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關上了車門,一步步邁開,向秦安森和顧暖走過去,臉上的情緒實在難測。
是顧暖先看到的左琛,她低頭,很痛苦很痛苦。
秦安森還在繼續對她說,“顧暖,你是過去那邊的最佳人選!我們這些人中誰說都沒用,只有你親自跟他要求才可以……”
話還沒說完,秦安森轉眼也看到了走過來的左琛。
“你們在說什么?”左琛的視線在這兩個人臉上來回看,蹙起眉頭。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更何況是在說話嫘。
從前沒有這樣的心情,從來沒有。大概,是這次和她去香港,在她要求去大嶼山之后,在她開始提起秦安森的時候。
左琛想,若他的人生算作一本書,他絕會毫不猶豫的撕扯掉關于秦安森這一頁,把壞的,涂抹成黑色,不讓顧暖看見,把好的給她看,可是,似乎沒有什么好的值得送到她眼前,去炫耀。
秦安森不知該說什么笱。
顧暖忍得辛苦,可也知道鬧開不行,只有秦安森單方挑釁她而已。
她抬眼看左琛,看秦安森,看著馬路街道車流與人影,心底泛起的酸楚化作淚水模糊了雙眼,所以,她現在努力看這個世界,也是看不清楚,不,只是單単看不懂左琛和秦安森在一起時的世界。
“聽從領導安排。”顧暖只是這么說了一句,不知是對誰,是秦安森吧,大概是的,她轉身走了。
可她的領導只是左琛和陸展平。
顧暖抱著懷里的文件,往馬路對面走,風一吹,眼睛里那層霧水被吹沒了。她不知道感情這回事究竟要怎么付出,這付出有沒有個盡頭與底線,是構造的人,心臟會跳動的人,就都會感覺到這累,這種累,沒日沒夜的展開。
艱難地走到馬路對面,站在那等車,從熙熙攘攘的車流縫隙中可以看見,左琛沉著他五官精致的臉,對秦安森說了一句什么,左琛轉身走向公司門口。秦安森跟在左琛身后往同樣的方向。
顧暖在心里諷刺的笑自己,是這樣冷靜自持的男人讓你疼到無法呼吸,灌進嘴里的風都能割傷五臟六腑。
左琛的性情冷硬,好在不絕情,否則傷死人的心。
其實,顧暖背過身過馬路時,如果她的背后也能長一雙眼睛,就會看到,從她在他視線里轉身時,左琛從始至終目光就只是注視在她背影上,表情復雜,有自責,有無奈,有心痛,想邁出一步,到底是忍住了。
他是男人,要負責忍別人所不能忍。
這個時間抬頭看海城的天,不是藍色的,是灰蒙蒙的顏色。顧暖在想,左琛可能是要跟秦安森說什么正事吧?所以兩個人上了同一輛車,他們還一起走了
吳哥的車停在顧暖面前,速度之快,吳哥問顧暖去哪,上車。
顧暖搖頭說謝謝,多好笑,左琛開車跟秦安森一起離開,然后他派吳哥開車來送她,顧暖心里有數,這是左琛安排的。不知為何,心里別扭,可也在告誡自己,別太在乎,太在乎你就徹底輸了,不是輸給別人,是輸給正在自我折磨的自己。
左琛不知如何吩咐的,總之吳哥的表現很明顯,吳哥裝作是他自己純路過要捎顧暖一程,但也不時吐露給顧暖,是左琛讓他專程而來的這樣訊息。
吳哥堅持,顧暖不好拒絕,上了車。
到了顧暖和樂樂她們約的地方,吳哥伸頭看了眼,“顧小姐來這兒是?”
“樂樂,我的朋友,吳哥上次見過的,還有美嗇,我們幾個約的。”顧暖說,打開車門下車,對吳哥說了再見,謝謝。轉身時打給樂樂,她還不知道包廂號。
她還不是來的最晚的一個,二十來分鐘后,喬東城來了,還帶了個哥們,這哥們帶了一束鮮花。
“我來介紹。”喬東城說。
逐一介紹完,喬東城伸手把美嗇拽到他哥們眼前,“林美嗇。”
“你好,我叫嚴浩。”那男人把手里的鮮花遞給美嗇,美嗇還沒接。
不光是美嗇怨怒的看向喬東城,樂樂和顧暖亦是,不知道喬東城這是干什么,看嚴浩和喬東城的樣子,想必喬東城是事先跟他哥們提過美嗇了?
“非親非故,非朋非友,送什么鮮花。”林美嗇沒收,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轉身坐在了沙發上,拿起一瓶啤酒直接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誰也不看。
嚴浩多少是有點尷尬。
跟男人耍混還行,跟女人,跟正經認識的女人,靦腆了些。
顧暖和樂樂互看一眼,決定不幫喬東城圓場,喬東城太能私自拿主意了,說白了,人家林美嗇跟他什么關系呀,他憑什么給人家美嗇做主?喬東城有些時候就是不能慣著,得讓他吃一塹長一智。
“林二小姐,不給我面子是不是?”喬東城冷著臉問。
林美嗇冷笑,“這是什么話?喬少爺得分個場合吧?我要是您在這兒點的陪酒小姐,逆著您的意思了,您再說這話我就挑不出毛病,關鍵我不是!”
喬東城的臉色越發難看,樂樂和顧暖今天決定挺美嗇,一句嘴不插,今天的事兒的確是喬東城做的不太妥當。
嚴浩看清了情勢,看了眼時間擺手說,“不好意思,等會兒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各位玩兒著。”
樂樂尷尬地點頭,顧暖微笑點頭,算是把嚴浩目送出去了。
喬東城用力踹了沙發一腳,黑著臉指著林美嗇,“嚴浩配不上你嗎?不知好歹!”不自覺自己做錯了的人還沒看到樂樂和顧暖拉的老長的臉。
“喬東城你閉嘴!”樂樂踹不動沙發,只好生氣的扔過去一個大杏仁兒,直接砸在了喬東城腦門上,“這不是配不配的上的問題,我看女兒國國王還挺配唐僧呢!我看咱們大學門口餐館那寡婦老板娘還挺配你呢!我覺得我跟王子還配呢!它是那么回事兒嗎?你太唯我獨尊不知世故了!”
喬東城鄙視樂樂,“王子?來,告訴告訴我,王子這種東西幾個鼻子幾個眼睛?還王子……我呸!”“是唄,哪有王子啊,都是表象,某些人要不是仗著老子有錢有勢自己長得人模人樣,還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社會敗類,呸!”樂樂用有色眼睛看喬東城。
喬東城氣的臉色通紅,手指發抖,點了根煙,“我是社會敗類我敢承認,那也比某個叫向啟的衣冠禽獸強!樂樂……你好自為之!”
樂樂把手里的爆米花都朝喬東城揚了過去,“喬東城,咱們有事兒說事兒,你要是不擠兌我誰稀得擠兌你么?你沒事兒提向啟干嘛呀?他跟我有什么關系啊?!”大喊起來了。
張棟健匆忙的趕來,就看到這么一幕,然后人還沒走進來,就見樂樂拽著美嗇要往出走,“我宣布從現在起,我和喬東城的友情處于冷卻期!跟我住在一起的人就不準搭理他!不然絕交!”
美嗇知道樂樂小脾氣不是沒由來的,可能喬東城提起向啟刺激到她了,但是不能留下顧暖一個人在這兒啊,美嗇搖頭,先不走。
“好你個叛徒!絕交!”樂樂昂首挺胸,也不知道是真生氣了還是假生氣,大步走出去,抓住門口的張棟健就不讓他進去,“你跟我回家!反正你跟喬東城不熟!以后也別熟!”
張棟健尷尬,看向顧暖和美嗇,還有一臉懊悔的喬東城,就聽樂樂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小聲兒說,“求求你了,跟我出去吧,不然我一個沒拉走,多丟臉……”
張棟健和樂樂走了,在大街上晃啊晃,樂樂問他,“你什么時候買車啊?年前不是說了要買么。這個時間打的真費勁,一個空車沒有。”樂樂看他,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沒臺車也受得了?
“在考慮買什么車。”張棟健有些糾結,“路虎不適合我,奧迪寶馬等等……沒選好。我或者先買房子,有了大車庫,就多買幾輛換著開。”
哎呦呦,樂樂眼冒紅心,看看人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還是嘴巴毒的問,“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聽著跟吹牛似的啊?是我耳朵聽的方式不對么!”
這一路上不知道走了多遠,就是沒空車停下,張棟健就聽著樂樂在耳邊嗡嗡嗡地說,他從開始的跟她聊著,變成偶爾搭句話,后來干脆就捂著自己的耳朵,再再后來,他決定捂住她的嘴巴來的最直接有效!
回去時樂樂先洗澡,甩了拖鞋往床上爬,心里非常解恨,哼,煩他張棟健不是目的,目的是要煩死他!不花錢沒成本,挺好
美嗇喝的有點多,喬東城沒喝,顧暖讓喬東城送美嗇回家。一是喬東城去送她放心,也沒喝酒,二是這兩個人單獨相處時說說話。不過,喬東城和美嗇性格都一個樣,興許倆人一路上一句話不會說。
顧暖只喝了小半瓶啤酒,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沿著馬路邊緣走了幾步,來了一輛空的出租車,上車,坐在車后排座,說了地址。
出租車行駛在這條長長的街道上,這條街上只有晚上熱鬧,都是夜總會酒吧一類的坐落在這條街上,紅燈,道路這邊幾個年輕艷麗的女人挎著包往夜總會里面走,跟門口的保安打鬧,可能是在這里上班的。
顧暖無聊的把視線轉向另一邊,以為自己眼花了,可細看之下,那的確是左琛的車,馬上,又看到左琛從酒吧出來,他在伸開車門,跟他身后出來的男人抱著一個年輕女人,女人摟著那個男人的脖子,在那個男人懷里咯咯笑,眼睛笑得彎彎的,這春日還涼的天兒,那女人只穿了絲襪短裙,在跟左琛說什么。
綠燈了,出租車開走,定格在顧暖眼睛里的最后一幕是:左琛倚著車點了一支煙,在笑,對那個女人,不,是那個被抱著的女人身后,突然出來的秦安森。
見他笑時,她的嘴角也會情不自禁地彎起,只是這次,難過。手指撫著鼻梁,深吸了口氣。究竟是霓虹滿目點綴了他的笑容,還是他的笑容叫那夜色更絢?
滿腦海都是他的樣子,兩天之多沒有交流過,只言片語都沒有,顧暖不想認為這是于他登記注冊后的自然現象,若他是如此男人,她相信自己就算蒙著眼睛也直覺的出來。
所以這絕對不是‘得到的就不再美好’這樣。
從什么時候開始,是從香港回來,他去接她吃飯,可是很累不想出去,結果他就生氣走了。
在香港時,她沒少用話點他,其實他大可以坦白說出來關于秦安森的事,如果清清白白,有什么不好說的呢?可是他沒說。左琛不會是不清楚她總提秦安森的用意,既然了然,這兩日互不接觸,是他害怕什么嗎?害怕她提起秦安森?還是在她舊事重提時,他心里舊人重想了?
這一路上心情很糟糕,回到家,董琴第一句就問,“那天是不是和阿琛鬧別扭了?我看著就像,阿琛多好,這樣的男朋友你去哪兒找?你也該收收你的小性子!男人有幾個像阿琛這么好脾氣的……”
顧暖不說話,換拖鞋回房間,她有沒有小性子小脾氣,自己的母親該最了解。若是她做過什么會讓左琛發脾氣的事情,那么也認了這罪名,關鍵是她沒有。
從決定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那天,甚至父母親離婚那時,她就不停地把目光盯在那些懂事成熟人的身上,學習別人的優點,沒有傲嬌耍脾氣的資本,生來便是注定如此命運,不低頭也不行。
次日。
天氣晴朗,左琛前一晚卻因嫖插ng被抓,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張嘉打電話告訴顧暖時,顧暖驚了一下,旋即想起昨晚左琛出入夜場,他對那女人的笑。
但是左琛嫖插ng?不可能……
顧暖在辦公室有些分神了,沒法淡定了,不多時張嘉的電話又打來,跟顧暖道歉,顧暖問她怎么了?張嘉說,她給顧暖打完電話之后意外撥通了左琛的電話,就跟左琛說,說自己跟顧暖說了他因嫖插ng被抓,不到半小時上面吩咐放出來的事情。
然后,可想而知,左琛在警局摔了手機,不偏不倚,砸壞了警局一個宣傳欄的玻璃,不過那都不是什么事兒……顧暖好奇張嘉為何知道左琛嫖插ng這事,張嘉在那頭捂著隆起的腹部吐舌頭,說,“我老爸當時也在。”
今天是陰歷二月一日,陽歷三月份了。
顧暖很嚴肅的態度給左琛打電話,但是無法接通,吳哥打進顧暖辦公室座機里,說她手機占線,顧暖說嗯,在給左琛打電話,吳哥告訴顧暖,“左總手機如果關機,那就是已經從警局出來,直接去參加競標會了。昨晚那事兒是個烏龍,誤會……”
估計是左琛吩咐吳哥打的這通電話。
下午一點,左琛回了公司,林唯唯早就等在了頂層,挽住左琛的手臂,嘟嘴笑,“阿琛,你說今天注冊的,但我算了,明天注冊兆頭好,有時間吧明早九點?”
陸展平此時正去取車,左琛說的那些他忘了一半兒,打給左琛問,“顧暖不吃什么,你說別放什么?”
下午兩點不到,陸展平拎著一個袋子進了營銷總監辦公室,把左琛說的買全了,都是顧暖平日出去愛吃的。顧暖詫異,“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些?又怎么知道我中午沒吃午飯?”
“掐指一算。”陸展平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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