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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雖好繡,但要出彩比較難,曾榮凝神細思了一會,她畫的是一株盛開的牡丹,枝頭密密麻麻地擠了大大小小六朵牡丹,最大的那兩朵層層疊疊的花瓣把花蕊遮住了,有兩朵露出了金黃色的花蕊,還有兩朵是半開的花苞,象征著祖孫三代人,所以叫富貴滿堂再合適不過了。
因著要繡的花朵比較多,所以曾榮把花樣畫好之后便開始配色分線,再之后,她幾乎沒有抬頭。
這一次,她是最后一個繡好的,在那名宮女宣布時間到時,她堪堪把自己的名字繡好。
宮女把這些荷包收上去后直接送出了門,之前繡的絲帕公布了排名,曾榮得了第二,第一是阿梅繡的梅花,她繡梅花本就一絕,再加上曾榮給她畫的梅花配的詩,不論從意境還是美感來說都屬上層,因此她拿第一沒有任何爭議和懸念。
曾榮的蘭花也沒有爭議,她繡的是一株九莖蘭花,這種蘭花比較少見,且曾榮配的顏色是那種帶點野性和妖艷的藍色,和眾人尋常所見的白色或嫩黃色不同,給人一種驚艷之感。
令曾榮驚訝的是,第三名居然是紅菱,巧合的是,她繡的也是梅花,梅花的圖案也不錯,枝干強勁有力,梅花柔弱不堪,有落英隨風飄揚。
那個叫綠荷的女子也不錯,她拿到了第六,只是她似乎對自己的排名不太滿意,倒也沒敢抱怨什么,只是拉著紅菱的手晃來晃去,嘴里不停地說著什么不舍得和好姐妹分開等語。
阿梅對自己能拿第一也是比較意外,她倒沒有太多的驚喜,而是有點惴惴然,因為她清楚,這榮譽里有曾榮一半的功勞。
且如此一來,徹底斷了她不想進宮的念想,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好在還有曾榮陪她,于是,她也抓住了曾榮的手想要說點什么,曾榮向她搖了搖頭。
這種場合是絕對不能說錯話的,被有心人聽到就麻煩了,阿梅不是不懂,只是她太過興奮,一時又忘形了。
好在很快有人又送來了熱茶和點心,大家忙了兩個時辰,也確實有點餓了,一個個都坐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吃起東西來。
也就一炷香的工夫,柳姑姑和劉公公帶著一位宮女進來了,宮女的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放著的是曾榮幾個繡的荷包和香囊。
這一次,曾榮拿了第一,阿梅拿了第二,第三依舊是紅菱,那個叫綠荷的仍是拿了個第六,不管怎么說,也算是過了這一關,見到她那張喜形于色的臉,曾榮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看來,這人對進宮也有一種執念,雖說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可只要她有所圖,肯定免不了會和曾榮產生爭執和矛盾,進而影響到曾榮。
另外兩人分別是從另外兩個繡坊選來的,一家一個,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叫美英,一個叫秀珍,一時還看不出什么心性。
被選中的人站到了一行,柳姑姑手里拿著一份名單,一個個核對了一遍身份,緊接著,又有四五十歲模樣的老宮女把她們六個人帶到旁邊的屋子從上到下細細查看了一番,主要是檢查臉和手以及身體有無明顯缺陷等,甚至還有女醫給她們幾個人把過脈。
一番折騰后,這六個人又站到了柳姑姑和劉公公面前,柳姑姑當著眾人的面宣布了尚工局的規矩,曾榮才知她們六個被分到尚工局的織繡司,織繡司又分兩個工坊,一個織作坊一個繡作坊,也是計件拿酬,具體酬勞倒沒有提,只說是根據繡品質量定。
上工時間和曾榮在錦繡坊時差不多,也分季節,基本每日都要做四五個時辰。
還有一條是關于休沐的,每個月月末有半天假,可以見家人,但不得出宮,只能在外面那片柵欄里隔著柵欄和親人們見面,也可以把自己的工錢交給親人們帶出宮,但不得夾帶宮里任何別的東西。
規矩宣布后便是簽字畫押,有反悔的這個時候還可以提出來,正好可以讓后面的人頂上。
說是說,真進了這里來,誰還敢反悔?
真要反悔了,薦舉她來的這個繡坊就別想再接宮里的生意了,還有她本人,只怕以后也沒有繡坊敢收她了。
因著在場的這些繡娘大部分不識字,且她們都是來自各個繡坊的,故而有太監出去把四位掌柜領了進來。
柳姑姑宣布曾榮等六人通過篩選時,四位掌事姑姑拿出了每個人的保書,曾榮的保書是徐老夫人寫的,蓋的是徐老夫人的印章,因此,柳姑姑拿到這份保書后細細讀了二遍,又盯著曾榮打量了兩眼,倒是什么也沒問。
把這六份保書收好后,柳姑姑把契約念了一遍,曾榮拿到契約后又仔細讀了一遍,沒提賣身,只是把方才要遵守的這些規矩重新以文字的形式落在紙上,其中最緊要的一點是三戒,戒聞、戒問、戒傳,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不干己事莫打聽,不干己事莫議論。
還有一點是,進宮后任憑教訓,若后生端,交由保人承管,也就是說,若她們進宮后一切需聽從宮里嬤嬤的教訓,若生出什么事端來,連帶著要追保人的職責。
最后也提到生病后的處理,惡疾者一律出宮,弱疾者可留宮將養三日,三日不好者,出宮。
六個人幾乎沒有什么猶疑便在這張契約上按下了手印,緊接著,四位掌柜也在這份契約上按下了她們的手印。
至此,她們六個人就算是宮里的人了。
還好,柳姑姑心疼她們從此后難得再見家人一面,給了她們一天時間收拾行李,言明后日在小門外集合的時間,曾榮一行從宮里出來了。
臨上馬車的這一刻,曾榮扭頭回望眼前的小門和宮墻,心里說不出是悲是喜,悲的是,她終于斬斷了自己的后路,再無和徐靖的可能,喜的是,她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不管是報恩還是復仇。
只是前路依然坎坷,依然看不到希望,而她,只能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