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榮不想完依附于徐家,可她也清楚一點,憑她自己的本事想要在京城站住腳是不太可能的。
因而,她提出的條件是最好曾家給她提供一間下人的房子租住,然后介紹她進一家就近的大繡坊,別的,她可以自理。
至于將來,她說還沒想這么遠,若是能在京城站住腳,若是能養活她姐妹,她留在京城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曾榮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去租房,可她畢竟才十二歲,帶著一個六歲的妹妹在外面租房,萬一被哪個不開眼的街頭地痞什么的盯上了,憑她自己的本事肯定是擺不平的,與其如此,還不如就和徐家的下人們住在一起,有徐家的庇護,那些小混混小地痞肯定是不敢靠近的。
徐老夫人見曾榮提出的要求還算簡單周,且對徐家來說也不是什么大負擔,無非就是花個幾十兩銀子安頓下曾榮的家人,因而,她應下了,命人再給曾榮取了十兩銀子。
不過徐老夫人也說了,她只管帶曾榮和曾華進京,如何說服父母家人是曾榮自己的事情,她給曾榮一天半的時間,后天一早離開。
從寮房出來,曾榮也無心再去采什么草藥,拉著曾華一起進了寺廟的大殿。
她是想要說服曾華跟她一起走。
事實上,今兒一早兩人在湖邊打豬草時已經討論過一遍這個問題,曾華仍是搖擺不定,一會說她若是走了家里沒有人做事怎么辦,一會又問以后她想家了怎么辦,一會又說她去了京城也幫不上大姐,只會給大姐拖后腿什么的。
總之,她就是不想走。
其實,從曾華的欲言又止和猶疑不決,曾榮猜到上面的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真正令曾華搖擺和猶疑的是她的來歷,曾華至今并不清楚她的真正身份,又如何談得上完成徹底的信任?
可這個問題,曾榮暫時真不想回答她。
于是,她只好把曾華帶到了大殿上,拉著她一起跪在了菩薩面前,可巧這會大殿上沒有外人,曾榮也不用顧忌什么,雙手合十主動說道:“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小女子名叫曾榮,乃安州府安水縣青湖鎮曾家村人氏,昨日機緣巧合救了京城來的一位小公子,現想帶著妹妹一起進京討生活,求菩薩保佑小女子此行一切順利,也請菩薩在此替小女子做一個見證,不管此次京城之行順利與否,結果如何,小女子一定會盡力護住我身邊的妹妹曾華,一定會善待她,若違此言,讓我不得。。。”
后面的兩個字沒等曾榮說出來,曾華撲過來抱住了她,“大姐,別這樣,大姐,我信,我信,我只是有點放心不下爹他們,也怕自己會拖累。”
曾榮摸了摸曾華的頭,“傻妹妹,有陪著大姐,大姐也就不會孤單。否則,大姐一個人在外也會想家的。還有,大姐是真的想讓脫離那個苦海,不想一輩子就窩在這個家做牛做馬卻得不到半點回報,這么善良又這么仁厚,值得更好的生活。”
曾華的眼淚滾了出來,她又何嘗不清楚自己留下來的后果是什么,只是她一直缺乏抗爭的勇氣,或者說,缺乏這么一個機遇。
可如今機遇擺到了她面前,她還掙扎什么?
再則,大姐都對著觀音菩薩發誓了,她還有什么好顧慮的?就算這尊身子里住的不是她的親人,可這尊身子總歸是她的,對方想必也是看在這尊身子的本意上想回報她。
于是,她哽咽著點點頭,“大姐,我聽的,我都聽的。”
曾榮抱住了她,也陪著她落了幾滴眼淚,隨后,曾榮掏出了自己的絲帕,先替曾華擦了眼里,然后再把自己的眼淚擦了擦,扶著她站了起來。
從寺廟出來,曾榮也無心去采什么草藥了,兩人先回到書院,取了昨天的那十兩銀子,回村的路上順便去了一趟地里,只看見曾富祥一個人在給田里耘田。
得知曾呈春先一步回家了,曾榮也叫上了曾富祥,讓他去一趟族長和三叔公家,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曾富祥以為又是田水蘭搞出了什么事情,曾榮笑著搖頭,只說是好事,讓他先去找人。
曾富祥見妹妹說的這么鄭重,且兩人的眼圈還有點泛紅,顯然是哭過,以為是真出了什么大事,連腳都沒洗就直奔村里叫人去了。
曾榮和曾華趕到家時,曾呈春正在灶房燉魚湯,見到曾榮,除了意外還有點慌亂。
主要是曾榮不止一次因為吃食抱怨他偏心,可他也沒法,孩子奶水不夠吃,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餓得嗷嗷叫吧?
可家里就這個條件,顧得了這個就顧不上那個,他能有什么辦法?
所以,他才會偷偷選在這個時間回來給孩子娘單做點好吃的,哪知今兒會被女兒撞上?
一般情形下,這個女兒下午都不會回來的。
“,們兩個回來這么早?”曾呈春問完后才發現兩人都是拎著空
籃子回來的,心下更為訝異了,倒是也知道問一句,“出什么事了?”
“爹,把娘喊出來吧,我讓大哥去喊族長和三叔公了。”曾榮不想浪費口舌一一去解釋,也懶得去看田水蘭那張臉,說完放下籃子轉身出了灶房,拉著曾華回屋去收拾她的換洗衣服。
兩人剛把曾華的衣服倒騰到床上,曾富祥陪著族長和三叔公來了,同時來的還有阿婆王氏以及曾榮的二叔曾呈夏和曾呈秋,后面的這幾個人是族長讓叫的。
聰明的族長見曾富祥專程登門請她,說是曾榮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其中緣由,因而,他親自登門去請了一趟曾榮的阿婆和兩位叔叔,這個時候,正是日頭最曬的時候,他們都在家歇息呢。
曾榮見人這么齊,更是歡喜,忙抽出了幾條長凳請大家坐下,然后把這兩日的事情學了一遍,重點是救人以及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