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62 第 62 章

62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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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杭跟趙柯詳細說明了他的想法。

水車是自古就有的,資料也很豐富,他曾經就看到過相關的資料,只需要根據趙村兒大隊的現實情況進行改進。

按照他的設想,河道上架一座或幾座水車,通過風力、水力、畜力、人力……運轉,再利用田邊的渠溝,進行循環流轉。

有河水不斷滋潤土地,需要挑水灌溉的地方就會減少,自然而然會減輕社員的壓力,并且解放一部分人力去做其他事情。

趙柯不會做水車,但她會提出問題:“如果干旱呢”

傅杭立即道:“工具起到的是輔助作用,可以利用,不能完全依賴,為了配合灌溉需要,可以再在田邊打幾口井。"

趙柯點頭,認可他的說辭。

傅杭被鼓勵到,繼續說:“如果要造水車,建造到投入利用需要時間,可以先組織社員打幾口井,耽誤的幾天換來后續工作效率的提高,并且有長久的好處,完全可行。"

趙柯記在筆記本上,又問他:“大隊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你知道吧”傅杭停頓,思考片刻,反問:“沒錢”

趙柯嘴角微揚,"是,水車我沒意見,但必須得盡可能地省錢。"“我可以借……”

"現在大隊已經負債累累,如果再有大筆負債,社員們的心理壓力會過度緊繃。"

趙柯當然知道這是必要投資,她也在不斷地強調必要投資不可缺少,可問題是,大隊的承受閾值有限,過于透支,很容易崩盤。

成為掌舵的人之后,趙柯開始變得大膽又保守。

趙柯說:“我希望半年之內,所有的想法和建議都圍繞一個方針:能不花錢就不花錢,能用人力解決的事兒都別提錢。"

傅杭:"……"

古代昏君大興土木也不會一毛不拔..

雖然趙柯跟昏君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但難伺候的程度,不相上下。跟著她干,真的充滿挑戰。

而且,到底誰說的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趙柯也知道她這個要求相當沒人性,溫聲細語地安撫:“傅知青,你看啊,古代純木制的水車都能使用,咱們呢完全可以先不考慮使用年限,等以后

大隊富裕了,別說鳥槍換大炮,換原子彈都行。"

畫餅都畫到原子彈上去了,傅杭失笑。

趙柯給他出謀劃策:"而且啊,你這個水車總工程師設計出圖紙,木匠咱們有現成的,我余家的表兄弟隨便你用,遇到技術問題還可以隨時請教我三舅。"

有免費、好用、任勞任怨的人力,提錢干啥啊。

誰都別跟她提錢,只要不提錢啥都不是問題。

趙柯給他吃一顆大大的定心丸:“我話就擱在這兒,誰要是不配合你工作,我收拾他!”傅杭眼里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好。"

上道。

趙柯贊許地看著傅杭,“那這個水車,傅知青給我份具體的書面方案,我覺得這也是一個幫咱們大隊創收的路子,很有前景。"

傅杭只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好,我會細致規劃。"趙柯給了他一沓白紙,起身,親自送他出去。中午,趙柯和大隊長三人開小會。

莊蘭又來大隊部找趙柯。

四人暫停開會,趙柯溫聲問:“莊知青,有什么事兒嗎”

莊蘭有些拘謹地說:“我是想建議大隊打幾口水井,減輕社員挑水的負擔。”她的提議跟傅杭的建議有重合,剛才開會,他們要討論的也是這個事兒。但趙柯依舊不吝嗇地夸贊:"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大隊長、許副隊長、牛會計,你們說呢"

牛會計最圓滑,當即笑道:“是嘞,莊知青這個想法對灌溉很有幫助啊,趕巧大隊干部都在,這就可以討論討論,是吧,老趙"

趙新山嚴肅地點頭。

莊蘭得到認可,激動地雙頰紅潤。

趙柯又鼓勵她:"大隊之所以設立意見本,就是希望能發揚群眾的力量,彌補大隊考慮不夠全面的地方,大隊相信你們知青都是很有潛力的,以后也一定會成為大隊的中流砥柱,你們要多發現,多思考,多學習……我們一同解決問題,把我們的村子建設得更好。"

莊蘭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干勁,"好!"

趙柯又給了她一沓紙,“可以帶回知青點跟大家分享,咱們群策群力,不拘大小遠近,眼下的問

題眼下解決,未來的問題現在計劃,緩步實施。"

"我明白,我回去跟他們說。"莊蘭抱著白紙,懷著滿腔澎湃的激情,踏出門。

四人目送她離開,牛會計笑道:“咱們趙主任做思想工作很有一套啊。”

趙柯也不謙虛,言笑晏晏,"能力是可以培養的,個人精力畢竟有限,動員起大家的力量,才能事半功倍。"

如果一直由她去下達任務,他們再來為趙柯服務,那就是工具人,誰都能做。趙柯需要的可不是單純的勞力,是能力更全面的智囊團。

不過,該說不愧是男女主嗎,跳脫出里打臉來打臉去的劇情,他們的優點十分明顯,高敏銳度,思考能力更強,能適應環境變化進而調整自身..

相比較來看,其他人還落后一大截。

這是環境造成的,未來不見得不會有人迎頭趕上。趙柯很期待,也愿意推一把。回歸會議正題。

趙新山三人乃至于整個大隊,經過排水渠之后,接受度都在一步步變高。

趙柯講水車的原理講得很清楚,就像排水渠一樣,以前村里沒人能做,出去買或者找人來做費用太高昂,大隊沒錢,所以根本就不會試圖往這上面想。

趙新山表態:"如果傅知青真能設計出水車,花的錢也不多,這個大隊確實可以支持。"

牛會計附和:“咱大隊建成了,效果也好,有這一門手藝,還能賺其他大隊的錢,我也覺得大有可為。"

至于打井..

平原打井只要幾米,但想用來灌溉,還得在旱季保持水位,就沒有那么容易了,要請人來勘測合適的位置,要人工挖,嚴謹點兒再砌個石墻……

費用可能比水車還要高。

“要不一切從簡”

趙新山三人看向趙柯,眼里有疑問:還能怎么從簡

趙柯咳了一聲,"能者多勞,讓知青們想辦法勘測,再定個期限,施施壓,勘測的錢就省了。人工咱們自己出,只要不影響灌溉,其他的以后再說,粗糙一點兒,也沒什么……"

趙新山三人對視,只要能省錢……出點兒力倒是好說。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大隊要不要再開些荒地"

許副隊長遲疑,"這么多事兒,人手有些緊缺了,大伙已經辛苦兩個多月,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趙柯鋼筆輕輕點著筆記本。全靠人力,就是會這樣。最重要的是,現在大家還沒看到切實的收益,勞累肯定會使積極性不斷下降。

趙新山對種地更看重,"如果明年能再買兩頭牛,也不是不能開荒。"趙柯更敢想,"萬一可以有手扶拖拉機呢"

趙村兒大隊能有嗎

年輕人都這么大膽想,他們這些老家伙猶豫啥趙新山咬牙道:"那就開!"

而眼下,路得一步一步走,活兒得一步一步干。

開完會,趙柯就去給知青們發布了任務——三天時間,測出井眼。知青們歡聚一堂,抓耳撓腮。鄧海信:"測井眼怎么測"

他們上學的時候,大家都在各種運動,教書的不認真,讀書的不上心,很多下鄉青年說是知識青年,真到用的時候,根本倒騰不出幾滴墨。

蘇麗梅犯愁,"要用的是地理知識不現學來得及不好煩吶"

咋學從哪兒學他們根本沒有渠道。

劉興學嘗試著說:“按照大隊的要求,旱季也要有水,盡量避開田地,得先找洼地吧”

莊蘭也仔細思考,發言:"比較濕潤的地方,草長得茂盛,是不是地下水更多"

有道理。

鄧海信和蘇麗梅點頭。

"那怎么試驗呢總不能看中地方就挖,很費時費力的。"蘇麗梅說完,其他三人相對無言。

莊蘭有些不情愿地說:"咱們要不要問問傅知青"

劉興學否決:“他跟林知青要搞水車,咱們要是這點兒事兒都去問他,顯得咱們這些知青都不如他似的。"

蘇麗梅覺得,不如就不如,也沒啥,傅知青確實知識面更廣,但其他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太樂意問傅知青,她只能隨著。

莊蘭又提議:“那還有顧校長和吳老師、唐知青呢,大家集

思廣益,肯定能想到合適的辦法。”

請教這三個老知青,大家心態就比較平和,都投了同意票。

只有三天時間,他們不能耽擱,準備現在就去問。

四個人起身,劉興學看向屋子:"方靜呢用不用叫她"蘇麗梅撇撇嘴,"剛才開會,她就說她太累了,難受,不參加,還叫什么啊。"

硬拖是拖不動的,四個人就沒再管方靜。

女知青屋里,方靜躺在炕上,罵了一句:“蠢得給人打白工。”

而顧校長他們三個老知青確實更有生活經驗,也給四人提供了一些幫助和建議。沒有工具的情況下,測試土地是否足夠潮濕,只能用一些笨方法。

四個人裁了幾張報紙,沿著田地走,找到低洼草木茂盛的地方,薅掉草,放上報紙,拿葫蘆瓢一扣,等一晚上之后,哪里濕得最厲害,就證明土壤比較濕潤。

他們想得很好,然而第二天一早一去查看,東面那片地的葫蘆瓢愣是丟了兩個,原地只留下兩張濕漉漉的報紙。

知青們:

蘇麗梅想罵兩句,又忍住了,氣憤地說:"我要告訴趙主任!"莊蘭拿起報紙,"這是露水打濕的吧好像不準。"

好在另外兩片地的葫蘆瓢沒有丟失,報紙的潮濕度也能看出點差別,也算有收獲。蘇麗梅還是氣不過,就找到趙柯家去告狀。

趙柯:

一路過看見倆葫蘆瓢,順手撿走,確實很符合趙村兒社員勤儉持家的作風。

趙柯答應蘇麗梅會幫他們找水瓢,又提醒她:“你們下回再弄啥,記得做個記號,我讓社員們不亂碰。"

蘇麗梅很懷疑,"我們做記號,不會把我們記號拿走嗎"她說的是布條,麻繩之類的記號。

趙柯:"……靈活點兒,你們可以釘個木牌,寫上字,我會提醒的。"蘇麗梅思考著答應,"行。"

幾分鐘后,趙柯到大隊辦公室,打開大隊喇叭,喊話:“誰這么勤快,把人知青放在地頭的葫蘆瓢撿走了知青們給咱大隊測井眼呢,聽見了趕緊還回去。"

大隊各處,大家聽到喇叭聲兒,全都在討論葫蘆瓢咋測井眼。

這玩意兒不要錢,撿到的真就是看見了順手撿走,聽到喇叭,就給知青拿回去了。還有婦女好信兒,一人揣一個家里多余的葫蘆瓢結伴兒送到知青點,打聽是咋回事兒。知青們本來肚子里都存著幾分氣,一下子收獲好多葫蘆瓢,又有點兒手足無措。

他們是在趙柯當上婦女主任之后,才開始跟村子里的社員們逐漸加深接觸,一時間很難適應這么面對面地平和交流。

而婦女們只當小年輕面皮薄,問到葫蘆瓢咋測井眼,有干活時候的談資了,就拍拍屁股走了。

只留下知青們面對鋪一地的葫蘆瓢無言。

能咋辦,都用上唄,越多測得越準吧。

至于記號,知青們一合計,弄個稻草人吧,很簡單,找兩根棍用干草捆成十字架,再在十字架上面綁個稻草頭,足夠醒目了。

他們自信慢慢地把第一個稻草人立到地里,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路過的社員看見,大家伙又多了個關于知青的談資,或者說是笑話。

"還稻草人兒,也太磕砂了。""沒見過這么潦草的。""哈哈哈哈哈……"

因為趙柯提前叮囑過社員們不要打擊知青們的積極性,沒有人當著知青們的面兒嘲笑,只是個別人見到知青們的時候忍不住發笑。

善意惡意,一般都能分得清。

知青們還以為是他們為大隊做事,得到了社員們的認可,情緒越發高漲。

他們甚至覺得光憑報紙測土壤濕度還不夠,得想辦法扎進去,才能確定準確度,于是劉興學和鄧海信又去余三舅那兒托他做一個幾米長的巨型木鉆。

余三舅聽了他們的描述,

傻了吧那咋能用

劉興學覺得很可行,信誓旦旦地說:“我們用兩根繩子在底下拉著,作用力相似,肯定是可行的。"

他們太異想天開了,余三舅勸說不通,也去找趙柯。趙柯聽完:"……"木鉆鉆地,他們是怎么想出來的

好歹是知青們第一回接任務,趙柯不想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就問余三舅:“這東西可行嗎以后咱們應該不少打井,如果能用,

可以做做看。"

余三舅眉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搖頭,"做倒是不費事,就是根本不好操作,再說萬一有石頭,木頭扎不下去的。也不知道他們為啥非要搞這玩意兒。"

趙柯眼神游移,如果她沒猜錯,好像是因為她跟知青們傳遞了“非必要不花錢”的方針。“咳。”趙柯清了下嗓子,"可能也是怕找錯地方浪費人力,回頭我跟他們說說。"余三舅點頭,問:"你爹的東西收拾好了嗎"

"早就收拾好了。"

趙建國和趙瑞明天起早走,到公社就直接坐小客車去縣里搭車。"我讓你舅媽在家炒幾個菜,你們晚上來我家吃,我給你爹送行。"

;趙柯答應,“我跟家里說。”

余三舅還請了趙新山一家子,李翠花婆媳拿了些菜過來做,加上隔壁余大舅一家,四家人整了三桌出來。

一桌是余大舅、余三舅、趙新山父子、趙建國,一桌是年輕一輩兒,一桌是女人孩子。余三舅拿了酒,幾個人要喝點兒,趙柯本來想去別桌,楞是被三舅留在這桌。

趙柯,你得一起喝點兒,不會喝酒咋行

以前,男人是家庭的主要勞力,家庭地位高于女人,所以男人喝酒的桌子,通常沒有女人的身影。

趙村大隊大多數家庭也還是這樣的模式。余三舅將趙柯納于一桌,某種程度來說是認可趙柯在家族中的地位,無關男女長幼。

趙柯沒怎么喝過酒,嘗了一口,翩辣,一口下肚,胃都燒起來了。

而這頓飯明明是為趙建國和趙瑞送行,余三舅和余大舅喝點兒酒,就開始夸趙柯“有本事”,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趙柯酒勁兒上來,腦子還算清醒,反應卻慢了,等他們夸了好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說:“跑題了。

余三舅這才又把話題帶回到趙瑞身上,趙瑞畢業以后分配工作,沒準兒能留在省城,到時候能

把父母媳婦兒都接城里。

李荷花樂得合不攏嘴,要是有那天可就好了。趙蕓蕓也興奮地說:“我也要去,我還沒去過省城。”

趙新山不滿地否道:&#

34;好啥好,趙瑞真留城里,他媳婦去就行了,咱去干啥。李荷花不太樂意,那咋不能去呢我還不能享享福了

你享啥福趙新山側頭說她,趙瑞一人兒工作,咱都去喝西北風啊李荷花嘟嚷:大學生肯定掙得多,咋會喝西北風。

頭發長見識短。”趙新山口氣不好,“我說不去就不去,你少想那些沒用的。他說完李荷花,又去訓閨女趙蕓蕓:你也給我老老實實的!

母女倆都有些不服氣。

趙瑞媳婦曲茜茜怕惹婆婆不高興,頭埋得低低的。

趙柯說和:“大伯娘不了解情況嘛,城里一個月能掙個三四十塊錢都算是很高的了,一個人養一家老小,衣食住行都得緊縮,要是一家子擠在一間屋里,還不如在鄉下,好歹吃飽沒問題。大伯可能是這個意思。

余秀蘭也勸李荷花:大嫂,你沒看那些知青還接濟家里呢,咱們在鄉下辛苦是辛苦,過得好了也能幫扶幫扶兒女。

李荷花面上好看了點兒。

趙蕓蕓不信:城里那么不好,大家都想去城里

不是城里不好,是普通人在城里,沒那么瀟灑。趙柯稍微習慣了酒的辛辣,又抿了一口酒,說不準以后咱們大隊好到大家伙一點兒不羨慕城里呢

余三舅哈哈大笑,有志氣!喝一杯,喝一杯。直接把剛才那點兒爭吵岔了過去。北方漢子,一點兒花生米就能喝一缸酒。

趙柯這一小杯,喝得有點兒犯困,就放下筷子,跟他們說了一聲,出去透氣。趙瑞一頓飯情緒都不怎么高,看她出去,也跟著出去。趙柯慢吞吞地問他:“瑞哥,怎么了”

趙柯,我有點兒心慌,我從來沒去過省城……省城那么遠,那里的人是不是跟鄉下完全不一樣

我也不知道,大概都是兩個鼻子一個眼睛吧。

趙瑞聽著不對勁兒,反應了幾秒才糾正她:“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哦,我喝多了。”趙柯面不改色,

無所謂地說,有什么不一樣,你看過了,回來給我們講講,我們也見識見識。

趙瑞那點兒情緒聚也聚不起來,無奈地說:“省城到你嘴里咋這么不值錢”我志向遠大,要建設美麗鄉村,讓城里人都眼饞。趙瑞嘀咕:……看來是真喝多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好些人出來送趙建國和趙瑞。

趙新山一家和趙柯一家目送牛車拉著趙建國和趙瑞,還有他們的行李遠離村子,都很不舍。等牛車不見影了,眾人一叨咕,家里還有這活那活沒干完,趕緊就走了。少了兩個人,生活還得繼續。

最重要的是,活兒真的很多,沒工夫傷春悲秋。

相比之下,趙瑞就傷感多了,坐在牛車上,越對陌生的省城感到不安,就越是傷感。趙建國以前出過遠門,安慰他:好歹咱倆一起走,還能有個照應。

這確實是個很大的安慰。趙瑞嘆氣,幸好有三叔搭伴兒。

兩人此時都以為,他們要自己找到省城去,直到到公社之后,看見趙棉身邊站著一個人。

方煦很有禮貌地跟兩人自我介紹:“叔叔,堂哥,我叫方煦,是趙棉的朋友,正好也要回省城,咱們可以一起走。

趙建國看著他一表人才的樣子,點頭回應,然后看向趙棉,不確定是哪方面的朋友。趙棉臉熱。

方煦前天傍晚到公社。

昨天中午,于師傅叫趙棉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她才見到方煦。之前趙棉按照趙柯所說,晚了幾天才寫回信給方煦,后來雙山公社暴雨,她就忘了這事兒了。

見面之后,方煦表現得很正常,沒有任何暖昧讓趙棉不適的舉動,趙棉就以為他領會她的意思了。

吃飯時,方煦還平靜地說他后天就會走。

到此相安無事。

但今天早上趙棉出來幫父親和堂哥提前買票,在路上意外地碰到了方煦,突然得知他改了行程。

趙棉本來沒多想,真的以為他臨時有事。

可方煦對她說:“我聽我媽說,你父親和堂哥要去省城,人生地不熟可能不方便,反正我也要回去,提前一天也無所謂。

當時趙

棉聽完,臉頰就一點點泛起了紅。

而方煦看見她臉紅,加上又要走了,很久不能再來雙山公社,干脆直接表明心意:“趙棉同志,我想跟你有進一步的接觸和交流,請你監督我考驗我。

趙棉第一次遇到男同志這樣類似于表白的話,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燒起來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反應。

方煦怕她覺得他唐突,略顯緊張地解釋:“我只是想跟你通信,讓你有個了解我的機會,絕對不是要耍流氓。

趙棉平復了很久才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盡量委婉地拒絕他:“抱歉,我暫時不打算考慮個人問題。

她答應妹妹要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你有去總廠學習的打算,我也很想跟你共同進步,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趙棉想到于師傅或許看出他的心思,加上又看到了趙建國和趙瑞的身影,就沒有回答他。

現在親爹一個疑問的眼神,臉頰的熱度又控制不住地上升。趙棉悄悄調整呼吸,表現如常,輕聲說:“方煦是我們于師傅的兒子,碰巧今天走。”

趙建國是男人,咋會看不出這個方煦看自家閨女的眼神不對勁,但他沒表現出什么來,還領著趙瑞先上車,給兩個人留出說話的時間。

小客車就要出發,方煦只跟趙棉確認:“趙棉,你不回信也沒事兒,我給你寫信,你收下看一看,多了解我一些,可以嗎

趙棉大多時候都是很顧全大家的溫柔性子,不想對方太難堪,就輕輕點了下頭。

方煦露出笑來,溫聲告訴她:“我有假期會再過來。”這才踏上客車。

趙棉送走人,回到軸承廠碰到于師傅,有些不好意思。

于師傅看出來,開解道:“方煦這次來,一直跟我問你的事情,我才看出來,他惦記上你了,我確實很喜歡你,完全不反對,不過你要是對他沒意思,也不用顧忌我,該拒絕就拒絕。

趙棉想了想,實話實說:“于師傅,我想先專心提高自己。”

于師傅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是人品很不錯很適婚的男青年,但她聽趙棉這么說,更加高興,專心提高自己是對的,我支持你,別搭理他。

趙棉放下心,向她請教一些學習

上的問題。于師傅認真回答,毫無保留。

另一頭,方煦很努力地在趙棉父親和堂哥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優勢,根本不知道親媽斷了他的后路。

他們需要轉幾次車才能到省城。

開始的時候,方煦提出為兩人買票,趙建國果斷地拒絕,趙瑞也表示不能占他便宜,方煦就放棄

等到了省城之后,方煦先和趙建國一起送趙瑞去學校,然后又帶趙建國去他進修的醫院招待所安頓下來。

天色快黑了,方煦才回家。

他父親方承在家里看報紙,看見他也不意外,淡淡地說:“回來了,安頓好人了”方煦意外,爸,你知道了

方父將報紙翻了一面,說:“你媽打電話回來,讓你別影響人家女同志追求進步。”方煦:不幫忙也就算了,怎么還打擊阻撓真的是親媽嗎

趙建國和趙瑞各自在省城安頓下來的時候,趙柯也帶著趙村兒的年輕人們進了縣城。

他們第一次出遠門,跟之前趙瑞趙楓他們第一次出去幾乎一個樣兒,都肉眼可見的懷著忐忑。

不過人多,確實會壯士氣,尤其當一個小客車里幾乎都是他們的人,售票員還跟趙柯聊天時,他們就放開了。

趙柯只讓他們別影響別人,其他的不多管。她推他們出去,他們自己會在心里種下向往的種子,肆意生長。

縣城,趙柯已經很熟,領著大家去招待所擠了一晚上,第二天又熟門熟路地領著他們去招兵的地方——革委會大院。

趙村兒這二十來號男女青年一起過來還挺顯眼的,有個負責維持紀律指揮排隊的部隊干事注意到他們,就隨口問明顯像領頭的趙柯:你們大隊來挺多人啊

趙柯笑著說:“我們大隊的長輩都是老兵,村里孩子從小聽他們的故事長大,都有個當兵夢,大隊當然得給予最大的支持。

原來是老兵后代。

旁邊兒有個軍人走過來,笑著問她,你讀過書啊你也報名了嗎

“我沒報名,我是我們大隊的婦女主任。”

隊伍排了挺長,時間還早,趙柯還想再找些安全又能創收的路子,就讓趙楓他們繼續排隊,她自己進革委辦去找人打聽消息。

咱姐干啥去了

朱建義湊到趙楓身邊,他眼瞅著參加招兵的人進進出出,腿肚子開始發抖,不住向趙柯離開的方向張望,快到咱們了,她回不回來

趙楓排前面,逐漸靠近屋子,心跳也有點兒快,強裝著一臉淡定。倆人身后,陳三兒嘲笑他:“又不是沒斷奶的小孩兒,還找家長。”朱建義回頭沖他齜牙反擊,你這輩子沒站這么直吧站得筆直的陳三兒:……

隨著時間流逝,其他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終于,有個趙村的姑娘第一個走進女兵體檢那屋,趙柯還沒出來。

沒多久,輪到趙楓,趙楓之后就是朱建義。

朱建義吞了口口水,為了撐起氣勢,挺起胸膛。

真進去了,有人指揮,讓走哪就走哪兒,全程腦子木木地走完每一項,就出來了。朱建義:好像也沒啥。

其他人也都是這樣,踏出門的一瞬間,整個人都輕松下來。趙柯估摸著差不多要結束,才抱著一大摞文件走出來。

朱建義特別狗腿,小跑過去接過來,姐,你咋才出來,都錯過我們體檢了。趙柯就是故意錯過的,表面上關心地問:“表現怎么樣”

朱建義顯擺:“當然沒問題。”完全忘了沒進去前他慫成什么樣。

陳三兒鄙夷地看他一眼,問趙柯:“咱們一會兒去養豬場嗎”

先去吃飯……

“趙柯!”突然的女聲打斷了趙柯的話。

趙柯循著聲音望向大門口,丁小慧正在沖她招手,她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高大,跟她長得有點兒像的男青年。

趙柯大概猜到男青年的身份,邊沖丁小慧揮手回應,邊走向二人。

丁小慧的介紹,男青年果然是她哥,段舒怡對象,丁正陽,

趙柯禮貌地問好后,簡單介紹了一下村里的青年,對兩人玩笑道:“舒怡說我是半個媒人,我還琢磨了一下,實在沒想到你們還有這緣分。

丁正陽很鄭重地道謝:“之前小慧的事兒,還有舒怡,都得謝謝趙主任。”他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眼神里一股正氣,看著比梁輝可靠多了。趙柯剛想到梁輝,趕巧,梁輝就從大院里騎自行車出來。院里還有沒散去的青年,很多人衣著都打著樸素的補丁。梁輝騎在自行車上,老遠就對著前頭擋路的人頤指氣使地喊:讓開!

他從革委辦出來,又神氣,大家都不敢擋路,紛紛讓開。而視線一開闊,趙柯他們和梁輝清楚地看到了彼此。

吱——

梁輝下意識地捏住剎車,反應過來之后,滿臉羞惱。

丁家兄妹倆態度都很冷淡,除了最開始的一眼,連個眼神都不屑放在他身上。他們這樣的態度,梁輝備受羞辱,剎車上的手不由捏得更緊。

他好像在艱難地維持自尊……趙柯多善解人意,故意抬起手,招了下,呦,梁輝干事,又見面了。

她一連姓名帶工作地喊他,梁輝一下子夢回那次國營飯店,好像就是從那一天見到趙柯開始,他不斷走背運,

或者更早,跟段舒怡去趙村兒開始。

感情不順……工作也不順……

車胎一次又一次被扎..…

她明明跟他有矛盾,還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熱情地說話。有點兒邪性。

梁輝越想越是寒毛直立,蹬上自行車,一刻不敢停地消失。趙柯手還在半空中,不解:我有這么嚇人嗎她回頭瞧一眼丁家兄妹,一定是他們做了什么讓梁干事這么忌憚。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CTRLD鍵保存當前頁面至收藏夾,以便以后接著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