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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榮正愁不知該如何規避“娘”這個話題,聽見外面的動靜,忙掀了門簾出去,早飯備好了。
早飯是依照老家傳統準備的,不是很豐盛,只有四道菜,兩葷兩素,可惜沒有新鮮的葉子菜,曾富祥和陳氏對此頗為不習慣,說是來北方這么久,唯一遺憾的就是冬天沒有新鮮的菜蔬吃。
曾家的餐桌上是沒有食不言這項規矩的,曾榮本有心想調教調教大家,可轉而一想,自己攏共回來也就半天時間,難得聚在一起,何苦多事。
席間說起曾貴祥的學業,中秋節后在徐家的安排下他進了城外的鳴山書院,和徐靖在一起,只不過徐靖是丙班,曾貴祥是丁班。對此,曾貴祥頗有怨言,因為他比徐靖大了五六歲呢,且貌似他是丁班里最年長的學子。
曾華聽他抱怨,勸道:“二哥,這個假期你自己在家好生用點功,我聽說這種分班每隔幾個月就會重新考核一次。”
曾榮一聽這話抬頭看了曾華一眼,這番話肯定是曾華從徐靖那聽來的,就是不知是徐靖來南慶胡同找的曾華還是在徐家找的她。
曾華沒有留意到大姐,她正跟曾貴祥掰扯呢,說他在鄉下也念了這么多年書,且鄉下書院名氣也不小,為何進城后差距會這么大,可見他之前在鄉下時壓根就沒用功,心思都用去玩了,枉費了大家的一番苦心。
曾榮見曾華越說越激動,顯見是想起了上一世她吃過的那些苦,可這些話本不該出自一個七歲女童之口。
“阿華。”曾榮喚了她一聲。
曾華彼時正和曾貴祥爭得滿臉通紅,聽見大姐這聲喚,倒是停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尚未意識到自己錯在哪里。
“什么呀,我說小妹你根本就不懂,我不是沒好好念,是鄉下條件有限,我抽空還得幫家里下地做事,學費也是有一搭無一搭的,我覺得自己肯定也念不長久,所以才分了心。”曾貴祥見曾榮管住了曾華,聲調頓時高了幾分,底氣也足多了。
“阿華說的有道理,二弟如今也不小了,該懂點事了。”曾富祥幫著訓了一句,他是覺得小妹這番話有一定道理。
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才剛七八歲的小娃娃,勸起人來卻一套一套的,比他強多了。
“好了,大過年的,就別讓二哥心窄了。二哥,不過我也有一句話告誡你,轉年你十七歲了,若是及冠之年還中不了秀才,不如換個活法,做點小生意什么的。”曾榮說道。
盡管上次見面曾貴祥曾痛哭一場,說要好生做人好生念書,以期以后有能力做兩位妹妹的靠山。可曾榮覺得他骨子里的惰性和自私并不是這么好改的,故而特地給他加了點壓。
“好,不是還有四年么,我一定拼一把。”曾貴祥豪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諾道。
事實上,這幾個月他確實悟出一點讀書的道道來,也真花心思了,覺得讀書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難,之前在鄉下時他沒有好生用功也的確跟家里情形有關,總覺得家里的條件不可能一直供他念下去,左右是要放棄的,又何苦花這個心思和力氣?
如今情形不同了,銀錢不愁,嫡親的妹子進宮了,又靠著徐家這座大山,他若是讀書出息了,不但可以光宗耀祖,還可以改寫自己的命格。他,曾貴祥才不甘心只做個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民呢。
曾榮點點頭,她既不指望借上曾貴祥的光也不指望他去帶挈其他家人,只要他不給她添亂,幾年后能自立出去,于她,足矣。
“對了,大哥,還有一事。”曾榮一邊說一邊從自己荷包里拿出了那二百兩銀票放到曾富祥面前,讓他用這二百兩銀子年后去兌一個小鋪什么的,做點小本生意。
曾富祥推辭了,他一個鄉下人,連京城話還說不齊全呢,哪能一來就自己開店?萬一弄個血本無歸,豈不把自己妹妹給坑了?
因此,他是想先出去找份差事做段時間,等熟悉了周圍的環境之后再來考慮自己開店一事。
“也好,你自己看著辦吧,不成就先留著過日子。”曾榮給出的銀票就沒打算收回來。
“那就更用不上了。”曾富祥又擺手說道。
曾榮也才知曉,這幾個月日常過日子他們沒有花一文錢,均是覃叔給包了,就連陳氏產子和這次過年的一應花銷覃叔也給他們備好了。
原本依覃叔的意思是想每個月還給他們發一份月錢,被曾富祥拒絕了。
用他的話說,自古只聽說做主子的給下人發錢,從未聽過做下人的給主子月錢!
“阿榮,既然說到這,你能不能給大哥一句準話,覃叔究竟是什么人,他主子又是誰,為何會對我們這么好?”曾富祥問。
“大哥,這事我現在沒法說清,不過我會找人跟覃叔談談,這二百兩銀子你收著,至于你說的找差事,可以請覃叔幫你出個主意做個擔保什么的,他認識的人多。”
若是可以,曾榮是真不想占朱恒的便宜。
話說這人也真夠心細的,知道曾榮為難,替她把兩位兄長接來照看曾華,知道她兄長底子薄囊中羞澀,又命覃叔接管了一應花銷,為了維持大家的顏面,居然還想著每個月給大家發月錢。
他是真把她的家人當成他自己的家人了,想來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曾富祥接過這兩張輕薄的銀票卻覺似有千斤重,嘴唇嚅動了幾下,這才哆哆嗦嗦地開口,“阿榮,我們有這么多銀子了?能不能給爹他們勻一。。。”
“不能。”曾榮打斷了大哥的話,臉瞬間拉黑了,什么好心情也沒有了。
她就不明白了,那對無良父母明明自私自利到極點,這些年除了壓榨他們兄妹幾個,有過什么暖心的舉動?可一個個的居然都想著回報他們,這讓一心想把他們從那個泥坑里拽出來的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