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第五十章 合伙

第五十章合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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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光引了師爺到廳堂里來,后面還跟著拿灑金扇兒的劉士衡,喬姨娘見了,連忙帶著蘇靜初和蘇靜瑤避到廚房煮茶,而蘇靜姍則去通知計氏。

計氏正在蘇靜姍屋里裁剪新款水田衣呢,聽說知縣大人的師爺和劉士衡一起來了,也是奇怪,自言自語道:“他們來做甚么,難道是你爹的板子還沒有挨完?”

蘇靜姍道:“若是因為爹的事,來的就該是衙役了。我看,只怕是為那袁媒婆的提親來的。”

計氏恍然大悟,道:“我就說那門親事有蹊蹺,且等我去看看。”

她留蘇靜姍在屋里繼續裁剪新款水田衣,自己則去了廳堂。知縣大人的師爺很是客氣,一見計氏進門就站了起來,向她行禮,口中道:“鄙人姓孫,是知縣大人的師爺,知縣大人讓我代他向蘇太太問好。”

計氏直覺得受寵若驚,又隱約猜到了孫師爺此行的目的。果然,等她坐下與孫師爺寒暄兩句過后,又等喬姨娘上過茶后,孫師爺就委婉地告訴她道,自袁媒婆向蘇家提親后,知縣大人就專門請人合了田悅江和蘇靜姍的八字,但可惜的是,他二人的八字并不怎么相合,知縣大人十分惋惜,因此特意派他前來說與計氏知曉,還請計氏為田悅江和蘇靜姍二人考慮,將先前提親的婚啟交還。

想要推掉一門親事,以八字不合為說辭,確是一個很好的借口,計氏明知田悅江和蘇靜姍二人的八字不一定不合,但因為早就猜到了這門親事有蹊蹺,所以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孫師爺的請求,到西屋翻出一封看著像婚啟的帖子,遞與孫師爺看過后,交與了他。

孫師爺見計氏如此爽快,很是高興,謝了又謝,還道,若是蘇家有甚么難處,知縣大人一定相幫的,到時只用來告訴他一聲就行。計氏猜想,孫師爺之所以這樣說,大概也是猜到如今的蘇家矛盾重重,以為她舉步維艱罷。

就在孫師爺同計氏說話的當口,劉士衡卻悄悄出了廳堂,繞到了東廂后窗下,隔著窗戶在同里面的蘇靜姍講話:“蘇小姐,有些事,某人并不想讓你知道,但以本人愚見,還是得說給你聽聽。”

蘇靜姍在里面沒有出聲,但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躡手躡腳走到了窗邊,支起耳朵聽著。

外面的劉士衡聽見動靜,知道她在聽,便繼續道:“城東董慶元,想讓知縣大人為他主婚,為此事來求孫師爺,被田悅江聽見了,他聽說董家已是將聘禮擔去了,情急之下便抓了個姓袁的官媒,叫她拿了自己的庚帖,來你家提親。可惜紙卻包不住火,此事終究被知縣大人知道,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孫師爺之行。”

他說的這些,和蘇靜姍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她默默地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終于出聲道:“請劉少爺替我多謝田少爺。”

劉士衡在外嬉皮笑臉地道:“這個沒問題,不過……我是這樣地幫你,你是不是得報答報答我?”說完不等蘇靜姍答話,就繼續道:“我說,你那些新樣式的水田衣也該賣了,還不打算開店么?”

“甚么?”蘇靜姍一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做新款水田衣的?

劉士衡道:“趕緊把店開起來,同我合伙賺錢,七三分成,我七你三。”

說實在的,蘇靜姍聽了這話,還真有些心動,現在的她,有的是手藝,缺的是本金,若是劉士衡肯合伙,倒真是條出路。于是便問道:“你真肯出七成的本金?”

沒想到劉士衡卻叫道:“我出甚么本金,我只負責讓你做的衣裳在蘇州時興起來”

“就這你就想占七成的本金?”蘇靜姍猜到了他是想以甚么方法來同她合伙賺錢,卻沒想到他這樣的獅子大開口,竟想要占大頭,就忍不住叫起來。

“好罷,看在你還要出錢買布料的份上,我就再讓你一成,我六你四,這總算行了罷?”劉士衡晃著灑金扇兒,瀟灑地站在窗外,悠悠閑閑地說道。

六四分成,還得蘇靜姍自己出布料錢,真是……真是……蘇靜姍氣結。

劉士衡卻不等她答話,就徑直下了結論:“就這樣說定了,鋪子明兒就開起來,不,今兒你就去收拾罷,也不用選別處,就用你家前面的店。”

蘇靜姍道:“我還沒答應呢。”

劉士衡轉身就走:“那我找別人去,想賺錢的人多著呢,想來我蘇州劉士衡的名號還是好用的,還別說隨便做一件衣裳都能讓全蘇州為之效仿的席夫人就是我嫡親的祖母。”

蘇靜姍見他真走了,連忙出聲叫住他,道:“六四就六四,你別走呀。”

劉士衡笑嘻嘻地轉了回來,道:“想清楚了?其實這筆生意,你穩賺不賠的,還有甚么可擔憂的,倒是我得費許多的心思去討我祖母的歡心,好叫她穿上你做的衣裳呢。”

他說的倒也不錯,蘇靜姍就暫時把那不公平的六四分成放到了一邊,轉而道:“你剛才說鋪子就用我們家前面的店,可那店子怎么輪得到我來開……”

“你家那綢緞莊開著也是虧,還開著作甚么,早關門早省錢,萬家不是要把鋪子收回去了么,房子是你們蘇家的,他們不能收,你就盡管拿來開咱們的成衣店罷,至于你二哥那里,無須操心,我會派人和他打招呼的。”劉士衡不等她說完,就噼里啪啦地把甚么都安排好了。

蘇靜姍按捺住心中歡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合伙開店的事,是田少爺的主意么?”

劉士衡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他那個呆腦子,就算有心,也想不出好主意,就是那個袁媒婆提親的事,還是我給他支的招呢。”

這下蘇靜姍可就不解了,劉士衡同她非親非故,怎會突然想要和她合伙開店?她怎么也想不通,便問道:“劉少爺,比我手藝好的人多得是,你怎么會想到同我合伙開店呢?就不怕我手藝不到家,能開的店又小,耽誤了你賺錢?”

“這個嘛……”劉士衡拖長了尾音,道,“其中有兩個緣故,其一是……,其二是……反正你到時候就全知道了。”

蘇靜姍認真地聽著,卻甚么也沒聽到,不禁氣惱,但還沒等她說甚么,就聽見院子里傳來責罵聲,好像是計氏在教訓蘇靜初。這時劉士衡叫了一聲:“哎呀,非禮勿聽。”說著就晃著灑金扇兒,踱著步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提醒蘇靜姍:“別忘了趕緊去把鋪子收拾出來,明兒就開張。”

明兒就開張?這可真夠急的。不過趕潮流趕潮流,最重要的不就是一個趕字,說不準開晚了,新款水田衣的生意就要被別家分一杯羹了。蘇靜姍一面想著,一面推開門走了出去,只見院子里,蘇靜初跪在計氏面前,正在垂頭受訓,而喬姨娘和蘇靜瑤則在一旁不停地為她求情。她走上前去聽了一時,原來是蘇靜初不顧禮儀,在院門處攔住了孫師爺,讓他看在蘇靜姍的份上,幫她去求一求知縣大人,請知縣大人出面幫她退了與董慶元的親事。

計氏恨她拿蘇靜姍的說事,所以送走孫師爺后,就把她給提了回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

蘇靜姍也很不高興蘇靜初這樣做,于是就沒有上前為她求情,只是在一旁站著看著。

計氏看見蘇靜姍過來,更是氣蘇靜初,心想,若不是擔心蘇靜初嫁得不好會影響蘇靜姍的親事,她才不管這檔子事呢,就任由蘇靜初瞞在鼓里,嫁給凈身男子董慶元好了。

她正想要繼續教訓蘇靜初,卻見蘇遠光怒氣沖沖地朝這邊來,便只得住了嘴,站直了身子準備應付蘇遠光。

蘇遠光還未到近前,嘴里就罵開了:“是哪個偷了我的銀子?我叫他不得好死”

計氏皺眉道:“你爹正躺在床上呢,甚么死不死的,也不曉得避諱些。”

蘇遠光看了她和蘇靜姍一眼,嘲笑道:“哎喲,還以為自己真和知縣大人家結親了呢,也不看看自己是甚么身份。”

計氏最恨別個拿蘇靜姍說事,一時氣結。蘇靜姍卻不慌不忙地還嘴道:“甚么身份?你是甚么身份,我們就是甚么身份。”

這下輪到蘇遠光氣結,只得扭轉過頭,沖著喬姨娘等人大吼:“到底是哪個偷了我的銀子,還不趕緊交出來”

蘇靜姍道:“父母在,無私財,你哪里來的銀子?家里的一分一厘都是爹和娘的,和你有甚么關系?雖說你是咱們家唯一的男丁,可你也別忘了,爹還沒死呢。”

說著拉了計氏就朝屋里走,一面走,一面頭也不回地道:“二哥想要告官,盡管告去,我倒想看看一樣有兒子的知縣大人究竟是會斷你贏,還是斷我們贏。”

她這話,擺明了就是告訴蘇遠光,銀子就在我們這里,但你就是拿不回去,你能奈我何?蘇遠光氣得太陽穴突突地直跳,卻又無可奈何。

喬姨娘生怕他遷怒,連忙拉起還在地上跪著的蘇靜初和蘇靜瑤,躲回屋里去了。

計氏跟著蘇靜姍回到她屋里,朝窗外看了看,道:“你二哥是空著手回來的,準是在萬家沒要到聘禮,又見銀子不見了,所以著急發火。”

“理他呢,我這里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說給娘你聽。”蘇靜姍匆匆地把劉士衡想要同她合伙開店的事跟計氏講了一遍,又道:“娘,你趕緊幫我拿個主意罷,那劉士衡性急得很,竟要我明兒就開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