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榮華

第一百四十二章、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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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果然是利用晚上的時間來趕那個荷包,因著她不想引起眾人的注意,曾榮也就沒往她身邊湊。

好在這段時日臨近年底,每個人手里大都有點邊角料什么的,大部分人愿意拿這點邊角料給自己湊個荷包或香囊、鞋墊什么的,只要不拿出去賣,自己留著私用,倒也問題不大,所以阿梅的忙碌在眾人眼里也就不覺得突兀。

倒是曾榮,這段時日,她晚上不用趕工,大部分時間用來讀書了,進繡坊后,她越發體會到一句話,“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已經把自己架到那一個高度上,不管是之前的錦繡坊還是如今的繡作坊,她的繡品均是她自己設計,且每一次對方提的要求都不少,不是清雅高潔就是雍容奢華,抑或是別致有趣等,而這些條件里還必須有一個共同點,獨一無二,可她所學畢竟有限,因此,唯有抓緊晚上的時間多看看書多記點讀書筆記。

還有一個和曾榮有同樣愛好的是綠荷,綠荷手里那件常服仍沒有完成,柳春苗替她延長到小年了,如此一來,她也沒必要晚上去工坊趕工了。因而,她也利用晚上的時間來念書習字,偶爾有不懂或不認識的字會主動來找曾榮請教,曾榮會盡心教她,但不會和她閑聊,也不會接受她的任何示好。

這日,曾榮正在研讀徐老夫人推薦的《論語.庸也》,綠荷拿了本《宋詞百首》過來找她,指著李清照的那首《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里面有不少生字她不認識,同時,她也想知道這個李清照號易安居士的和那日覃初雪嘴里的易安居士是否同一人。

曾榮懷疑她生病住在覃初雪家那三天想必也發現覃初雪對李清照的偏愛,這不,曾榮教她念了一遍這首詞,綠荷又央她講解了一遍,講解結束后,綠荷又提了個要求,想請曾榮幫她把這首詞畫出來,說是很羨慕詞中的幾位少女。

沒等曾榮開口拒絕,隔著好幾個鋪位的阿梅不干了,抬頭說道:“差不多得了啊,別沒臉沒皮的,畫出來,你說的容易,我們阿榮哪有這工夫?”

“阿梅姐,左右阿榮平日里也是要練習畫畫的,畫什么不是畫,大不了我出點銀子把這幅畫買下來。”

這話倒是稀奇,曾榮問道:“你想要這幅畫去做什么?”

“我想把它繡下來,做一個小炕屏或掛件也好,我很喜歡也很羨慕詞中的幾位女子,她們好快活。”綠荷看向曾榮的眼睛里帶了幾分祈求。

曾榮心念一動,猜想綠荷想要這幅畫準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不排除是想用這幅繡品去討好覃初雪,這對曾榮來說似乎不是一件壞事,正好替曾榮擋擋外面的牛鬼蛇神,好讓她看看究竟會有什么人跳出來。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綠荷只是單純地喜歡這首詞而已,這對曾榮來說也沒什么損失,不過就是浪費個晚上的工夫而已。

想了想,她答應了,“好吧,不過說好來,我現在條件有限,只能畫寫意,回頭你自己描花樣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配色。”

“阿榮。”阿梅不高興了。

“阿梅姐,無妨。”曾榮暗示道。

阿梅見曾榮收拾箱子上的東西開始磨墨,剜了綠荷一眼,又嘟囔了幾句,綠荷雖不滿,倒也沒敢再鬧事。

再說曾榮磨好墨,鋪好宣紙,并沒有急著落筆,而是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把那首詞過了一遍,仿佛聽到幾位少女的嬌憨聲以及鷗鷺從荷塘中撲棱著出來的動靜,甚至還有某位少女伸手去摘荷花或蓮蓬的畫面。

閉目幻想了約摸一刻來鐘,曾榮這才下筆,一氣呵成完成了這幅畫,夜空下一望無際的荷塘,亭亭的荷葉和三三兩兩裊娜地開著的荷花,一艘不大的烏篷船,船頭坐著幾位醉眼迷離的少女,有長袖退卻,酥臂橫斜去采荷的,也有仰望星空,欲上九天攬月的,還有雀躍立起,試與鷗鷺同比高的,船兩邊的荷葉歪的歪斜的斜,暈開了一道又一道的綠波。

“阿榮妹妹,你畫的也太好了,這,這正是我心里想的畫面,可我就是說不出來。”綠荷激動了,兩眼放光地看著這幅畫,這一刻她對曾榮是既羨慕又佩服。

原本就有兩個人在圍觀曾榮作畫,綠荷這一喊,又有幾個人圍了過來,連阿梅也放下手里的繡繃子跨越了四五個箱子過來了。

“這幾個女孩子在做什么,怎么像東倒西歪的?”有人沒看懂。

“阿榮妹妹,給我們講講那首詞也講講這幅畫唄。”有好學者問。

“可這畫面一坨一坨的,能繡出來嗎?”有人質疑。

“怎么繡不出來,你看我繡的這個。”阿梅聽不得別人質疑曾榮的能力,駁道。

“你繡的什么?”對方問。

沒等阿梅回答,有人從阿梅的床鋪那跨過來,直接撿起阿梅的繡繃子看起來。

“阿梅,你繡的是三只羊吧?”有人看懂了,問道。

“給我瞧瞧。”綠荷忙湊了過去,并從別人手里搶過繡繃子。

“阿梅,你用的是上用的錦緞。”第一個拿繡繃子的人后知后覺地問。

這話一說,頓時有好幾個人看向了阿梅,眼神有質疑,也有不解,因為上用的錦緞只有內宮的主子們可以用,且還是品級高的正主,因此,阿梅的這個荷包若是自用或者偷著往外賣會惹禍的,且還是大禍。

阿梅這時想把自己的繡繃子搶過來,可已然來不及了,想解釋吧,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了,你們別一驚一乍的,阿梅姐是替別人接了件活,人家指定了用什么,你們就別瞎操心。”曾榮替她解圍道。

眾人一聽,倒是沒再追問下去,因為大家都清楚阿梅和劉公公關系不一般,和兩位姑姑也走得近,保不齊就是她們誰讓她做的。

于是,眾人很快放下了這件事,又一心圍著曾榮讓她講解這首詞和畫,唯獨綠荷,看著手頭的繡棚子,微微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