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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因著李若蘭的緣故,多少也明白些女史官這份活確實要求較嚴苛,因而對十三歲的曾榮進內廷局也不是很理解,就她個人而言,她是不贊成此舉的,可兒子并未跟她商量就定了,她也是回宮后才剛知曉此事的,方才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她沒法問兒子緣由。
不能問兒子,只能問曾榮,可曾榮自己也糊涂著,她只知是有人不想她查看朱恒的病案才把她擠出藥典局,可幕后之人究竟是誰她無從查證,這話自然就不能說出口。
爾后,太后問了些皇上這兩個月的狀況,有無生病,有無生氣,有無為難她等,曾榮一一回答了。
得知曾榮進內廷局也不過半個月時間,之前還跟著皇上去了西苑,整個藥典局就她一個人去了,一直待到皇上回宮,太后更琢磨不透兒子的心思了。
但她明白一點,藥典局借用鄭姣應該不是兒子的主意,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可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個小小的藥典局能礙著他們什么事?
太后有心想問問曾榮是否還有別的事情瞞著她,可轉而一想,這事歸根結底還在自己兒子那,于是,她放棄了盤問曾榮,轉而關心起曾榮來。
“哀家怎么瞧著你好像瘦了些?莫非是這段時日太過辛苦?”太后仔細端詳著曾榮的臉問道。
她倒不是十分心疼曾榮,是心疼自己孫子,怕自己孫子見到曾榮這樣又該不放心了。
曾榮摸了摸自己的臉,燦爛一笑,“回太后,不辛苦,想必是夏日太熱不愛進食之緣故。”
事實上,這半個月她著實頗為辛苦,首先,最晚卯時差一刻她就得起床;其次,一天基本不能閑著;第三,若是下午班,晚上下值要到亥正,回去洗洗收拾下自己就要將近子時才能入眠;第四,不當值的晚上她要學針灸,也累。
“不辛苦就好,這些日子恒兒可是辛苦了,這孩子可真是固執,認定的事情非要做到,哀家也拿他沒辦法。”太后說完搖了搖頭。
曾榮以為太后指的是朱恒非要搬出慈寧宮繼續念書一事,忙陪笑道:“二殿下多半是嫌之前浪費了不少時日,如今若想上進,可不就得比別人多付出些辛苦,其實這也是好事,能鍛煉一個人的毅力和恒心。”
太后古怪地笑了笑,搖搖頭,“罷了,這會他還在后院,你去看看他,讓他跟你說吧。”
曾榮一聽這話臉紅了,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意思?
之前雖說她沒少和朱恒接觸,可那是特殊情形,如今朱恒已走出桎梏,自己也說了要一心苦讀,她再往前湊不太合適吧?
況且,她如今也進了內廷局,沒個自己剛又適應又換地方的道理,因此,她猜測皇上不會放她離開,至少短期內肯定是這樣的,也就是說,皇上沒有撮合他們的意思。
至于曾榮自己,她對朱恒倒仍沒有非分之想,但她的確有想幫他重新站起來的心思,不僅是為他,也為她自己和覃初雪,他們三個如今說是一條船上的過客也不為過,這船要翻了,三個人的結局均不會太好。
就憑上一世朱悟登基后對皇后一派的趕盡殺絕,曾榮猜想朱恒也不會有好結果,這一世,曾榮又把王皇后和王家都得罪狠了,若是十皇子坐上那個位置,她也同樣沒有好下場。
因此,不管是朱悟還是朱慎坐上那個位置皆非曾榮所愿,也非朱恒所愿。
故而,當務之急就是朱恒的這雙腿能站起來,這也是曾榮不惜以身試針的因由。
其實,在西苑的時候,曾榮有一次碰上徐扶善獨自來見皇上,她去送徐扶善離開,徐扶善告訴她,徐家已替她看好房子,就在徐家下人住那一代,房子不大,一進的,三間上房帶一間偏房,左右廂房各有三間,住下曾榮兩位兄長足夠了,就這,徐家還得替曾榮添上二百兩銀子。
當然,最后一句話徐扶善沒說。
不過彼時曾榮最關心的并不是這事,她想問的是徐扶善能否出面找一名懂醫術的讀書人推舉給朱恒做先生或做伴讀,唯有這樣,才能瞞過宮里的人偷著給朱恒治療。
他的腿已經廢了十年,即便有治愈的希望,想必也不是短時期內能完成的事情,所以,為了避人耳目,請一位先生或伴讀在身邊是最好不過了。
可惜,徐扶善并沒有答應她,他先是問她這是她的主意還是朱恒的意思,得知這只是曾榮自己的想法,徐扶善告誡她說此事要慎重,首先要先確認朱恒的腿是否有治愈可能,再來考慮這方法是否可行,也要考慮好由此引發的一切后續事件。
最后還有一句話,他說必須得是朱恒自己想通了要什么,再來考慮后續該怎么做,而不是曾榮一廂情愿地越俎代庖。
這么一想,她還非得去見朱恒一面不可。
于是,曾榮大大方方地辭了太后往后廊走去,剛走了一半,只見阿梅的腦袋探了出來,見到曾榮,一笑,轉身跑了,曾榮正自疑惑時,阿梅復又跑了回來,上前拉著曾榮的手,說她去告知小海子了,是朱恒命他們守在這的。
“你們知道我在太后屋子里?”曾榮隨口一問。
“嗯,是袁姑姑來說的。”阿梅點點頭。
“皇上呢?皇上有無來看過二殿下?”曾榮問。
方才太后身邊這么熱鬧,不光皇上和各嬪妃們在,就連皇子公主也來了不少,朱恒卻缺席了。
不管怎么說,這對父子也有兩個月沒見面,朱恒理應出來問候一聲。
“進宮時見過了,皇上領著人在西華門那邊迎的太后。”阿梅耷拉著臉說道。
她是在為朱恒抱不平,原本以為上次在普濟寺皇上領著二皇子求雨又陪著二皇子泛舟游湖了,皇上肯定對二皇子有所改觀了,哪知這么長時間不見,皇上非但不關心二皇子,反倒訓了他一頓,說他太過自私,有病了不及時回宮治療,連累太后這么大歲數來為他操心。
曾榮本想問問她因何不高興,可一抬頭,朱恒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門簾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