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教

第一百七十三章求教

這樣說來,蘇靜姍心里還是有他的!劉士衡立時興奮起來,恨不能馬上探出蘇靜姍究竟有多在乎他,于是擺出一副大男人的模樣來,不耐煩地道:“騎了又怎樣?別人都是與伎女同騎一匹,若我不一樣,豈不是惹人笑話?”

姍姐聽了這話,一定會發火了,一定會發火了!哎呀,不好,她可是有孕在身的,萬一真動了胎氣可怎么辦?劉士衡恨不能趕緊收回剛才那話,然后再狠狠地扇自己兩巴掌。

然而蘇靜姍的臉上卻突然露出笑容來,也不知是不是怒極反笑,只聽得她道:“有道理,被人笑話,的確不好受,那你可得挑個最漂亮的,不然不足以匹配你的美貌。”

甚么?漂亮?美貌?這到底是在吃醋,還是沒吃醋?究竟是把他放在了心上,還是滿不在乎?劉士衡犯起了糊涂,修長的手指摸摸鼻子,又放下,摸摸鼻子,又放下,一如他搖搖擺擺的心情。

蘇靜姍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就上床睡去了。

劉士衡翹起二郎腿,摸著已有了些胡子渣的下顎,陷入了沉思。但不管他怎么揣摩,也只是在蘇靜姍吃醋與沒吃醋之間徘徊,怎么也沒聯想到她生氣了上去。

這也不能怪他,要知道,以前他同蘇靜姍說起上青樓的事跡來,蘇靜姍可都是笑嘻嘻的;雖說青樓事件已被證實是吹牛,但在本朝,因為伎女而生氣的女人,還真是屈指可數,在她們眼里,那不過是個玩物,又不同她們一起分享后宅的位置,哪值得耗費心神。

雖然蘇靜姍的身體里住著一個穿越后的靈魂,有著堅決貫徹一夫一妻無妾無通房無伎女的決心,可劉士衡并不知道呀,所以,以他慣常的思維,理所當然地就想偏了,怎么也摸不到蘇靜姍的心思。

夫妻吵架,最讓人窩火的,就是你氣個半死,對方卻還不曉得你為甚么生氣。蘇靜姍此時,就完完全全地屬于這種狀況。

不過,盡管劉士衡連蘇靜姍是在生氣都不知道,但他還是曉得,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既然出了問題,自然就要解決,如果自己解決不了,便只能求教高人了。至于是哪位高人,當然是劉士元莫屬,誰讓他家中的妻妾最為和睦呢。這次他倆之間的矛盾,雖說并不是因為妾室而引起的,但也差不離了,問他準沒錯。

先派松煙去京城最好的酒樓,訂了最好的包間,再回身幫蘇靜姍掖好了被角,囑咐錦葵天塌下來也不許去吵七奶奶睡覺,然后他便出發了。

劉士元最不喜歡讀書,被拘在京城書院的這幾個月,大概是他這輩子最難熬的日子了,尤其是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這日子,真是苦哪。所以一聽說劉士衡要請他吃酒,馬上就去了,竟比劉士衡到得還早些。

劉士衡到時,松煙已代他點了一桌子的菜,劉士元正坐著吃酒,見到他來,連連招手,稱他來遲了,得罰酒三杯。語氣間極顯熟絡,一聽就是早忘了蘇靜初被蘇靜姍強行遣送回蘇州的那件事。

考慮到蘇靜姍正懷著孕,心情很重要,因此劉士衡決定開門見山,早些問出解決方法,好回去試試有沒有效。他先依著劉士元將三杯酒一飲而盡,然后便問道:“六哥,你狎別人家家伎的事,六嫂知道不知道?”

他這話問得太過突兀,以至于劉士元誤會是自家后院起了火,猛地驚起,奇道:“不就是伎女么,在蘇州時我又不是沒去過青樓,你六嫂從來沒發過話呀?再說我同陳琳瑯的交情還沒到那份上,他怎肯把自家的伎女送與我同床共枕,我也不過是過過干癮罷了。”

“你逛青樓,六嫂從來沒拈酸吃醋過?”劉士衡表示很懷疑,“你不是說過,女人若不為你吃醋,只能說明她心里沒有你么?六嫂這樣,豈非也是心中無你?”

劉士元瞪他一眼,道:“青樓的伎女而已,有甚么好吃醋的,玩過就丟了,又不帶回家。”說完又嘲笑他道:“怎么,書中沒教過你如何分辨女人的心思么,竟連這個都不懂。”

劉士衡的確是很不懂得女人的心思,不然也不會拿錢出來請客當學費,于是虛心求教道:“六哥,我也曉得一般女人都不會為了伎女而心生妒意,可若她就是,就是……”

他突然不曉得該如何描述蘇靜姍的反應,說她是吃醋了罷,話里的意思卻明明是鼓勵他去攜伎同游;說她沒吃醋罷,為甚么又獨自一人上床睡去不理人了?要知道自從得知懷孕以來,她就極其熱衷于趁著睡覺撩起他的火,然后背過身去吃吃地笑,把問題留待他自己用手解決的。

他話只開了個頭,但劉士元卻一聽就明白了,放聲大笑:“我曉得你為何遇到難題了,因為弟妹她就不是一般人,是不是?”

這話怎么聽都不像是恭維,但向來認為自家娘子最完美的劉士衡卻愣是沒聽出來,竟洋洋自得道:“我娘子會持家,能賺錢,自然不是一般人。”而且還一成親就懷上了——劉士衡在心里還補上了一句。

劉士元見慣了劉士衡的這副德行,倒不以為怪,只夸張地抖了抖身子,似要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劉士衡一拳搗過去,道:“六哥,到底該如何分辨女人究竟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拳頭,可不是那么好挨的,劉士元倒吸著冷氣,連連去揉肩膀,氣道:“你這是不恥下問的樣子?”

劉士衡一拍桌子:“快說,不然又寫信給你祖父,告訴他你沒好好讀書,只掛念著別人家的伎女。”

劉士元一聽,馬上臉紅脖子粗,吼道:“我怎么就只掛念別人家的伎女了?我連睡都沒睡過!”

劉士衡擺出一副無賴樣兒,道:“我就是要這樣寫,你能怎地?”

劉士元氣得說不出話來,連連直灌酒。

劉士衡給了一棒,緊接著又遞一棗兒,搭住他的肩膀,笑道:“六哥,凡事要往好處想,你若是把錦囊妙計都教給了我,我一高興,就給你祖父寫一封只講你好話的信,那你以后的日子,不就更好過了?”

對呀,這信不止是能告狀,還可以用來作別的用途嘛!劉士元馬上來了精神,道:“講好話就算了,你說了我祖父他也不會信,你只消幫我訴訴苦就得,告訴他老人家,我在京城過得凄苦,回家了無人噓寒問暖,睡覺無人暖被,如果能暗示他把蘇姨娘給我送來,那就更好了。”

敢情還想著蘇靜初呢。不過劉士衡對此很理解,畢竟這么大的男人了,平素又是脂粉堆里混跡慣了的,身邊突然沒個女人陪著,日子的確很難熬,因此他爽快地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不過前提是,你得傾囊相授,教會我如何去猜女人的心思。”

既是有了利益關系,劉士元的勁頭就足了,把凳子朝劉士衡這邊一挪,道:“你先把七弟妹的情況和我說說,我幫你分析分析。”

劉士衡便把蘇靜姍的反常行為講了一遍,又道:“她居然叫我挑個漂亮的伎女一同騎馬,說是這樣才配得上我的美貌。你說說,這到底是甚么意思?”

劉士元思忖一時,皺起眉頭,道:“這話若換作你六嫂說,我肯定認為她是因為賢德,可你那媳婦,才剛進門就把你的兩個通房趕去了莊子上,善妒是出了名的,所以……”

“所以甚么?”劉士衡急切地問。

劉士元慢慢吞吞地道:“所以,不能以常理來揣測她的心思。”

劉士衡氣得一巴掌打上他的肩,怒道:“你這說了不是等于沒說嗎?”。

這一巴掌,恰巧打在原先那一拳的位置,疼得劉士元直冒冷汗,跌腳道:“我這還沒說完嗎?你急甚么?”

劉士衡確是心急了,連忙向他道歉,又把酒敬了幾回,方才安撫下劉士元的情緒。

劉士元憤憤地揉著肩膀,道:“你媳婦既是善妒,那她的話就得反著聽,所以她這副模樣,一定是吃醋了無疑。”

劉士衡摸了摸鼻子,道:“有道理,我想以她的個性,也不大可能真叫我去挑漂亮的伎女。”他說著說著,又高興起來,抓住劉士元直問:“照你這樣說,那姍姐心里還是有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手,恰抓在劉士元才剛挨過一拳又一掌的肩膀上,疼得他呲牙裂齒,直呼:“放手!快放手!她心里有你,有你!不過你千萬別去哄她,不然她一準兒蹬鼻子上臉,以后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劉士衡松開手,但卻不大相信:“那就由著她對我不理不睬?”

劉士元語重心長地對他道:“這女人哪,不能太寵著,不然時間一長,他就對你不當回事了。你想想,我們男人,是不是越容易到手的女人,越容易玩膩,相反,那些下死命才追來的,卻捧在手心里舍不得丟?這女人和男人哪,其實是差不多的,就算你再在乎她,也得時不時地將她晾一晾,好叫她曉得,你并非缺她不可。只有這樣,她才會時時把你放在心上,對你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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