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你不需要一個機會嗎
真是餓壞了。算計別人也很辛苦。弄了滿鞋子的土,要是夏天,人家肯定以為她半夜偷菜去了。
回到花枝街,小寒把馬栓在門外的樁上,進了豆腐店,讓人趕緊給她來碗豆漿。
豆腐店的伙計換了人,一問,才知道大正讓胡七給調走了。看來,大正前途光明。
那伙計也是認識小寒的,只是不熟。他殷勤地問小寒要幾顆蛋,小寒說一顆就夠了,醬要少刷,要不太咸。
正喝著豆漿等煎餅,門簾一掀,進來一個人。那人一進來,就往小寒旁邊一坐,頓時,這碗豆漿的香味就被臭味沖掉了。小寒嫌惡地往旁邊挪了挪,那人又腆著臉往近靠了靠。
小寒“蹭”地站起來,端著碗說:“莫頓,你能不能洗個澡再出來,你要臭死大家嗎?”
莫頓嘿嘿一笑,說:“我洗個澡是不是姑娘就喜歡了?”
小寒一豎眉,彎腰盛起一瓢熱豆漿問:“是不是想洗個熱水澡?再說一句,姑娘我拿一桶熱豆漿伺候你!”
莫頓還是嬉皮笑臉,說:“我知道你敢。你連胡亥都敢打,莫頓就喜歡你這樣的。不過你也不能太霸道,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犯不著因為一句話就壞了你們禮儀之邦的風度。”
小寒氣憤地把瓢扔下,濺起來的豆漿沾在手背上,真燙!
他乃乃的莫頓,幾天不見,漢語都說得這么溜了,這不妥妥的外交人才嗎?
伙計把煎餅用荷葉包了,遞給小寒,機靈地說:“姑娘拿了路上吃吧,小店太*仄了。”
小寒拿過來,沖伙計點點頭,說:“錢回頭再給。”說完,她從門里出來,把門簾甩得老高。
門外跟著莫頓那兩個軍士,看見小寒氣沖沖出來,大嘴齙牙的那個沖小寒說:“姑娘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嘴賤。”
“我真的嘴賤嗎?”莫頓也跟了出來接話。
那齙牙的軍士說:“你不嘴賤,最近小公子怎么不跟你來往了?”
莫頓不屑地“嗤”了一下,說:“他那是找借口,想把我們這班朋友趕走,重新塑造一下自己的形象。就他,怎么塑造還不是一顆羊糞?要是在草原上,這樣的人我會理他嗎?跟著我后面吃p我都嫌他多余!”
齙牙軍士搖搖頭,這家伙就是膽子大,什么話都往出放,也不怕小公子知道了給他下跘子。
另一個軍士也直搖頭,他們是負責監視莫頓的,但也犯不著什么都往上匯報,那不是沒事兒找事嗎?
小寒沒解馬韁繩,她要先把煎餅吃完,盡管在大街上吃東西不雅,可是她肚子餓,等不得了。
小伙計把門簾掀開,搭在門上,大概是要走走味兒。
小寒又嫌惡地瞪了一眼莫頓,看看,都臭成什么樣兒了,胡亥那樣的人能不嫌他嗎?
莫頓卻沒有這種自覺,他沖著小伙計說:“我的煎餅呢?”
小伙計說:“馬上就好。”說完回身去做煎餅。
吃了幾口煎餅,肚子終于不那么餓了,小寒有了力氣,對那兩個軍士說:“兩位也沒吃吧?”
齙牙的說:“早上喝了點粥就跟著這位到處逛,也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時候。”
小寒同情地搖搖頭,這都是什么差事呀!她沖著豆腐店里喊了一句:“再來兩套煎餅,計我賬上。”
莫頓腆著臉接話說:“姑娘要不把我的錢也一塊付了?”
小寒斜了他一眼,涼涼地說:“我嫌你臭。”說完,沖那兩個軍士點點頭,上馬走了。
冒頓在后面直翻白眼兒,他問跟著他的人:“我真的臭嗎?”
那兩人點點頭,說:“真的臭。”
“那你們倆整天跟著我怎么不說我臭?”
齙牙的說:“你臭你的,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可是小酥酥也不說我臭?”
齙牙的一撇嘴,沒說話,另一個說:“她圖你的錢呢!不過,要是換了我,我寧可倒貼錢,也請您離得遠點兒。”
冒頓一豎眉,說:“我有那么不堪嗎?”
兩人齊聲回答:“有,真的有!”
冒頓無奈了,這派來監視他的人沒法做朋友,有機會就編排他。
煎餅出來了,三個人一人一套。大家都蹲在門口吃,兩個軍士一邊吃一邊聊,說怪不得小山子說小寒姑娘人好,這灑脫大方的性子確實很好相處。
莫頓不愛聽,他打斷他們的話說:“我說,兩位,咱最近是不是伙食太差了,吃個煎餅都這么香。”
齙牙的一翻白眼,說:“你吃得已經不錯了,你只是最近沒到小公子府上蹭飯,吃的r少了,其他哪兒少了你的了?”
莫頓“哼”了一聲,說:“在我們草原,我想吃羊就宰一頭,想吃牛也宰一頭,到你們這咸陽,這么久都沒見過牛r,窮死了!”
兩個軍士異口同聲:“那您回去唄!”
一句話把莫頓噎住了,能回去還用得著受這份窩囊罪嗎?
收錢的時候,伙計果然只收一份的錢,小寒姑娘交待了,當然得認真對待。
莫頓一撇嘴,他媽媽的,都在欺負外鄉人。
“我說,你們哥兒倆要不幫我出出主意,咱們賺點錢買r吃。”
兩人搖搖頭,要是有賺錢的主意,他們自己就去發財了,還能揣著主意給別人支招兒。
冒頓一豎眉:“沒主意?沒主意我去偷羊!”
齙牙一皺眉,“偷羊?你試試,看看我們管不管,我看你是自由生活過夠了!”
冒頓悻悻地點點頭,媽媽的,這大秦的法律氣得人肝兒疼!
小伙計c話說:“要說賺錢的主意,小寒姑娘是最多的,只是您這味道也太大了點,呵呵,只怕姑娘不待見呢。”
兩個軍士也點點頭,說:“對了,小山子管她叫財神乃乃,你把財神乃乃得罪了,全是這身味兒鬧的。”說完,他倆也捂鼻子。
冒頓翻著白眼不說話,真的要去找她嗎?
可是,即便她不愿意幫忙,看她生氣不也挺好玩的嗎?
“走,回去洗澡!”
冒頓真的洗了一個澡,順便把衣服也換了。好不容易梳順頭發,到水缸里照了一下,有點不認識自己。
“哎,我說兩位,我是不是比你們的大公子還要英俊?”
兩人沒吱聲,這人洗澡水進了腦子,以為穿上新羊皮就變種了。
冒頓又嚷嚷:“哎,我怎么覺得洗完頭頭皮涼刷刷的?不行,我得捂個東西。”
找了個狗皮帽子給他戴上,三個人再次上街,這次目標明確,找小寒姑娘要主意去。
小寒正在店里剪布片,三個姑娘笑成一團。三春羞澀地指著她們兩個,說她們兩個沒羞沒臊。
小寒放下剪刀問:“這生意你到底是做不做?”
三春扭捏著不吱聲。
西施說:“做呀,憑什么不做,憑勞動吃飯,掙光明正大的錢,為什么不做呀?”
三春指著她問:“怎么光明正大呢?怎么跟客人說呢?”
西施說:“比劃給他看!”
三春說:“要比劃你比劃,嫁了人的人什么都敢比劃。”
小寒只是呵呵笑,看著她們鬧,等鬧夠了,她才說:“女客人來了,給她們看小兜兜,順帶著讓她們看到男人的小兜兜,她們一看就明白了,買不買隨她們。她們要是都不買,我就拿回家去,留著給他穿。”
兩人女孩子又是笑,小寒知道她們笑什么,無非是想像大公子穿上這奇怪衣服的樣子。這有什么,大公子那么好的身材,都是可以上男裝雜志的,嫉妒吧你們!
正笑鬧著,從門外進來三個人,為首的那個進來就喊:“姑娘們有什么好事,也讓我冒頓聽聽?”
小寒上下打量了一下來人,又抽了抽鼻子,看看后面跟著的兩個人,確認了這個人模狗樣的人確實是莫頓。
西施和三春往后躲了一下,這人是說笑著進來的,但是身上有一種讓人害怕的氣息。
“洗干凈了還挺像樣兒,說吧,要買什么?”
冒頓搖搖頭,說:“你這里東西太貴了,一副象棋夠買兩只羊,我買不起。”
小寒懶懶地說:“那就對不起了,本店只接待能買得起的客人和受本店店員歡迎的人!您哪樣兒都不沾,還是回去吧。”
“呵呵,小寒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說咱也是有前線的情分在先,你們華夏人說不打不成交,咱的交情呢?不能這么快就忘了吧?”
小寒一豎眉:“哎,誰跟你有交情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趕人了!”
“你看看你,要不說是女人呢,連玩笑都開不起!”冒頓抬起手指虛點著。
“誰跟你開玩笑,你夠格嗎?”
“呵呵,怎樣叫夠格呢,要不讓大公子和我比比?我哪樣兒都比他強!”冒頓一臉的挑逗。
越說越不像話了,小寒眼睛一瞇,c著剪刀冷冷一笑,說:“看來嘴賤是真的,你說吧,剪哪兒?”
齙牙的軍士趕緊往后一拉冒頓,說:“姑娘別跟他計較,他真的嘴賤,他今天來其實是跟姑娘討主意的。姑娘痛快給他出個主意,他就走了,要不他老在這兒糾纏你。”
“討什么主意?”
冒頓一翻白眼兒,他媽的,老子嘴賤?老子這是在勤學苦練新的語言!
齙牙軍士替他說:“他呀,小公子那兒不招攬他了,這些日子沒吃上好吃的,他的錢呢,又給了一個女的,所以想吃r快想瘋了。姑娘若有能嫌錢的主意,給他一個,讓他解解饞,也讓我們兄弟省點心。”
三春在后面輕輕“哼”一聲,說:“討主意還有這么賴皮的,我們華夏人求人還得上門磕頭呢!”
冒頓聽了嘿嘿一笑,立馬就要屈膝跪倒,小寒往后一閃,冒頓也不跪了,曲著腿喊:“美人啊,你快快給我個主意吧,要不我就在你這里賴下去了。”
在場的人齊搖頭,這冒頓耍起賴皮來原來是這副德性。
小寒氣得牙根癢癢,這就是歷史書上記載的冒頓大帝嗎?真丟匈奴民族的人啊!
齙牙軍士說:“姑娘就給他個主意吧,他這人耍起瘋來,很讓人頭疼的。”
小寒放下剪刀,她已經頭疼了,真的。
可是,哪有發財的主意呢?
低頭看到面前桌上的一堆布片,她忽然有主意了。她說:“想起來了,有一份現成的工作,不知道你要不要做?”
冒頓點點頭,說:“你說說,我聽聽。”
小寒說:“內衣模特。”
冒頓搖頭,他聽不懂。
小寒也不再多說,找到筆,拿起布片,在上面畫了一個只穿了一條內k的男子。那個男子很神氣地挎著一張弓,好像打獵歸來。
“喏,冒頓太子,你看看。本店馬上要賣新產品了,缺少一個讓客人了解產品的架子。我們不賣弓,我們賣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你要能做就在店門口站上三天,給你一只羊,要是不能做,那就別做。”
幾個人不約而同“呃”了一聲,這是明目張膽消遣冒頓呢,可別把他給激怒了!
哪知道冒頓哈哈大笑,他根本不覺得這是什么挑戰,他說:“脫光沒問題,就是天氣不對,夏天我們草原上光著的人多了。我不怕脫,我擔心你們不敢看。”
西施和三春低下頭,她們確實不敢看,連他現在無賴的樣子都不敢看了。
小寒一看,嗯,初戰失利,遇上更無恥的了。她想了想說:“那么做另一項生意,不要本錢,就看你舍不舍得勞動。”
“做什么,你說。”
“打魚。渭水里有大魚,打上來就能賣錢,這兩天河開了,打魚沒問題。賣不了,你還可以吃,總之是有r了。”
齙牙軍士直點頭,這事兒不錯,把冒頓困在河邊,也省得陪著他到處轉到處惹事。
冒頓搖頭,這事兒玩玩行,但是太辛苦。捕大魚得運氣,他運氣不好,好好的太子淪落到這般地步,對別的也不敢寄希望了。
小寒又說:“還有一件事,需要冒險,不過和你的身份很相稱。”
冒頓問:“什么事?”
什么事和他的身份相稱呢?和太子位相稱?還是和人質身份相稱?
小寒說:“打擂臺。你做擂主,招別人去打。打贏了,你贏羊r,打輸了,你認輸,挨一頓打,但不輸羊r。你可以事先明確規則,輸了只挨打不輸羊r。我估計,咸陽想打你一頓的人很多,這對他們是個機會,對你也是個機會,大家各取所需嘛!”
兩個軍士互相看看,他們算是服了,這姑娘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來呀。這咸陽有多少人想打冒頓啊,打他不是他多少招人討厭,而是因為他是匈奴人的太子,把他打贏了那是多有面子、多有象征意義的事情,要是這個話放出去,那還不是全城盛事嗎?
冒頓盯著小寒一言不發,小寒也不錯眼珠地回看他。兩人相持了一會兒,冒頓問:“為什么說是和我的身份相稱呢?”
“你不想為你的民族而戰嗎?匈奴整體敗了,是因為你們武器和戰術不行,但匈奴個體也軟弱嗎?你不需要一個機會證明嗎?”
冒頓瞇起眼睛,從戰敗到現在,他胸口都憋著一團火,他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鷹,來到咸陽,他被扎上了翅膀,成了眾人眼中混吃等死的一個米蟲。他應該為他的民族而戰,哪怕挨打,也比受人恥笑強。只要不被打死,他就要和他們一直打下去。他要把一個不屈的匈奴人形象展現給咸陽人看。
“好,這個主意,冒頓覺得不錯。”
說完,冒頓轉身就走,無賴的樣子不見一絲蹤影,挺胸踏步地反而有點慷慨激昂的凜然之氣。
兩個軍士互相遞了個眼神兒,這是要匯報的事情啊,這跟胡鬧亂來不一樣,這是要出大事兒的!
各位書友,你理解冒頓這種心理嗎?你對冒頓這個人物的塑造滿意嗎?請在書評區告訴綠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