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況是很罕見的,或者說是沒見過,頭次見睡奴聽到問話立刻有動作。
林淵疑惑:“遺言?另有處置?清理門戶嗎?”
不解,龍師在的時候都沒有對劍奴進行處置,人不在了還怎么處置,徒增麻煩嗎?
他和劍奴交過手,知道劍奴的實力,若非自己的厄虛神焰剛好能克制對方的劍意,劍奴這人絕對沒那么好對付。而且很明顯的,劍奴在未變成巫上卿和車墨前,修為實力絕對不止現在的境界,也意味著劍奴很有可能還有更強大的殺招未能發揮出來。
有些事情作為修行中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劍奴所修行的方向,極具破壞性,是擅長打殺的。
睡奴目中有惋惜之意,嘆息著說道:“清理門戶談不上,想給師兄一條活路而已。只是,對師兄來說,他要面對的恐怕比死還難受。老師說,將師兄禁于‘星涯’悔過。”
“星涯?”林淵訝異,那地方他知道,也去過一次,正是囚禁阿羅無尚的地方,那的確不是人呆的地方。
但他深表懷疑,“龍師在的時候為何不將劍奴囚禁,難道他當時也不是劍奴的對手?”
睡奴搖頭:“我也曾有疑問,既然放了,為何還要囚禁。老師說,非他要囚禁,該來的終究會來,干預太多,天行變數則太大,疏漏難補。老師說,滄海閣觀書人開始發落師兄時,若不殺,就算我不提醒,也自會將師兄囚于‘星涯’。”
又是滄海閣觀書人這神神鬼鬼的話,林淵也不知這位是不是睡糊涂了,盡說一些夢話。
他知道對方口中的滄海閣觀書人就是指他,感到好笑,對方若不提醒的話,自己怎能想到將劍奴囚禁在星涯?
然轉念間又略怔。
想起了在仙宮動手打傷劍奴時的情形,之所以留著劍奴不殺,是覺得他還有用處。
目前的情況,這里也的確不好再扣著聶虹,聶虹畢竟是天武的夫人,妖界的妖后,扣著人家老婆不給,說不過去。扣著妖界的妖后不給,妖界必然憤慨,這不是想和平的樣子,分明就是故意挑事,目前的局勢下不合適。
將聶虹給了天武的話,聶虹對劍奴的影響太大了,自己若不殺劍奴的話,恐怕還真要尋一妥善的地方看押…
會想到關押于星涯嗎?林淵自己都有點不敢確定了,也有點驚疑于睡奴這神神鬼鬼的話,試探道:“龍師怎知劍奴一定能活到現在?”
睡奴:“老師說,只要不出現變數,師兄便是那應劫之人。”
林淵狐疑,“應劫?什么劫?”
睡奴慢吞吞道:“人、鬼、神、魔、妖、靈、怪,老師說還差一樣沒出現,遲早是要出現的。”
林淵想了想,想不明白,“這七種角色不是都俱全了,哪有差少?”
睡奴搖頭,“少了。魔!少了真正的魔!不會永缺的,許多年后,真魔降臨,便是一場大劫,是我人族的一場浩劫,老師創立靈山正是為了應對此劫,不愿我人族在黑暗中沉淪太久,而師兄便是那時為靈山應劫之人。”
什么鬼?林淵很想問問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睡奴又道:“我不善打殺,恐難守藏書閣,難守靈山,多有疑問。老師說,自有人守,滄海閣觀書人發落師兄時,便是靈山第二任院正出現之時,也是天下大定的開始,將為我人族休養生息,孕育靈山精英,以養精蓄銳應對浩劫。”
這神叨叨的話,搞的林淵驚疑不定,不知這些話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這龍師豈不是能掐會算?忍不住試探道:“龍師既知長遠,可知自己會命喪聶虹之手?”
睡奴多看了他兩眼,“我知你疑惑。老師之死,也為應劫。老師一生博學廣識,也因博學廣識而通慧,漸于懵懂中開竅,不小心窺探了天機。本想視而不見,可最終還是不忍,不忍我人族沉淪黑暗太久,遂做了些不該有的手腳。還是那句話,干預太多,天行變數則太大,疏漏難補。老師很清楚,妄違天機,必會帶來巨大變數,遂順應天譴,以自己性命去堵了那天行變數的疏漏。”
林淵聽明白了,這位的意思是說,龍師之所以赴死,是為了不干擾之后的應劫,他龍師若活著,就會產生所謂的變數,有那么點為眾生赴死的味道。
對這說法,他有些將信將疑,疑的是這說法未免太過玄乎了。可半信的是,又是眼前這位指引了自己去滄海閣,衍生到現在的一系列的事情。念及此,有一口氣忽上忽下,難出又難咽。
也依然不甘心,再次試探,“區區靈山院正,非我志向,我欲一統三界!”
言下之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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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你口中的靈山第二任院正。
睡奴:“我不懂那些,我只知你若為變數,必擔后果。欲望無休止,適可而止,否則不好。”
林淵:“我如今天下無敵,誰能讓我擔什么后果?”
睡奴:“我不懂那些,只知曾經強者無數,如今安在?世間沒有長久的天下無敵,統一了三界又如何,如果又出現了比你更強之人,你欲望難扼,憂慮夢斷,能忍否?”
林淵:“那也得有機會出現才行。”
睡奴平靜依然的給了句,“你確定你是如今的阿羅無尚的對手?”
“……”林淵被一句話給堵的語噎,阿羅無尚被囚禁了這么多年,修為和實力是否還有長進,他還真不能確定,這個大話他也說不出來。
也懂了對方的意思,自己若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去追求什么真正的唯我獨尊、天下無敵時,怕是忍不住要去動阿羅無尚,發生碰撞可想而知。
頓時如同吞了只蒼蠅,喉結聳動了一下,問:“阿羅無尚是龍師安排來防范我的?”
睡奴:“你想多了,我也不知道,老師的安排自然有老師的用意。浩劫在前,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你還有心思去為一統三界而征戰不休?我想你是不會的。”
離開藏書閣時的林淵是帶著一路思索的,更有滿腔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這世上難道真有如此奇人?
他知道龍師博學多識,但沒想到已神通如斯,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當初的龍師的確未做任何反抗,順從赴死,這在當時讓很多人難以置信。
今天,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一路滿懷惆悵之情回到了三分殿,進入庭院,走到大殿臺階下時,他的目光又定格在了大殿的匾額上。
“三分殿”這三個大字依然被打理的干凈醒目。
陸紅嫣來了,不知道他又盯著這三個字看什么,忍不住也又多看了幾眼,心里嘀咕,這三個字有那么大的意境嗎?
還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來,稟報道:“殷菲菲讓我們早給交代。”
林淵嘆了聲,“讓她過來吧。”
陸紅嫣嗯了聲離去。
說到殷菲菲,盯著匾額的林淵忍不住苦笑,之前還在納悶龍師收的那幾個弟子是怎么回事,還怪楚鳴皇把姜玄弄死的太快了,加上殷菲菲和魏平公來折騰談判,感覺龍師幾個弟子如同攪局的。
現在他似乎明白了,就是來攪局的,而那個最廢物的混賬羅康安,簡直如同釣魚的誘餌。
何深深走到了他身邊,也順他目光看了看匾額,隨口道:“最近見你老盯著看,怎么?看不順眼,你這第二任靈山院正想換個匾額換上自己的字?想換就換吧,字寫好了,我讓人來換。”
“唉!”林淵又是一嘆,“!算了,既是龍師的墨寶,還是留著吧。”
他現在大概懂了點這‘三分殿’三個字是什么意思,有點不甘想繼續搞事的心思被這三個字給澆涼了,他不知這三個字當年是如何澆涼了阿羅無尚的嗜殺之心,太玄了。
邁步而行,悵然若失地朝三分殿內走去。
沒多久,殷菲菲來了,坐在案后的林淵也不等她啰嗦,直接開口道:“聶虹,我可以給你帶回妖界,車墨不行!”
殷菲菲:“如今車墨和聶虹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天武帝君豈能容他逍遙?”
林淵:“逍遙不了,你告訴天武,龍師這邊的人要清理門戶。”
殷菲菲不解,“清理門戶?”
林淵:“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特意問了睡奴如何處置,該如何處置,龍師早已留有遺訓。所以,車墨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天武那邊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殷菲菲遲疑了一陣,最終緩緩點頭,“好吧。”
林淵偏頭示意陸紅嫣去安排……
嗡隆,天地間的白茫茫迷霧劇烈翻滾了一陣,原本風吹不散的白霧開始飄動,開始飄散,最后消散至無影無蹤。
被迷霧籠罩了許多年的地方變得清明一片,沐浴陽光。
仙庭兌現承諾,三界之間來往的許許多多通道已經開始了全面撤除,每一條通道都需要相關的雙方內外一同破壞關聯的大陣。
站在迷霧前的一群仙庭人馬確認無誤后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