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之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帶起海水掀起一陣陣滔天巨浪。
而那一條漏斗狀的巨大云柱就這樣從上空濃厚的云層里直入海面,將海水倒吸上去!
謝東籬和盈袖站在白塔大獄頂層,舉目遠眺,感覺到那風迎面而來,如同利刃加身。
謝東籬不由自主將盈袖擋在身后。
盈袖卻從他身后走了出來,直愣愣地看著那云柱,喃喃地道:“你看見了嗎?那云柱里面好像有東西?”
風聲那么大,盈袖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風中。
謝東籬倒是聽見了,他只看見云柱中的雷電交鳴,也道:“是有東西,那里可算是死亡之地,有雷電,還有倒灌的海水”
就算是一般的龍卷風,風暴中心也是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令山峰崩塌,河流改道,摧毀房屋。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人力顯得非常渺小。
哪怕是謝東籬這樣有特殊本事的人,也無法跟這樣的旋風抗衡。
此時北齊圣女云箏坐在北齊國皇宮云閣的密室法壇中間,閉著眼,盤著腿,六心向天,雙手分別擱在兩腿的膝蓋上,捏成蘭花指,一邊掐著法訣,一邊念念有詞
她的法訣念得越來越密集,千里之外東元國京城上空的積雨云層便越來越翻滾。
倒灌的海水不斷逆流,狂風也越來越大,以摧毀一切的摧枯拉朽之勢。往白塔大獄這邊奔襲而來。
也就在眨眼間,本來還在那邊的港灣里倒吸海水的云柱,就移到了白塔大獄近前。
“不好走!”謝東籬大叫一聲。伸手去抓盈袖的手,要帶著她跳下白塔大獄。
盈袖卻身形一晃,一把將謝東籬推開,自己收勢不住,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如同嫦娥奔月一樣,被那奔襲而來的濃厚云柱卷了進去!
“袖袖!”
“袖袖!”
“袖袖!”
謝東籬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心里像是被人,.
謝東籬無法,只好從白塔大獄上跳了下去。往他們先前待著的港灣飛躍而去。
盈袖進到那云柱中心。開始的時候被狂風和濃厚的水汽撲得眼睛都掙不開。
云柱里雖然是空心的,還有海水嘩嘩倒流,但是卻有一股力量,支撐了盈袖的到來。
她極力平衡著自己的身體,睜著眼睛,在云柱中尋找自己熟悉的那種感覺。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卻能感知到它在哪個方向。
云柱里奔騰的海水將她澆得全身濕漉漉的,好在有水靠。她身上還是毫發無損。
昏暗的云柱里,這時突然亮起了一絲柔光。
盈袖低頭一看。正是自己手上的玉鐲在發光。
她心里一沉。
這玉鐲是謝東籬以前送給她的,能感知蠱的存在。
難道這云柱,跟蠱有關?
那得有多厲害的蠱,才能有這樣呼風喚雨的能耐啊?!
盈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玉鐲的光亮卻是不容置疑。
盈袖索性將那光劍抖了出來,迎向云柱中心最黑暗的地方。
那里看上去有只“眼睛”,于云霧之中靜默地跟她對視。
這只“眼睛”由云層組成,雖然只是個形狀,但也讓盈袖十分不安,好像在被人窺視。
“袖袖”云柱外面有人在呼喚她。
盈袖聽出來是謝東籬的聲音。
她猛醒過來。
她人鉆到云柱里面,謝東籬在外面不知有多擔心!
她得速戰速決,不能讓謝東籬繼續擔心下去。
盈袖精神一振,揮舞著手里的光劍,想那云柱中心最黑暗的“眼睛”斬了過去!
本來應該是一團沒有形質的云霧,但是她的光劍到處,卻感覺到如有形質,將那“眼睛”生生剖成兩半!
盈袖往后急退,卻看見被她剖開的“眼睛”慢慢又融合起來,里外斷層,居然形成了“重瞳”的形狀!
“重瞳現,圣人出”
盈袖腦猴冒出了這兩句流傳久遠的話,她一怔,繼而手中光劍光芒大盛,又一次斬了過去。
一劍、兩劍、三劍
她揮舞著光劍,一次又一次砍殺那不斷分開,又不斷聚合的“重瞳”云層。
她不知道自己斬了多少劍,但是遠在北齊國京城云閣密室法壇中的云箏卻記得清清楚楚,一共九百九十九劍!
因為盈袖的每一劍,都像是斬在她身上一樣,她痛不可仰,遍體鱗傷,眼看那些積雨云快要支持不住了。
如果真的讓盈袖將那“眼核”砍散了,那些積雨云就要回返北齊國,而且會變本加厲,給北齊帶來千年不遇的大洪水!
這就是她擅自逆天改運,禍水東引的反噬下場。
“不不能不能讓她砍散了眼核。”云箏咬了咬牙,將吸收了北齊國玉璽雨勢的蠱王取了出來,用刀尖取了心頭血涂在它身上,然后更加快速地念動法訣,想借蠱王的魂魄之力,將盈袖咒死。
千年蠱王,到底不同凡響。
身處云柱中心的盈袖馬上感到一股壓力撲面而來,壓在她的光劍之上,讓她舉不起胳膊,無法繼續斬殺那個“重瞳”云層。
好在她已經砍了很多次,那云層聚合的速度也變慢了。盈袖緊緊盯著那“重瞳”云層,倒提著光劍,一步步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金色的信粒,穿透云層進到云柱中心,落在那“重瞳”云層之上。
盈袖正好走到,一劍斬了下去,那金色信粒化作無數光點,帶著水汽,直撲向盈袖!
盈袖大驚。她身上的水靠似乎都不能阻擋那些金色顆粒,眼睜睜看著它們君穿透水靠,滲進自己的剪里面。
遠在千里之外的云箏這時忍不住哈哈大笑。大聲道:“看我的蠱王不把你吃得只剩骨頭架子!”
那些細小的金色顆粒一滲進盈袖的剪,立刻聚合起來,成為剛才盈袖看見的模樣。
盈袖心里一沉,她已經感覺到。這就是蠱。或者說,是蠱王。
因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氣勢凌厲的蠱。
一瞬間,她手足僵硬,無法動彈。
再過了一會兒,那股支撐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就在這中空的云柱中心,盈袖一個趔趄,頭下腳上地從半空中倒栽了下去!
她手握著光劍,看著云層在她面前迅速后退。海水逆流而上,將她撞得鼻青臉腫。而身體內的金色信粒正簌簌直行,往她腦袋處鉆了過去。
一定不能讓這東西進入我的腦子!
盈袖眼中突然光芒大盛,腦猴的一絲桎梏咣當一聲被那金色信粒帶來的壓力沖得一干二凈。
無數法咒和木魚聲從她腦海深處傳出來,還有一個男人溫潤和煦的聲音。
“琉璃琉璃琉璃”
聲聲喚她,像是從古遠的歲月中穿透而來,企圖喚醒她。
盈袖閉了閉眼,心里一陣迷惘。
琉璃是誰?謝東籬給她取表字琉璃,跟那個男人召喚的琉璃有關系嗎?
那男人的聲音,有些像謝東籬,但比他的聲音更清澈朗潤,不像他如今的聲音渾厚低沉。
盈袖心念電轉,睜開眼,見黑色的大地在眼前撲面而來,她已經離地面越來越近了。
“不!不能讓這云柱回到岸上不能讓這些云層里面的雨水全倒下來!”盈袖在心里狂呼,雙手如有自主意識一般捏出蓮花法訣,交替在胸前,大呼一聲:“滾!”
天地間靜謐了一瞬。
狂風靜止,海水停滯,連空氣都不流暢了。
就在一瞬間的靜止中,一個金色的信粒,從盈袖眉心冉冉飛出,有氣無力地撲騰兩下。
盈袖手起刀落,光劍橫斬,將那金色顆粒完全砍散了。
這金色顆粒一消失,云柱里面支撐她的那股力量又回來了。
盈袖倒轉過來,立在云柱中心,手提光劍再次向那“重瞳”云層斬了過去。
這一次,那“重瞳”樣的云層散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合攏過了。
北齊國京城云閣密室里的云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引以為傲的蠱王之魂,就這樣被盈袖生生逼出體外,而且滅得一干二凈!
沒有了魂魄的蠱王,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蟲子
云箏嗷地一聲悲號,整個人癱在法壇中間,再也沒有力氣驅云散雨了。
完了,完了
云箏閉上眼睛,這一下,她可是害死北齊國了
如果盈袖和她一樣,將那些積雨云驅趕回來,那鈔患,幾乎可將北齊全部淹成澤國!
可盈袖從來沒有想過將這些云層推到別的國家。
她只是盡了她最大能力,將這些積雨云從岸上驅回到猴。
只是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而且整個人是迷迷糊糊地,完全靠著意識里被喚醒的本能在這樣做,所以雖然她盡了所有的能力,也只將八成的積雨云驅回到海上,還有兩成留在了陸地上空,而且往東元國內陸飄了過去
漏斗狀云柱散去,倒灌的海水化成暴雨,下到海上。
盈袖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橫拍在海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
“袖袖袖!”謝東籬跳入猴,往盈袖掉下來的地方快速游了過去。
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海上的暴雨才剛剛停歇。
謝東籬雙手托著盈袖,從猴一步步走了出來。
他身材高大魁梧,陽光從他背后照了過來,他高挺的身姿如同海神般屹立在天地之間。
盈袖有氣無力地迸謝東籬的脖頸,偎在他懷里,氣喘吁吁地道:“你沒事吧?”
謝東籬抱緊她,將臉貼在她臉上,低聲問:“為什么這么傻?”
在這樣的危急關頭,不好生躲在他身后,卻將他推開,自己迎向了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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