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望著閉上眼的宵壬,蘇晗虛脫的抱著子熙放聲大哭。
李秋艷已經顧不上蘇晗了,她驚恐的看著穿透自己身體的劍尖,事情發生的突然迅速,她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
她這是怎么了,要死了嗎?李秋艷顫抖著轉過身去,才驚覺她的手下如失去反抗般一個個毫無抵抗力的倒下去。
望著陰沉似水對著她的蔣項墨,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陰辣狠絕,那是一種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的表情,不知是劇痛還是深恨,李秋艷一張臉急劇扭曲了起來,她咬牙拔了直挺挺插在宵壬腹中的劍,目眥欲裂的沖蘇晗刺過去。
柏明湛心中一緊,伸手扯下腰間的玉佩打向了李秋艷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道,咣當一聲,李秋艷手中的劍落了下來,手腕骨幾乎被擊碎了。
而蔣項墨則陰青著臉用腳勾起地上一柄沾血的劍,腳起劍飛,又是一劍直直刺入了李秋艷的后心,與此同時,他身形驟動人已經到了蘇晗近前。
李秋艷再也沒有能力傷害蘇晗,她俯身看著兩柄破胸而過的利劍,眼中閃過無盡的痛恨凄絕,這個時候,她已經看不到蘇晗,連很蘇晗的時間都沒有了。
她的眼中只有蔣項墨,這個陰狠無情卻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艱難的轉過身,抬目看向蔣項墨,口中鮮血不斷的涌出,李秋艷卻對著蔣項墨咯咯大笑了起來,血淚流了滿面,她甚至想揚起手試圖撫摸到蔣項墨的臉上。
柏明湛望著這一幕無聲的挑了挑眉。大步越過二人來到蘇晗面前,見蘇晗面色慘白滿身是血,眼睛直直的望著地上已經氣絕的宵壬,仿佛失了魂魄,她懷中的子熙脖頸處和臉上的傷口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柏明湛不由的心頭大痛。
這個時候,他腰間的牛皮袋子里猛烈的竄動起來,發出抓狂的吱吱尖叫聲。柏明湛急忙扯開袋子將五花大綁的嚕嚕放了出來。
蘇晗和子熙出事的時候。嚕嚕正在呼呼大睡,發覺主人出了事,嚕嚕瘋狂的撕咬小容和花草的衣服讓她們跟它去救人。又嫌棄這二人動作太慢索性自己尋著蘇晗的氣味一路急竄,卻是倒霉的遇到了李秋艷派回來捉拿它的幾人。
原來李秋艷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蘇晗和子熙身上,一時忘記了嚕嚕這小東西也是她志在必得之物,便半途中遣了人回來試圖用蘇晗的性命要挾老爺子交出嚕嚕。
那些人一見到嚕嚕。自然是喜不自禁,將嚕嚕追捕的上氣不接下氣。四處逃竄間,正遇到了柏明湛。
柏明湛正是在嚕嚕的帶領下找到了蘇晗的藏身之處,又在門口處遇到了渾身是血的蔣項墨和被他快扎成塞子的李銘利。
柏明湛生怕嚕嚕出事,便趁著嚕嚕不備將小家伙提著腳捆綁了系在腰間的袋子里。
嚕嚕一獲得自由。立刻嗚咽一聲竄到了蘇晗懷中,上下嗅了蘇晗似發覺主人沒有受傷,反而有種刺鼻的難聞血腥味。那不是主人血液的味道,他嫌棄的從蘇晗身上跳到了子熙身上。
這小東西似乎也知道輕重緩急。再也顧不得嫌棄小主子的身上也沾了別人臭烘烘的血漬,伸著舌頭對著子熙的傷處舔舐起來。
眾人驚奇的發現,在嚕嚕的舔舐下,子熙臉上和脖頸處的傷口竟然奇跡般的止住了流血。
柏明湛一顆揪的緊緊的心稍稍放松下來,"沒事了,沒事了……"他柔聲安撫著蘇晗,彎腰就要抱起子熙。
蔣項墨對李秋艷的多情絕怨絲毫不為所動,他眼中閃過深濃的厭惡,頭一偏躲過李秋艷的手,搶先將蘇晗和子熙同時抱在懷中。
柏明湛的眉心重重的一跳,他瞇眼看了看蔣項墨,顧及蘇晗和子熙的情況,垂目忍了。
蔣項墨抱著她母子二人轉身,看也不看李秋艷對甘果吩咐道:"處理了。"
甘果上前一腳將李秋艷踢到地上,伸手就要拔了她后心的刀子了斷了這女人。
李秋艷卻是猛的抱住了蔣項墨的腿,她口中流著濃濃的鮮血吃力的仰頭看向蔣項墨,"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無情,那,五年前你……你為何為了我休了這個女人,就因為我……我不同意給你生個孩子嗎?那這些年……你對我的那些情意又算什么?"
嘶……
蔣項墨身后的眾屬下齊齊倒抽了口冷氣,他們前一刻跟著這位發了瘋一般的主子奪命狂奔都沒有變了臉色,這會兒俱都古怪了神色,斂眉垂首,不用人命令齊刷刷躬著身子退了出去,只有甘果擔心蘇晗和子熙,硬著頭皮站在那里。
柏明湛譏諷的翹著唇角看了李秋艷一眼,正了神色對蔣項墨伸手道:"二位怕是要話別一番了,我師妹和熙兒卻是等不得,勞駕將人給我。"
蔣項墨無視柏明湛,聽了李秋艷的話一腳將人踹了出去,李秋艷狠狠撞到了墻上,又滾落在地。
李秋艷本就被兩劍穿心,又被蔣項墨這一腳踢的五內俱焚,她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唇角卻含著一種得逞的古怪笑意。
就是死,她也要做一根刺,永遠插在蘇晗心中,讓她時時刻刻的對蔣項墨猜忌多疑。
蘇晗茫然的視線正對著李秋艷,她猛的在蔣項墨懷里掙扎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混蛋,你放開我……"
她終于明白兒子為何會受這種苦了,是這個男人,一切都是這個男人惹出來的。
"你他媽別動!"蔣項墨沖蘇晗爆吼了一聲,目色赤紅。
對李秋艷的一派胡言他根本不屑解釋,更何況當著柏三的面。
這個死女人,知不知道他進來看到她母子二人渾身是血的跌跪在血泊中,那一刻恐懼的他心臟都要停了。
蔣項墨的臉色難看的可怕,那是從未有過的雷霆之怒,站在院子里的屬下聽了這一聲怒吼,又紛紛遠離了幾分。
蘇晗咬唇停止掙扎,看著地上早已停止呼吸的宵壬對柏明湛哭道:"救他,師兄,求求你救他……"
柏明湛難過的別開頭去。
他同樣為宵壬的死痛心,更沒想到宵壬會為蘇晗做到這一步,如果不是宵壬,蘇晗母子等不到他們趕過來,一想到這一點,柏明湛的心無比的痛澀自責。
蔣項墨看了宵壬一眼,知道那是柏三的人,他還親自試探過對方的身手,掠過宵壬身上多處慘烈的傷口,他有一瞬的沉默,對身后的甘果道:"厚葬了。"
蘇晗滯了滯搖頭嗚咽大哭起來,"不,他沒死,他沒死,求你們帶回去,外祖父一定能救活他……"
那樣一個堅強的男子,非親非故,為了護住她和子熙,一刀刀一劍劍他面不改色的承受,始終將她緊緊的護在身后,這樣的人不應該死,這樣的救命之恩讓她一輩子銘心難忘。
"師妹,你別急,我這就讓人帶他回去!"柏明湛發覺蘇晗的情緒很不穩,心口被撕開了一般疼痛不已。
若是他能早來片刻,她就能少一分恐懼和折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卻在為了那禽獸不如的父親追殺李銘利的人,只為銷毀李銘利手中對他父親不利的證據。
他自詡自己將她放在了心上,愿意拋開一切的對她好,卻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排在家人之后,上一次是母親,這一次是父親,每一次都深深傷害了她,他甚至不敢想,若是沒有宵壬的以死相護,她會如何……
柏明湛黯然的看著蔣項墨將蘇晗抱在懷中,側身閉了閉眼。
"對不起,對不起……"柏明湛的話起不了任何作用,繃緊的神經驟然松懈下來,讓蘇晗的情緒徹底的失控,她身子劇烈的發抖,捂著臉流淚不止。
蔣項墨深深蹙眉,陰青著臉用一只手拖住蘇晗,二胡不說用另一只手按向了蘇晗的后頸。
蘇晗頭一偏,昏睡了過去。
"你……"柏明湛鬢角青筋直跳,簡直對蔣項墨的粗暴無語了。
"子熙,子熙……不要……求你……快走……求你不要死……"蘇晗猛的抓緊被子睜開眼睛,眼底是一片驚恐茫然,胸口劇烈的起伏似喘不過氣來,卻已經淚流滿面。
"娘子醒了!"花草忙驚喜的對外道了一聲,哽咽著用帕子給蘇晗擦拭濕濡的鬢發,喜極而泣道:"娘子,沒事了,子熙少爺已經沒事了,現在吃了藥睡下了……"
娘子昏睡了三天,不斷的噩夢囈語,睡夢中也不安穩,可見受了巨大的驚嚇,她只能守著,卻無可奈何,萬幸娘子和子熙少爺都平安回來了。
蘇晗這才知道已經過了三天,拼死護住她的人叫宵壬,子熙的傷勢雖重,有嚕嚕在,傷口已經奇跡的愈合了,也萬幸沒有發炎,只是傷痕的恢復要慢慢用藥物調養,不知道能不能消盡,小容也身受了重傷,現在還不能下床,香杏在一旁伺候著,當日去追兇手的護院死傷了兩人,老爺子已經親自給那兩人的家里送了大筆的撫恤金……
蘇晗沉默著出了會兒神,張嘴正要說什么,卻聽院中忽然有人大步走來,又撲撲騰騰響了起來,似有什么人在激烈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