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忙忙碌碌，過年前一天，戚家才有空來打理自家的事情，戚家讀書人這時候已經放假在家里面，他們除去坐在一處討論功課外，也會順帶把家里面的事情做一做。

大雜院里，已經由他們占領了地盤，都不需要戚家旁的人伸手，戚培基對此持贊同的態度，他笑著和戚維山說：“你不是一直擔心他們讀多書，會把人讀傻嗎？

你現在瞧一瞧他們的行事，那一點象會傻的人，讀書明智通道理，他們多讀書，反而能夠體諒家里人供他們讀書的不容易。”

戚維山自從四子戚其賀考過一次，父子私下里對了話，他深深的了解了，他這一房在戚其閣這一輩是出不了多有出息的讀書人了，只能看孫輩的運氣了。

戚其賀表示，在讀書這事情上面也一樣講究天分和努力，他是沒有多少天分的人，又只愿意付出百分之九十努力的人，他兩方面都做得不夠，他的目標是爭取中秀才。

戚維山在長子次子三子先后放棄讀書的事，對戚其賀是有了更加深重的寄望，但是兒子說了，他付出百分之九十努力，也只能夠走到秀才這一步，他心里面難受，但是也想的通透。

他安慰戚其賀：“賀兒，不是你們兄弟在這方面沒有本事，是爹娘沒有傳承你們這種本事，行，你心里面想著要去考秀才，爹已經很是高興了。”

戚其賀亂跳的心，在這一刻平息下來，他眼里淚光閃爍：“爹，我不是不想一直考下去，可是我心里面明白，我就是考到老，我也沒有良哥兒從哥兒兄弟的天分和努力。”

戚維山瞧見兒子眼里面淚光，心里越發覺得幸好他不愿意再逼兒子，當下痛快說：“你要是中了童生，你不想再考了，你七叔不在村里開私塾，你來開。”

戚其賀瞧著戚維山搖頭說：“爹，我們家這么多人要讀書，僅僅依靠家里面現在做的活掙銀子，也一樣很難，我想要中秀才，我和七叔一樣想進城去學堂里當夫子。”

戚維山瞧著戚其賀心里隱隱有些驕傲起來，他的兒子們或者在讀書方面沒有多大的天方，但是在為人處事方面，還是讓爹娘驕傲不已。

戚維山轉頭和錢氏說了說，錢氏聽后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賀兒兄弟都不是愛讀書的人，賀兒中了秀才后，我們趕緊為他舉行婚禮，可不能夠耽誤兒媳婦進家門。”

戚維山瞧著錢氏心里面有些不安了，他愿意供弟弟和侄子們讀書，但是錢氏到底是一個女人，她的心胸未必能夠一直寬廣下去。

“良兒兄弟幾個會讀書，他們只要在讀書，爹娘的意思，就是他們死了，我們家也不能分家。

你要是心里面不痛快，你和我發作，在面上可別表露出來。我們做了一輩子公正的人，可是到底還是人，心里面有小想法，實在太正常了。”

錢氏瞧著戚維山面上的忐忑神情，心里面一下子舒服了，瞅他一眼：“瞎說什么，過八年十年的，我們把侄子們都供了出來，我們可以坐在家里面享福，我干嗎要想分家的事情？”

戚維山想一想侄子們的年紀，嘆道：“十年八年，我們還享不了這個福，至少要二十年，那個時候，我們也老了，我們做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到了地下，見了祖宗，也不會覺得虧心。”

“我只會覺得驕傲，我們生的兒女都是懂事明理的孩子，家里面侄子侄女都是好孩子，這一輩子，誰家當大嫂的人，敢象我一樣對人說，我對家里人是用足了心思？”

戚維山和錢氏想著兒子們懂事，侄子們學業有成，而且三歲瞧到老，一個個都不是白眼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錢氏反而擔心戚其閣夫妻心里不平，戚維山表示，戚其閣又不傻，弟弟們成才，他有兒女的人，弟弟們也一樣會做他今天正在做的事情。

戚維山和錢氏說：“娘子，你和老大家的好好說說話，她還年輕經事少，道理揉碎了和她說。”

錢氏笑瞧著戚維山：“她嫁進來好幾年了，是一個好孩子，她要是小氣人，老大對弟弟們也沒有這么多的付出。

閣兒和我說了，她這個當大嫂的做得盡心，下雪的日子，總是催著他早出門進城接人歸家，下雨的日子，交待他照顧好自個外，也多盯著一些不懂事的弟弟們。

她是真心把所有的弟弟們當成親弟弟看待，她也瞧得明白，家里的孩子們是真心尊重她，對待升兒兄弟也是真心的疼愛，她還擔心如此下去，升兒兄弟會養成嬌氣任性的性子。”

“哈哈哈。”戚維山這一會是真的開懷大笑，他深知大家庭里面長子的難為，長子媳婦要是心胸窄小，就是大家庭里的災難。

戚其閣的親事，戚維山是用足了心思，最后才相中了文氏這個兒媳婦，當時想的就是文家家風好，這樣人家教養出來的孩子，人品是不會太差的。

錢氏聽著戚維山的笑聲，笑著提醒說：“你別太高興了，時間還長，現看幾年吧，她要是一直這般的明理，我到時候學婆婆的行事，把家事交付給她。”

戚維山點頭，戚培基夫妻的年紀大了，這個冬天老夫妻都不太出門了，他請大夫來瞧了好幾次，大夫都說老人家的身體不錯，只是到底年紀大了，出入還是要小心看待。

孩子們最喜歡過年的日子，也一樣喜歡過年的日子，只有過年的時候，過了大年三十初一初二，別的日子，她都可以多睡一會，她喜歡醒了，還躺在床上，聽著外面動靜的時光。

初二，戚維肆夫妻去了一直孫家，在中午時就回來了，戚維肆表情瞧不出什么來，孫氏面上卻有明顯的憤然神情，只是大過年的日子，她忍著不說，大家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問她。

直接和他們夫妻說：“爹，娘，曾想娣去年沒有回家，今天只怕也不會回家。我聽村里嬸嬸們說，她們家的小姑子也不是年年有空回家，孝順的，每年會托人送拜年禮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