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榮華

第一百四十五章、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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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曾榮一直待在覃初雪家,晚飯后見覃初雪形容倦怠,曾榮主動提出給她念一段詩詞,在曾榮的低吟淺唱中,覃初雪緩緩地睡著了。

送曾榮出門時,小翠說,這半個月覃初雪睡眠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是腿疼,腿剛好沒幾天又感染了風寒,發了幾天熱才好,可咳嗽卻不見好,每每剛一瞇著又被咳嗽驚醒。

曾榮聽了思索良久,論理,以覃初雪的性子是不太愛出門的人,更別說,她膝蓋沒好利索,更不應該會在室外久待,因此,她這病也稀奇。

聯想起自己那次雪天探視時在外面哭了一場,吃進不少冷風晚上便發病一事,曾榮似乎有了答案。

“姑姑這病是那次在外面跪時間長了凍的嗎?”曾榮問了出來。

“不是的,姑姑是老毛病了,之前,之前有一年因為在雪地里跪了很長時間,打那之后,姑姑就落下病根了,嚴重時還會喘不過氣來,這兩日已經好多了。”小翠忙不迭地否認。

這話壓根沒回答到點上,曾榮問的是風寒,小翠答的是咳嗽和哮喘,顯然,她是在害怕什么。

“那姑姑上次膝蓋傷是怎么回事,誰罰的跪?”曾榮追問了一句。

“你別問我,姑姑不讓說的。阿榮妹妹,姑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一來,她臉上才有笑容,你好些日子不來,她會念叨你,可又不讓我去找你。”小翠咬著嘴唇說道。

這番話她早就想說,可一方面怕挨罵,另一方面也怕把曾榮牽扯進來,可今兒下午看了這兩人的互動,她忍不住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能有誰帶給姑姑笑容帶給姑姑希望,貌似非曾榮莫屬了,可姑姑總是顧及太多,沒辦法,只能她來推一把了。

“我也想時常來看她,可姑姑不允許,再則,工坊的事情也多,有時也真顧不上。你放心,以后有空了,我會常來的。”曾榮承諾道。

小翠一聽,剛要開口邀請曾榮大年三十來吃大飯,忽聽得里屋傳來覃初雪的咳嗽聲,忙轉身跑回去了。

曾榮出得門來,此時天已黑透了,她出來得匆忙忘了提一盞燈,正猶豫該不該回去找小翠要盞燈時,只見前方有個身影提著盞燈搖搖地走來了。

仔細辨認了一會,曾榮欣喜地向對方奔去了,“阿梅姐,你來接我的?怎么知道我在這?”

“這有什么難猜的,這么晚你還沒回來,還能去哪?這不,怕你一個人不敢走夜路,特地來接你,還是我對你好吧?對了,小翠怎么回事,也不知說送送你,就這么讓你一個人出來了?”阿梅碎碎念道。

曾榮上前攬住她的肩,笑嘻嘻地回道:“嗯,阿梅姐最好了,真的,我太開心了。”

確實,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真好,尤其是在你最需要對方的時候,偏對方還來了一個出其不意,這份驚喜足以令曾榮銘感于心。

聽到曾榮說覃初雪又病了,阿梅立住了,猶疑了一下,“我用不用去看看她?”

“現在?太晚了吧?況且她都躺下了。”曾榮一邊說一邊挽著阿梅往前走,見阿梅依舊不動地方,她很快猜到了緣故,“是不是劉公公那邊有消息了?”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看你這么聰明,我也就放心了。罷了,聽你的,不去就不去,這么晚打攪她也不太好,以后總有機會見面的。”阿梅說完本想給曾榮一個笑臉,可一想到自己即將要單獨面對的一切,她又笑不起來。

“阿榮,你說,我能做好嗎?”她心里實在沒底。

原來,劉公公方才帶她去見太后了,把她好一頓夸,說之前她繡的那些絲帕、荷包太后都非常喜歡,尤其喜歡那幾句禪語,說她小小年紀難得有如此慧根,讓她以后留在太后身邊給她念念經講講道什么的。

原本這是一件好事,能從一個尚工局的最低等女工一下跳到太后身邊做宮女,這種福分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阿梅心里明白,那些絲帕、荷包都是曾榮繡的,就連那些禪語的解釋她也是照搬曾榮的,她壓根就沒有這個能力接下這副擔子。

再則,阿榮的那些荷包早就傳到太學了,再后來,整個京城的幾大繡坊都傳遍了,否則,綠荷和紅菱幾個也不會一天天圍著曾榮打轉了。

這種情形下,阿梅委實不敢再冒領這功勞,一個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來,只怕整個繡坊都要作為陪葬。

于是,阿梅向太后坦承了一點,這些繡品的花樣有些是別人設計的,有些是她自己畫的,還有,有些詩詞是她自己配的,有些是別人配的,那幾句禪語也是別人配的,她因為覺得好,也拿來用了。

太后聽了這番話雖有點失望,倒也認可了阿梅的坦誠,可劉公公不高興了,覺得阿梅丟了他的顏面,覺得于韻青欺瞞了他。

因而,從慈寧宮出來的阿梅是憂大于喜,得罪了劉公公,后果同樣很嚴重,不但會影響到繡坊的生意,只怕以后她在慈寧宮里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她也沒法,這是她唯一能為自己辯白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她只能活在曾榮的光環下,可問題是她真沒有曾榮的才華啊。

這三個月和曾榮朝夕相處,她徹底歇了那個僥幸的念頭,曾榮的所知所學遠在她認知之上,再冒充下去,不定什么時候就露陷了,這個后果絕不是小小的于家能擔得起的,因此,阿梅委實很難受,也很委屈。

這也是她之所以跑出來接曾榮的另一個重要緣故,這番話沒法在宿舍里說,只能在沒人的地方向曾榮哭訴一二。

“阿榮,對不住,這件事我瞞著你很久了,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法子,我,我想說,這不是我的本意,可我,我。。。”

一時詞窮的阿梅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只得苦惱地踢了踢腳下的一塊石子,甚至連看向曾榮的勇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