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滿月酒吃得沒滋沒味。∽↗頂∽↗點∽↗小∽↗說,
彼此都很克制,倒也說不上不歡而散。
但,鄭夫人覺得,在她這里,搞出這樣的氣氛,她還是有責任的。
她想說,常來吧,看看孩子,又不能。皇上日理萬機,家事也多,是不可能的。小寒呢,沒有人身自由,也是不能的。想一想,能親親熱熱在一起的也就身邊這個小不點慰懷了。
人生如四季,只不過,她的一生好像春天太短,而秋天過長,總是蕭瑟落寞的。
臨走時,小寒說:“給小弟弟的禮物隨后補上,不過,小寒還沒想好能給他什么。”
一句話提醒了嬴政,似乎,他這個當父親的,也得有所表示呢。
“回頭讓金匠給他打個長命鎖吧!”
小寒暗自撇嘴,望了望天。
嬴政皺了皺眉,難道神仙對他的做法不認同嗎?他問:“姑娘有話要說?”
小寒搖搖頭,說:“皇上想多了,小寒哪有資格置喙?父親無論給他什么,那都是父愛的表達。小寒只是替慰懷高興呢。”
“不對,姑娘就是有話要說。”
小寒無奈地看了鄭夫人一眼,這個執拗的勁頭和扶蘇真的很像。
“好吧,皇上要聽,那小寒就真說了。小寒寧可給他個玩具,讓他享受此刻的快樂,至于將來,管他呢!越想煩惱就越多。”
鄭夫人擔心地看看皇上,這話是意有所指啊。
皇上擰著眉看著她。草民當然可以這樣,他是皇上,他有那么多沒做過的事情,怎么能不管將來呢?
小寒看他那表情,無奈地笑了。人的執拗是一種病,誰也治不了的。
這笑容看在皇上眼里就是嘲諷,他非常氣憤,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露出這種神情了。
但,她是神仙,她是有資格嘲笑他的吧!
可是。不爽。就是不爽。被誰嘲諷了都不爽!
“姑娘真的不打算幫忙嗎?”
小寒聽出了這話里的狠勁兒,他這是要殺人嗎?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她不是個特別膽小的人,但面對秦始皇這種殺人如常的人,她還是害怕的。
“小寒說錯話了。給皇上陪不是了。”說著。她就要跪下來。
跪。是這個時代的必修科目。對她來說,已經不算啥。
嬴政一陣氣悶,她一跪。他就不知道該怎么跟她相處,哪有神給人跪的?他還有事求著神呢!
他轉身就走,他就不受她這一跪,要跪,給天地跪去!
小寒還是跪下了。她是真的害怕。那種凌厲的眼神,她只在電視劇里見過。
鄭夫人遺憾地看著這個結果。過了許久,她才說:“起來吧,皇上走了。”說完,又嘆了口氣,“你還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要是扶蘇在,也得被你連累了。”
小寒聽出了這話里的不滿,她也頗為懊悔,她總是不能拋棄“過來人”的優越感,總是居高臨下或身處世外地看待周遭的一切,但,這不是演話劇,這是真實的生活。一腳踩空,就沒有以后了。
小寒以為,自那天拂袖而去,皇上應該長心了,他起碼應該想想自己的話有沒有道理,然后再決定放不放她,或者罰不罰她。沒想到,過了幾日,皇上又來了。
他那凌厲的眼神想起來就人害怕,小寒決定還是做回草民的姿態。哦,他們管草民都叫黔首的。
“撲通“一聲她就跪下了,“民女小寒叩見皇上。”
皇上的臉抽搐成一團,她怎么又跪下了。這還怎么說話呢?
梁辰看看皇上的表情,一時懵了。跪下怎么也是不滿意的,這姿勢多標準啊!
“梁辰,你到梧桐院看看,她們缺啥,讓人給添補添補。”
“哎,皇上,梁辰這就去辦。”
弓著腰,梁辰退出去了。看皇上那意思,是有話要單獨跟小寒姑娘講呢。
“姑娘,你先起來。”嬴政盡量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
小寒抬眼看看,確實不嚇人了,她才站了起來。他不發脾氣的時候,和扶蘇真的有點像呢。
“以后別跪了,你是神,嬴政想跟你求個永生的法子,沒有求人的反倒受人跪拜的道理。這樣,嬴政倒不好開口了。”
小寒直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說是不好開口,這不都已經開口了嗎?
看皇上這神情倒是很有誠意,但是,她真的幫不了他呀,要能幫他,他得永生,她就可以和扶蘇做神仙眷侶去了。
“皇上,小寒說實話,皇上不相信,小寒也真的無計可施了。您想想,如果能幫您,那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小寒為什么不幫呢?”
“你——,”嬴政想說,你想幫助扶蘇吧。
小寒猜到他怎么想,微微一笑,從容地說:“皇上,別猜疑了。小寒若有什么法子,能幫助別人,是不管什么親疏的。咸陽那么多陶瓷作坊,用的實驗方法還不是小寒想出來的?小寒個人從這里面得了多少利呢?”
“扶蘇他有志向,也有能力,但他多次說過,想過簡單的生活,想讓皇上健康長壽,他好偷懶閑散地過活。而且,他知道,換了誰都未必鎮得住這個局面,只有皇上才能統領全局,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皇上蹙眉思索,她說的話倒像是扶蘇說出來的話,但以親疏論,她應該還是站在扶蘇一邊,這是替扶蘇示弱來麻痹他吧?
“皇上,請不要以為,人人都想當皇帝,小寒別說就是一個平常女人,就是有超常法力,小寒也不想當。您看您。每天想著邊塞,想著都城,想著農田,想著軍營,想著前庭,想著后宮,多累呀!小寒只想今天吃什么,家里人吃的好不好?換季了,衣服該不該添加?小寒覺得貓狗追逐嬉鬧都是有意思的,您能體會這里的樂趣嗎?”
“誰都不能代替別人生活。誰都不能代替別人思考。所以,皇上,您不是小寒,不知道小寒的苦。您不是扶蘇。也沒必要揣度自己的兒子。讓自己過得那么辛苦。”
“皇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吧。百年、千年之后的事情。交給天地自然。您別想了。越豁達,越自然,越能延年益壽,越思慮、越焦灼、越會傷己及人。無論作為一介草民,還是作為一個家人,小寒都是這個想法,您能聽且聽,聽不進去,小寒也沒辦法了!”
嬴政盯著她那兩片吧嗒吧嗒的小嘴一聲不吭,說來說去,她就是不肯幫他。為什么呢?
難道是他的誠意不夠嗎?
“姑娘,你說夠了嗎?”
小寒一愣,呃,說得是有點多了,這不是講臺,這是跟皇上說話呢。
“皇上,恕小寒無禮了。”說完,她“撲通”一下,跪下了。
皇上往后退了幾步,她怎么又跪下了,這不是就問了一句話嗎?
“起來吧。起來說話。”
小寒老老實實地搖頭:“不,皇上,您還是讓小寒跪著吧。她一站起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她就是一個小商人,她怎么能跟皇上指手劃腳呢?”
“起來,你不起來,朕……”他真想說,你不起來,朕打斷你的腿!
“啊,小寒起來了!”一聽語氣不對,她騰地就跳了起來。
結果,跳得太猛了,一下子撞在嬴政身上。
“呀,沖撞皇上了。”撲通一聲,她又跪下了。
嬴政簡單沒辦法了。咱能不能好好商量商量啊?
忽地,靈光一閃,商人,她是個商人!和商人是可以交易的!
“姑娘,你要想跪著就跪著,但是,跪著也不代表什么,咱們雙方做做交易如何?”
“嗯?”小寒抬眼看看嬴政,他這循循善誘的口氣讓人好舒服啊。那我是跪呢還是不跪呢?
還是跪著。
萬一又說錯話,就不用起來折騰一回了。低姿態最安全,就這么定了!
“好吧,皇上,您說。”
皇上一陣懊惱,我說什么我說,我不就是那件事嗎?條件應該你提啊!這怎么做生意呢?
平復一下情緒,嬴政說:“姑娘,若教給嬴政永生之法,姑娘想要得到什么?”
小寒清了下嗓子,怎么說呢?當然是自由。我要不要隨便說個法子,讓他沒白沒黑地練去?
可是,這是個人精,我能騙得了他嗎?
要是騙不了,那豈不是連小命都沒了?說不定還牽累到扶蘇?
“皇上,小寒聽說過一些延長壽命的法子,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您要聽嗎?”
“只是延長嗎?”嬴政有些失望,他要的是永壽。
小寒鄭重地點點頭,說:“只是延長。您要聽就聽聽,聽完以后把小寒放了吧?”
“能延長多少歲?”做買賣嘛,自然要看劃算不劃算。
小寒歪著頭琢磨了一下,延長多少歲呢?《養生堂》節目天天播著,也沒敢給人保證能延長多少歲啊!
算了,不管了,先出去再說。
“皇上,要是小寒說了,您把小寒放了好不好?放了就不再抓回來,好不好?”
“你說,你先說,讓朕聽聽有沒有價值?”
“皇上,不能這樣啊,萬一小寒說的有價值,您拿去了,卻不放小寒,那怎么辦呢?”
嬴政一皺眉,這是質疑我的人品呢吧?“哼,我堂堂大秦皇帝還能跟你個商人耍賴!也太沒有……。算了,你說怎么辦吧!”
“哦,我說就我說。”小寒點點頭,這事兒本來就該她提條件。
可是,以什么為信呢?
天哪,他是皇帝,我是被他拘禁的囚犯,好像以什么為信都沒有意義。連法律他都可以不在乎,我怎么鉗制他呢?
他最在乎他的命了,我總不能要了他的命吧?
要錢對我也沒有意義啊!
可是,我要是不要錢,他會覺得我說的法子沒有價值。談判得看對方在乎什么,而不是只看到己方在乎什么。
“皇上,小寒想好了。小寒想要財富。就要一千頭牛吧!”
皇上臉上抽了一下,一千頭牛,她倒是敢張口,但,有了延年之法,他倒也不在乎這一千頭牛。
問題是,一個連金礦都知道在哪兒的神,她會在乎錢嗎?她這是耍他呢吧!
“姑娘,你有誠意嗎?神仙也得講品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