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三一得知蘇晗家門口發生的事就火燒屁股似的跑去給蔣項墨報信,“爺,不好了,出事了……”
說到這里,他猛的頓住了。
瞧他這記性,蘇娘子說那種戳人心窩子的話被爺聽了個正著,蘇娘子的事爺還會理會嗎?
“什么事?”蔣項墨蹙眉冷冷的看了季小三一眼,又將視線落在養生堂的賬冊上。
季小三摸了摸鼻子。
被屬下撞破了自己最出糗傷尊嚴的事,爺的郁悶可想而知,所以這兩天不管他如何的乖覺討好,爺都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季小三哀嘆了一聲,硬著頭皮道:“那個,爺,蘇娘子出事了。”
猛地聽到季小三提到蘇晗,蔣項墨的瞳孔一縮,握著賬冊的手頓時一緊,臉上的表情都變的陰冷凝重。
季小三立刻改口道:“哦……不是,是周姑娘出事了……”
蔣項墨猛的將冊子摔在紫檀大案上,“到底是誰出了事,說清楚!”
季小三暗暗叫苦,哪里還敢含糊其辭,當即將蘇晗門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那些人氣勢洶洶的鬧到蘇娘子門前,蘇娘子她們沒敢開門,后來不知怎的那些人俱都眼淚鼻涕不停的流,還渾身上下奇癢難耐……周姑娘也恰好將車子停在那里,也和那些人一樣……目前正在美顏館,聽說臉上卻是很不好……”
何止是不好,周閆寧到了美顏館,她那副尊榮一下車子就差點嚇倒一片,從養生堂里挖去的幾個人在美顏館都是頂大梁的師傅,一看她這模樣,都暗自心驚,可是拿著豐厚的工錢,她們也不敢實話實說的不會治,幾個人竊竊私語了一通,便胡亂的將清涼舒緩的膏子給周閆寧通身上下涂抹了,也就是有片刻的效果,不一會兒周閆寧又大喊大叫的抓撓了起來,三五個人都按不住,她那張臉又腫又爛,說像豬頭都侮辱豬。
季小三來回話的時候,聽說有個人靈機一動將周閆寧打昏了過去,才讓她安寧下來。
季小三話還沒說完,蔣項墨就騰的站起身來往外走,不過走了兩步,他又轉身回來,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看賬冊,季小三掀著眼皮偷瞄,就發現他家爺雙目盯著那冊子的某一點,視線半天也沒移動一分一毫。
季小三抽了抽唇角,看來,以后蘇娘子的事不必殷勤的跟爺匯報了,爺是徹底的寒了心。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小容怎么辦?
季小三也是賤皮,自打對小容感了興趣,便有事沒事的逗小容,偏小容不茍言笑,正眼也不瞧這貨,這反倒讓季小三更上了心,一來二去的,竟是認準了小容,發誓要將小容拿下。
季小三正幽怨著,他家爺猛的又站了起來,將他嚇了一跳。
“守著這里,哪也不許去!”蔣項墨吩咐了一聲,甩袖走了。
完了,完了,便宜甘果那臭小子了,自撞破了那件事,爺再也不讓他貼身跟著了。
蔣項墨果然喊了甘果過來,吩咐他道:“去查查今兒去穆老爺子門前鬧事的都是哪些人家的仆婦?”
甘果立刻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大著膽子對蔣項墨道:“將軍,娘子讓小的給她尋幾個靠得住的護院。”
這正是蘇晗找花草商量的事,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讓蘇晗意識到很不尋常,院子里就他們幾個老弱婦孺,萬一真出了大事,連個應對的人都沒有,是要花大價錢請些護院了,于是蘇晗便讓花草找了甘果辦這事。
甘果覺得這事應該告訴蔣項墨。
甘果一直稱蔣項墨將軍,在他心中,蔣項墨所有官銜的分量都比不過他的金吾將軍一職,那是英勇和榮譽的象征,在疆場上真刀實槍跟敵人拼殺出來的鐵血戰績。
他對自己的定位與季小三不同,季小三心甘情愿的當個小廝侍從跟著蔣項墨,將蔣項墨當成了一輩子的主子爺,甘果卻是以蔣項墨為榜樣和目標,他要成為蔣項墨這樣的人,是偶像是標桿,向蔣項墨學習,更期待有朝一日能夠超越他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功勛!
甘果很有野心,還好,他的野心是正面的,積極向上,誓要做出一番事業,頂天立地。
蔣項墨看了甘果一眼,沉默了一瞬才道:“這事讓季小三去辦,你去查查那些鬧事的人家。”
“是!”甘果毫不懷疑蔣項墨的決定,身姿筆挺的應了,轉身大步去了。
蔣項墨盯著甘果的背影出了一會兒神,也不出去了,又折了回來,擺手對季小三道:“讓那些人再回去。”
之前擔心蘇晗那邊的安危,蔣項墨派了幾人日夜暗中守護,在蘇晗不知道的情況下,給她解決了很多麻煩,后來聽了蘇晗那番話戳心窩子的話,蔣項墨當即就將那些人撤了回來,那女人是死是活他是不打算再管了。
季小三一聽爺說這種話,立刻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果然,爺心中還是有蘇娘子的,這樣,他的小容又保住了。
“小的這就去辦!”讓那幾人回去好,也省的他夜夜宿在兩家的墻頭上遭罪受。
“等一等。”蔣項墨又喊住他,“再找幾個當地可靠的護院給甘果。”
護院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擺設,那些暗中的護衛才是最重要的,當然,不是生死關頭、丟性命的時刻暗衛是不會輕易現身暴露的。
季小三忙應了,又忽然想到一件事來,"爺,那個人就這樣放著?"
季小三說的是宵壬。
宵壬一直暗中護著蘇晗,蘇晗幾人不知道,卻瞞不過蔣項墨派過去的那幾人,不過,彼此各司其職倒也相安無事,這也是蔣項墨放心的賭氣將那幾人撤回去的原因,他已經試探過,宵壬絕對是以一敵百的高手,不遜于他派去的那些人手。
蔣項墨交代完擺手讓季小三滾。
季小三愣了一下,爺這進進出出的一通吩咐全是為了蘇娘子,可笑那上躥下跳的周姑娘是徹底沒戲了,偏她自己還做著黃粱美夢不肯看清現實。
雖然周閆寧一副大家閨秀嬌嬌憐憐的做派,季小三卻很不喜歡她,這姑娘的眼神過于閃爍陰沉,面對人時刻是一副虛假試探的模樣,相由心生,這種女人一看就滿腹算計,心機很深,反倒那蘇娘子,里表如一,即便行事做派透著幾分粗狂辣氣,也不讓人討厭,反而給人一種坦誠直率,敢做敢為的感覺。
季小三也懶得提醒他家爺周姑娘還昏死在美顏館,直接扭頭走了。
他這前腳剛離開,后腳蝶翠就神色慌張的求見蔣項墨。
蝶翠與夏紅不同,她是周閆寧從周家帶來的貼身丫頭,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對周閆寧很是盡心,周閆寧的陰私事也都是交給她去辦。
"我們姑娘如今遭了大罪,正躺在美顏館,求二爺給我們姑娘做主。"蝶翠跪地給蔣項墨磕頭,說的憤怒急切。
周閆寧的祖父是個外放的小官,年少時與蔣老侯爺意氣相投,后來又發生了一些事,老侯爺便娶了他妹子蔣老夫人,后來老侯爺從龍有功為先皇保駕護航、開疆辟土,身份貴不可言,周閆寧的祖父卻一輩子籍籍無名,后又因被查出貪墨一事,雖有蔣老侯爺出面求情,到底被革去了功名。周閆寧的父親也資質平庸,考了多少年也沒中了舉人,索性便棄書從商,娶的夫人又性格悍烈不許他收房納妾,兩人膝下只有周閆寧一女,夫妻二人過世,到周閆寧這一輩,周家是徹底沒落了,所以老夫人憐惜周閆寧是孤女,又是唯一的娘家骨血,便將周閆寧又接回了蔣府,還放出話來,周閆寧就是蔣家的小姐,她的嫡親孫女,誰也不許輕視她。
因此,蝶翠稱呼周閆寧是姑娘不是小姐,在大周一般只有官宦人家的女兒才稱之為小姐。
蝶翠說了這番話,等了好半晌不見蔣項墨有什么反應,便大著膽子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蔣項墨視若未聞,沉面看著手中的帳冊異常的專注。
蝶翠心中一凜,知道蔣項墨在維護那蘇娘子,很不甘心姑娘的罪就這樣白受了,不由砰砰磕頭,"求二爺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救救我家姑娘。"這是將老夫人抬出來壓蔣項墨了。
"怎么做主?"蔣項墨終于放下手里的冊子,眼神卻是沉寒無比。
主子問她一個下人怎么做主,蝶翠明知道這不是好話,還是忍不住道:"我們姑娘是在蘇娘子門前遭了無妄之災,應該……應該讓穆老爺子給我們姑娘治臉。"
蔣項墨的臉色讓她下意識的不敢多說蘇晗的壞話,心念一轉,便提出了這個要求,她認為合情合理,很不過份。
無妄之災?蔣項墨瞇了瞇眼,對蝶翠的話不置可否,只沉臉問道:"你為何無事?"
蝶翠一怔,立刻想到二爺這是不相信她的話,不愿將蘇娘子往壞里想,她眼神一閃忙道:"婢子去辦事了,當時沒有陪在姑娘身邊,不光姑娘一人,穆家門前的那些人都和姑娘一般癥狀,只是我們姑娘還要更嚴重一些,求爺做主救救我家姑娘……"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