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有人,會盡快回復!
正文第二百九十三章明著上眼藥呢
正文第二百九十三章明著上眼藥呢
“皇上,胡亥小公子說,趙高與公子高過往甚密。朝廷對于公子們和大臣的交往沒有約束嗎?”
當小寒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嬴政深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小寒這是明著給趙高上眼藥呢,但是她這話未必沒有打擊他其他兒子的意思。
他不相信扶蘇和大臣們就沒有私下交往,是人,他就有私情和私欲,皇子們怎么可能例外呢?只不過,他們的區別在于分寸罷了。
他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約束么,沒有明面上的,但是規矩大家都懂,他們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扶蘇不就和李由、蒙恬要好嗎?”說完,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小寒一眼。
他提到扶蘇,小寒眼神躲閃了一下,這話讓她心中一痛,但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擊趙高,她沒時間讓自己想那么多。
“皇上,潛規則和明規則區別大了。潛規則的解釋權在皇上,也在臣子,事情不嚴重的情況下,大家都默認了它的存在,也都會給自己找免責的理由。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怕就怕的是日復一日的積累。大臣和公子們的交往雖說人情往來不可避免,但這交往當中難免沒有相攜互助的成分在里面。而這種相攜互助又與黔首們鄰里親朋的交往不同,難免不會對朝廷的決策造成影響。特別是……”說到這里,她停住了。
“特別是什么?”
小寒猶豫了一下,脫口而出:“特別是在大位繼承的問題上!”
嬴政一陣氣悶。他不是不明白,他是不愿意提,而小寒好像在任何問題上都沒有顧忌。她根本不想他在這個問題上的感受!
可是,自己要的不就是她這份坦蕩嗎?
“皇上。這話讓您不舒服了吧?”小寒似有欠疚。
嬴政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悻悻地說:“確實不舒服了,你把皇上得罪了!”
小寒低頭一笑,用手撩了一下頭發,嘲諷地說:“早就得罪了!”
這一低頭的風情,讓嬴政又是心中一動。他也真是拿自己沒有辦法,怎么就讓這么一個不馴的女子搞得暈頭轉向的?
他癡迷地望著她。她的優雅的頸項、精致的下巴和隨意扎著的頭發。怎么看,她都是美的,而她對于自己美貌的這份不以為然讓這美麗又添了天然。他心中慨嘆一聲。如許年華,如許春光,難道他們就要像老頭子和老婆子一樣靜靜地做伴嗎?他緊緊地握了一下拳,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他還是想抱著她。親她,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小寒!”他的聲音。帶著他的渴望和愛戀。
小寒應聲看他,眼神戒備,他委屈地伸過手去,抓住了她的胳膊。
“小寒!”他想把她扣到自己的身體里。
小寒身子一僵。他的手如此有力!
望著他渴求的眼神,她的心中一聲慨嘆,就像秋涼了。早晨出門,門前到處都是雨水打濕的落葉。
她咬了咬牙齒。看看四周,輕聲卻堅決地說:“皇上自重吧!”說著,她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大手。
嬴政俯身過去,立即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她的力氣,哼!
小寒臉憋得通紅,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因為用力,她的指關節變得發白透明。
嬴政看不到她的眼睛,她低著頭使力,他只能看到她頭頂的黑發和她精致的小耳朵。他恨不得現在就俯下身去,把她的耳朵含在嘴里。
小寒發出“吭、吭”的聲音,她快哭了。
遠處的軍士木然地站在藏書院的門口,院子里除了雞叫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嬴政氣惱地放開,再不放開,她真哭了!
他頹然地說了一句:“你氣我!”
他說得咬牙切齒,如果可能,他真的要咬她的。
小寒可憐地往后縮了一下,搖搖頭,她揉了揉捏疼的手腕,長出了一口氣。
她能怎么辦呢?愛這種東西是不能施舍的,她做不了假。她心里還惦記著上郡的扶蘇呢!
即便沒有扶蘇,難道隨便一個男人對你說,我愛你,你就能愛上他嗎?
嬴政盯著她的眼神,怨恨、可憐,春心蕩漾了半天,落在沙灘上,沒起波瀾反而沾上灰了。
此刻,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處理趙高上,她“進讒言”的機會實在選得不對!
可是,他來藏書院的機會本來就少,其他時間她到哪兒逮他呢?這個話茬兒既然挑起來了,就得想法使它走下去。
“皇上,小寒以前讀書,讀過這么一個小故事,心中甚是喜歡”。
嬴政懶懶地回應了一句:“哦,那就說說看。”
小寒舔了下嘴唇說:“那書上說有個人叫張伯行,他到一個地方做官,做了相當于郡守那么大的官吧,當地的下屬官員一看,新上司來了,就紛紛登門拜望,還都帶著禮品,這弄得他不堪其擾,于是他就在大門上貼掛了個《禁止饋送檄》,那些上門的人一看那其中的句子,就不好意思登門了。”
嬴政問:“是些什么話?”
小寒一字一頓地說:“一絲一粒,我之名節;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寬一分,民受賜不止一分;取一文,我為人不值一文。誰云交際之常,廉恥實傷;倘非不義之財,此物何來?”說完,她便灼灼地盯著他。
嬴政砸吧了下嘴巴,沉默不語。“誰云交際之常,廉恥實傷,倘非不義之財,此物何來?”大秦的官吏考核嚴格,但是,還真沒有具體的條律去管管這“交際之常”。
“小寒,你這書哪兒來的?”
小寒翻了下白眼,抬手指指天,說:“皇上若信小寒是從天上來,那書就是從天上來。若信小寒是逆著時光走來,那書就是從后世賢能那里來!”
嬴政嘴角抽動了一下,一說到這問題,他就摸不著了,而小寒自己則表現得更加無奈。
“皇上,咱現在說重點好嗎?”小寒巴巴地追問了一句。
嬴政點了點頭,心說,好吧,說重點吧,你的重點不就是想利用朕把趙高殺了嗎?
小寒說:“皇上,小寒剛才提到的公子高向趙高送禮的事兒,您想想,趙高受了別人的禮,他拿什么報還呢?公子高向他送禮,圖謀的是什么呢?他就是個管輿駕的中車府令。難道公子高送他一匹好馬是想讓他幫著自己養馬嗎?”
嬴政撮了下嘴唇,沒吭聲,他們圖謀的是什么,他當然想得清楚,趙高是近臣嘛,一個“近”字,決定了趙高在別人眼中的價值。但這種事,較不得真,就是梁辰這個近侍,在別人眼中也是極其特殊的。難道他能頻繁換人嗎?他身邊總要有人可用吧!再說了,誰換到他身邊來,不是別人眼中的近臣呢?
這個問題,不是人的問題,而是位置的問題。
想到此,他說:“小寒,皇上身邊總要有信得過的人,靠得住的人,即便他們有些小毛病,也不能揪住不放。《論語》里不是說:“仲弓向孔子問政。子曰:‘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嗎?”
小寒一愣,嗯?不是說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嗎?怎么他還“子曰”上了?
好吧,你“子曰”,那我也“子曰”吧!
她說:“皇上,這個篇章還有后半段呢,仲弓問:‘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說樣看上去是說,皇上有選擇您認可的臣子的權力,只要您相中了,任用他們就好了。您所不知道的那些賢人,難道別人就會舍棄他們嗎?說來說去,一個官吏能不能被選擇靠的是選擇他們的人的標準。如果這個標準有私,那么選上來的這個人,相應的,他的人品就是不可靠的。正所謂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只在公私之間爾。小寒想問問,皇上您選趙高的理由是無私的嗎?”
嬴政一時語塞。
趙高這個人,他真的很勤奮,很好學,很負責,論管車馬那套本事,在咸陽他是數得著的,但自己讓他做中車府令,難道只是因為他的本事嗎?
他允許趙高親近自己,不也是有私心的嗎?
此時的小寒,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就像個學室里的先生,而他自己則像個不會背書的學生。
“小寒,你這么認真,弄得朕不舒服呢!”他故意板起面孔。
在她面前,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君王的架子撐起來。
小寒在心里“嗤”了一下,心說,你要舒服了,天下人就不舒服了!
她說:“皇上,小寒就是個小商人,為君之道是不懂的。但小寒讀的書多,親賢臣而遠小人的道理還是明白的。趙高為皇上打理私務,把小寒獻給皇上來討皇上的歡心,這明明顯顯就是個私心極重、媚上取寵的小人。民間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今天獻給皇上一個玩藝兒,明天獻給皇上一個女人,討得一個親近皇上的機會,那皇上回報他的是什么呢?如果您回報他的不能讓他滿意,他要的將是什么呢?”
說到這里,小寒停頓了一下,她直視著皇上的眼睛,確認他在耐心地聽,才接著說:“皇上想過嗎?這種人是貪得無厭的,他要的最終可能是——皇上的江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