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這幫師兄弟只有三個是煉氣期六層,剩下的全是五層,而這刁進,資質雖好,也只不過是個煉氣期五層的修士。方勝當年巨力術學得極快,正證明了了他在這項法訣上的天賦,哪里會怕那刁進,此是故作姿態,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余人放松警惕。他有心一舉解決問題,但若是猛然表現實力,他那些師弟也許會被當場震住,可過了那一會,定然又故態復萌。所以他才出了這么個主意,扮實力不濟狀去和那些不服的人一個個比試,等贏得多了,他們便能徹底明白怎么回事。
又是四聲響過,方勝和刁進各自扳住了對方肩頭,刁進冷笑一聲,道:“小心了。”刁進身材十分高大,比方勝要高半頭,肩膀更是寬得多,冷聲說話時,倒顯得極有威脅性。
方勝心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臉上卻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道:“開始吧。”
刁進悶哼一聲,身上力道猛然聚于雙臂,同時腰身微微弓起,赫然是想把方勝按進他懷里!如此一來,便不僅僅是比力道那么簡單,他把身材上的優勢也加了進去。這刁進一直便是最不服方勝的那三四人中的一個,此時自然不會給方勝留任何情面,只想一下將方勝放倒,好羞辱方勝一番。
然而這種伎倆方勝在穿開襠褲和喬家莊的那幫娃娃們打架時就已經見多了,若是真打,此時他上去就是一個窩心腳,然而這是比試,便不能那么放肆,不過他仍有多種方法應付這種情況。最終,方勝啥方法也沒用,因為他的力量比刁進大,根本不用換姿勢就能將刁進的攻勢挺下來。
這刁進與朱亭不同,此人是個標準的一鼓作氣的主,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將方勝擊敗,發力之時便不留余地,勢大而悠長,務必要在第一波進攻中將方勝拿下。
然而任他如何用力,方勝臉上的表情雖然越來越難看,但是他未感覺到方勝有潰敗之勢,相反,方勝的身子在他雙臂下微微搖晃,但震幅卻是極小,倒像是一種很穩定的晃動。
一盞茶功夫之后,刁進已經滿頭是汗,方勝額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而旁邊的那些觀眾,已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有道是剛不可久,發出如此大的力道,刁進能堅持這么久已是真到了強弩之末,之所以還在堅持著,只不過是因為心中的那股毅力支撐著。然而毅力是一回事,實力又是另一回事,方勝始守了這么久,已從刁進雙臂的顫抖中摸出對方的底細,心中冷笑一聲,雙臂開始慢慢發力。
刁進的臉一下就白了,他忽然就意識到,這場他本來十拿十穩的比試,他竟然輸了,而且如果不早點開口認輸,那么自己將會輸得更難看。然而不論是認輸還是被對方摁下去,刁進都是無法接受的,要知道,那個讓自己認輸,將要把自己摁倒的人可是自己一直極看不起的人!
方勝本來還想給刁進留些面子,發力速度已是極緩,便是給刁進留個開口認輸的時間,然而他親眼看見,那刁進雖然面色煞白,可還是一臉不屈不撓的樣子,人無自知之明到了這種程度,簡直和茅坑里的石頭有一拼了。然而方勝忽又想起,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一個這樣的人,也一心要挫敗段三刀之流,只不過,自己沒這么盲目罷了。一時間,方勝倒有些猶豫,到底該怎么處置這刁進。
然而便在方勝走神之時,刁進忽然發力,向下壓的同時繼續把方勝向懷里拽,把方勝唬了一跳。等回過神來,方勝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方勝暗罵一聲無可救藥,不再保留實力,把所有力量都從雙臂上壓了下去。只見刁進“呼”一聲,竟比方勝向下傾得還要快,身體向下墜去。緊接著,只聽“咚”一聲,刁進右膝已經重重地磕在了地面的石板上。
方勝借著刁進身上的力量再次站穩,只需再次發力,刁進的左腿也得跪地上,不過此時勝負已分,他便說聲“承讓”,松手向后退了開去。
從刁進偷襲到方勝反擊只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初時眾人都以為刁進要贏了,然而便在方勝向下倒之時,也不知怎的,似乎刁進突然腿軟了,竟以比方勝還要快的速度向下倒去,等眾人回過神時,刁進已然半跪于地,敗得一塌糊涂,而方勝也擦著汗退后了兩步,一臉疲憊之色。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蓋因他們都是極清楚刁進的實力的,竟然會敗在方勝手上,實在太過意外。
方勝一看眾人臉色,便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便順著眾人的意思道:“刁師弟,你是不是腿上有傷,剛才我都以為自己要敗了的。唉,師兄實在是僥幸,今天的比試就不算數了,咱們改天再比過。”
刁進聽到方勝這番話,只覺全身都是冷汗,他親自和方勝交手,已然知道方勝的力量強于自己,現在還這么說,肯定便是要引其余人上勾,看來,他完全低估了這位大師兄,實力上還罷了,今天演的這場戲實在太陰險!刁進站了起來,拍了拍膝上的土,向方勝拱了拱手道:“方師兄,今日是我輸了。”
“哎,哪里,是師兄我贏得僥幸。”方勝嘴上雖這么說,但表情上卻已比一開始放肆許多,一副故作謙虛樣,讓人看了就想揍兩拳。
刁進冒著冷汗在方勝的注視下退到人群人,馬上便有相熟的師兄弟為他鳴不平,然而有方勝盯著,他也不敢說實話。這時只聽方勝耀武揚威道:“連比兩場,我也有些累了,我估摸著只能再比最后一次了,哪位師弟出來陪師兄練練手?”
其實他們師兄弟二十三人,被其余二十二人叫做師兄的只有他自己,他故意將“師兄”二字發的很重,正是為了激怒眾人,讓別人忘記剛才的比試經歷,氣憤之下再來找他比試。
“方師兄,你可別說我欺負你,嘿嘿。”
方勝一看走出來的那人,心里暗罵,這他媽還用說嗎,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你就是欺負我!那人赫然是個煉氣期六層,人長得瘦瘦弱弱,目光靈動,但是也可以說是賊眉鼠眼,名叫鄭音。
這鄭音卻是比刁進還要不服方勝的人。其實,方勝如此不招這幫師弟待見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托關系進來的,實力是一方面原因,年紀、資歷也是一個原因。方勝這個大師兄,竟然是他們這幫人里年紀最小的人,就連秋然都要比他大上十多歲,只不過,方勝因為屢歷艱險,看起來比那些人成熟一些罷了。
這幫人只知道不服氣,卻不想想,方勝若是資質差了,豈能在如此年紀就到了煉氣期五層?!
方勝也不是圣人,并不會從他那些師弟的角度去思考自己為何如此激民憤。并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要去追察源頭,很多時候只需要解決問題就好了,而當前,方勝便認為這是個只需要解決的問題。
只要能再放倒這個鄭音,眼前的麻煩就基本解決了,方勝給自己鼓了把勁,然后便慨然應允,道:“行,那就快來吧。”
方勝戰斗經驗極是豐富,結丹期修士他都敢拿武王錘砸,哪里會怕只比自己高一階的修士,在傲武國,他和王雪心姐弟配合越階殺的修士只怕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一階之差,也不是像煉氣期十二層與筑基前期那種遙不可及的距離,再加上方勝對自己的耐力、爆發力、恢復力都頗有信心,這才坦然應承下來。
“嘿,最后一場,最后一場!”方勝心里不住說著,眼神臉色都鄭重起來,這次可沒有一點做作。
然而就在方勝和鄭音面對面站好的時候,院子里突然響起了祁昆的聲音:“集合!準備訓練!”
“我……”方勝干張著嘴,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