的唯一場所與方式。
這樣“遠距離”的相愛一直持續到高考之后,兩人約定在一家咖啡廳碰面,正式開始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約會。
那天,顧念早早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等著心里的人出現。看著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很多點滴的瞬間也不經意浮現在眼前,交織出絢麗的畫面。
期許即將變成現實,連等待也成了有盼望的事。
只是,約定的時間轉瞬即逝。很快,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四個小時……等的人怎么都不見出現。最后連店員小姐都有些看不過去,便免費贈送了一塊提拉米蘇給她。
可甘甜的感覺還沒入口,就接到醫院的傳信,說他等的人,已經走了。
那一刻顧念才明白,原來提拉米蘇并不完全是甜的。很多事情,要經歷過了,才知道其中的苦澀。
他在和自己見面的那一天,滿懷期待地搭乘一輛出租車,手里攥著送她的一束鮮花,連窗外的風景還沒來得及看,就隨著劇烈的撞擊,離開了人世。
顧念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么恍恍惚惚趕到醫院的了,但她還清晰的記得,手術室外走廊里彌漫著的悲傷,和他留下的那束看著鮮艷,卻早已枯萎了的玫瑰花。
最好的年紀里,愛如夏花般燦爛,卻也如流星般短暫。
所以,這么多年,她不回白城,她不敢回白城。所以,這么多年,她不愛鮮花,她愛不起鮮花。所以,這么多么,她不談感情,她不懂談感情。所以,這么多年,她不愛,她不敢放手去愛。
人生里有些沒能開始就結束的,雖然很淡很輕,但奇怪的是,有些最淡最輕的,卻最難放下。
直到車子緩緩停下,程東陽的輕聲呼喚才再次傳入耳廓。
顧念悄悄吸了吸鼻子,笑著看向他。穩了穩心神才想到剛剛他的那個問題,自己還沒有回答。
所以她口是心非道,“都這么多年了,早忘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臉上勉強的歡笑,輕而易舉讓這樣的謊話,欲蓋彌彰。
臨上樓前,顧念突然想到一個棘手的事情。所以偏了頭對程東陽道,“過年陪我一起回去吧?”
程東陽挑眉,調侃她說,“舅媽該不會是讓你……不帶男人就不能回家吧?”
“聰明,怎么了?”顧念笑著回答他說。
程東陽擺擺手,果斷推辭,“你的感情世界,我才不瞎摻和呢。”
“哦?”顧念幽幽的看著他,“那你是不是男人?”
程東陽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詫異的說,“當然是。”這不明擺著呢么,多么氣宇軒昂。
顧念笑笑,“那不就得了,就這么定了。”然后拍了拍老哥的肩膀,自顧自下了車。
直等顧念關門離開,程東陽才反應過來,小丫頭嘴真是越來越毒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