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第十章 暈倒

今天甜筒也很乖,讓我在晚飯前把字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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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后院的格局,同前面院子無二,一樣是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計氏母女站在角門處四下一張望,見別的房間都是門窗緊閉,唯西廂靠南邊的屋子敞著門,便朝那里去。

這屋子進門一架大灶,果然就是廚房,灶前一面櫥柜,上頭掛著小鎖;靠墻一塊大案板,上頭擱著蒸籠,飯甑,菜板,菜刀;兩個墻角,各有一口大缸和一只水桶;門后藏著掃帚、笤帚和簸箕。

蘇靜姍四下里看了看,忍不住地驚訝,她敢打賭,絕沒有人見過這樣“干凈”的廚房——兩口大缸都是空空如也,空到讓人分不出哪個是米缸,哪個是水缸;那櫥柜上的鎖是虛掛著,打開柜門,里頭空空蕩蕩,除了一摞盤碗,別說新鮮肉蔬,連碗剩菜也無;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灶門口居然沒有柴火,連灶膛里都只有灰,沒有柴。

計氏跟著也看了看,就把已經放下的食盒又提起來了,道:“興許這不是灶間罷?咱們找錯地方了?”

正疑惑,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太太沒找錯,這里就是廚房。”

計氏抬頭一看,原來是喬姨娘帶著蘇靜瑤,正往這邊來。待她們進了廚房門,計氏問道:“你們是來做中飯的?”

喬姨娘苦笑:“做甚么,拿甚么做?太太也都看見了,這廚房是連只耗子都活不下去的。”

還真是連只耗子都活不下去,蘇靜姍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會這樣?”計氏奇怪問道。

喬姨娘道:“咱們家規矩與別家不同,除了菜蔬,米、柴和水也是一日一買的。每日早上由我去找萬姨娘領一天的伙食錢,然后再一樣一樣買齊。今兒廚房里甚么都沒有,是因為萬姨娘一大清早就去了陸家飯店,后來又去了衙門,忘了把錢。”

一早就沒給今天的伙食費?計氏忙問:“那你們早飯也不曾吃?”

喬姨娘和蘇靜瑤齊齊搖頭,計氏就感嘆了一聲:“可憐見的。”

蘇靜瑤笑道:“多虧方才三姐姐拿了松子糖過去,不然我早就餓暈了。”

她雖然笑著,說得卻這般地可憐,計氏就又念了一聲:“可憐見的。”她看看手里的食盒,想了想,道:“我們這里有兩個人的飯菜,雖說五個人分不夠吃,但好歹填填肚子罷。”

這便是邀請她們一起吃午飯了,喬姨娘和蘇靜瑤喜出望外,忙一個去接計氏手里的食盒,一個去接蘇靜姍手里的藥包。

計氏朝大灶看了一眼,為難道:“飯菜是有,卻是冷了,須得熱一熱才好,可這里又沒得柴火,怎生是好?”

喬姨娘亦為難:“擔柴賣的老漢,要早上才來,這會兒就算要買,也得走上老遠,何況我們又沒得錢。”

計氏提議道:“不如去向鄰居借一借?”

喬姨娘眼一亮,道:“太太好主意,我去問隔壁的王秀才借幾根柴火。”

蘇靜瑤撇嘴道:“他自己家里還揭不開鍋呢,哪里來的柴火。”

“凡事也不一定。”雖然蘇靜瑤潑冷水,喬姨娘還是出門朝隔壁去了。

幾人尋了小板凳來坐下,計氏又煩惱道:“這灶間連個搗藥的家伙都尋不著,難道這也要去借?”

蘇靜瑤忙道:“這個我們有,我們有,因我二姐三天里頭倒有兩天是病著的,所以我姨娘拿一根銀簪子換了搗藥的家生來,現下就擱在我們房里,我這就去取來。”

說著就蹬蹬蹬地跑了去,一時果真搬了擂盆和擂棍來,擺在門邊,又把小板凳端去坐著,道:“太太有甚么藥草要搗,且拿來我擂,別嫌棄我笨手笨腳才好。”

計氏愛她勤快,忙把擱在案板上的藥草包遞了過去,笑道:“好孩子,是你三姐姐叫你二哥掐了喉嚨,脖子上好大一圈淤青哩。我怕她身子弱好不了,這才買來藥草,想搗爛了與她敷上。”

蘇靜瑤抬頭朝蘇靜姍看去,脖子上果真一圈青紫色的掐痕,她唬了一跳,擂棍跌在了擂盆里,叫道:“二哥又欺負人,三姐姐才來家都不放過!”

聽蘇靜瑤這口氣,蘇遠光是在家欺負姊妹欺負慣了的,蘇靜姍忍不住一陣惱恨,待想到這回蘇遠光也沒占到便宜去,又暗樂起來,她湊到蘇靜瑤耳邊,悄聲道:“四妹妹,他也沒討到好,肚子上叫我捅了一刀,只怕現在還在淌血哩。”

蘇靜瑤震驚地抬頭,眼里滿是不敢置信,蘇靜姍沖她眨眨眼,她忙垂下頭,一下一下朝擂盆里搗那藥草,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怎么壓也壓不下去。

一時藥草搗好敷上,喬姨娘也回來了,她舉著一根已燒掉半截的柴火,興高采烈地道:“王秀才家里也沒得柴火哩,幸虧我心細,到他家灶膛里翻了半晌,終于找著了半根。”說著又問計氏:“太太,半根夠不夠?”

計氏接過來看了看,道:“不夠也得夠,不然到哪里再尋半根去?”

話雖這樣說,但這半截柴火也著實太少,而那大灶又太大,只怕柴火燒盡,鍋底還沒熱哩,計氏琢磨半晌,決定棄大灶不用,改叫喬姨娘揀了幾塊石頭來,現壘了個小灶,拿飯甑坐上隔夜的茶水,勉強把飯菜給熱了。

蘇靜姍瞧這架勢,簡直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特別是連蒸飯蒸菜的水都找不著,還要拿隔夜的茶水來代替,這日子過得……真是讓人沒言語。

喬姨娘一面幫忙,一面朝蘇靜姍的脖子上看了好眼,直到蘇靜瑤到她耳邊小聲講了幾句,她才驚訝地“啊”了一聲,把目光收了回去。

一時飯菜熱好,喬姨娘端到案板上來,又給計氏三人擺上碗筷,然后拿一雙筷子,退至計氏身后立著。計氏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才鬧明白,喬姨娘這是要立規矩,給她布菜,她啞然失笑道:“咱們這樣的人家,還要來這些虛招子么,趕緊坐下把肚子填飽是正經。”

喬姨娘臉一紅,連忙謝過計氏后再取一副碗筷,掇了個板凳到蘇靜瑤下邊坐了。

陸家飯店送來的有四個菜,三葷一素,并不曾因為是外送,就疏忽了半分——仍是同昨晚一樣的一大碗蘇州白米飯,一碟紅馥馥的魚鮓,一甌兒黃燦燦的油炸燒骨,一盤紅澄澄的咸鴨蛋,一碗白生生的大蘿卜,色香味俱全。

計氏先拿了塊鴨蛋遞給蘇靜姍,又見蘇靜瑤眼巴巴地盯著案板上的菜直咽口水,忙夾了塊魚鮓擱到她碗里,道:“快些吃,干望著作甚。”

蘇靜瑤道了謝,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計氏看著她感嘆一番,突然想起蘇靜初一直沒露面,忙問喬姨娘道:“二姑娘呢,去叫她一起來吃罷。”

喬姨娘道:“不必叫了,叫了也是多半不來,我代她謝過太太好意。”

“她也是一樣連早飯都沒吃?”計氏問道。

喬姨娘點了點頭。

“那怎能不吃中飯,趕緊叫她來。”計氏一面給蘇靜姍夾菜,一面吩咐道。

喬姨娘只得起身去了,但回轉時仍是一個人,她滿臉無奈地向計氏道歉:“二姑娘說,太太的好意她心領,但飯菜本來就不多,她就不來多分一份了。”

“這孩子。”計氏嗔了一句,沒有多說,只示意喬姨娘重新坐下,一起吃飯。

幾人正吃著,忽見蘇留鑫托著一包藥,大步流星地邁了進來,喬姨娘和蘇靜瑤連忙放下筷子站起來,只有計氏和蘇靜姍仍舊坐著。

蘇留鑫見著案板上的飯菜,愣了一愣,隨即冷笑:“遠光還在床上躺著,生死未卜,你們倒有心思吃飯。”

說著也不理計氏,只問喬姨娘:“藥罐子呢?趕緊生火熬藥,遠光還等著吃呢。”

喬姨娘很是為難,又不敢說,只好拿眼看計氏。

計氏嗤了一聲,道:“還生火呢,瞧你們這灶間,餓得死耗子,哪里來的柴火,就是我們熱飯熱菜的這半截柴,還是問隔壁王秀才借的呢。”

蘇留鑫環顧一圈,見廚房里果真空蕩蕩,但他仍不理計氏,只問喬姨娘道:“怎么回事?”

喬姨娘低著頭,小聲道:“萬姨娘今日忘了給伙食錢了。”

“許是她忙忘了。”蘇留鑫想也不想,就替萬姨娘開脫一句。

計氏瞧不過眼,道:“她忙,忙著到陸家飯店把我們哄回來尋晦氣呢。”

蘇留鑫滿臉的不高興,道:“她和遠光都躺倒了,你還來計較這些有的沒的,我記得你以前不這樣。”

以前不這樣,現在就這樣了?那都是你和那女人逼的。計氏恨恨地想。

蘇靜姍靜靜地坐著,看看蘇留鑫,又看看計氏,突然覺得這事兒有些黑白顛倒,那蘇遠光明明是兇手,怎么放在蘇留鑫眼里,就成了受害人了?不成,這局面必須得扭轉,不能讓蘇遠光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靜姍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轉,突然眼一閉,身子一軟,朝凳子下滑去。站在她旁邊的蘇靜瑤立時驚叫起來:“啊,三姐姐暈死過去了!”

-------------阿昧的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