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都市言情作者:一枝綠蘿本章:
吳廣說別想那么遠的事情,認為想也沒用,但張良并不這樣認為。
他覺得,一支隊伍如果從一開始就被定義為盜賊或山匪,它在道德上就是站不住腳的,它不可能吸收更多的支持者。雖然,現在它也吸收了些流竄到上黨的真正的賊徒和混混,但他不希望今后還是這樣。
所以,他要和幾個人坐在一起好好地談一談。
木柴著了一會兒,山洞里就的煙氣就沒那么濃了。他找的人一個個地進來。
他略略點了下頭,人們就自覺地到火上割羊肉,然后,坐下來,邊吃邊聊。
他說:“今天要說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的出路。大伙知道這樣的日子過得艱難,我們進山以后就不時地被官軍搜索緝捕,所以,今天還能坐在一起的兄弟,就必須考慮下明天的問題。”
眾人安安靜靜地啃著羊肉,聽他說。
他說:“兄弟們都玩過滾雪球吧?最開始攢那個雪球的時候,真難,一捏就碎,覺得不知道何時才能滾成個大球,可是當它變得兩個手都握不住的時候,放在地上,用腳一踢,它就自動沾上一層,再一踢又一層。這時候就覺得樂趣來了,越沾越多,越滾越大,到最后,我們都沒力氣滾了,可是,那時我們多高興啊!兄弟們,我們現在的情況,就是兩個手攢雪球的階段,死兩個弟兄,加入個新的,人越來越少,心越來越躁。長此下去,就越來越沒有干勁,越來越沒有前途。”
有人停下嘴,很配合地長出了口氣。
他說:“想當初,我們都是在家種地的農人,哪想過要過這樣一種危險的生活,至今,我相信,有的兄弟在搶別人東西的時候,還是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罪惡感,我也不例外。所以,我們要改變這種狀態。我們要讓這支隊伍變得有旗幟、有方向。所以,我提議,我們的方向就是推翻大秦,恢復舊國!”說完,他灼灼的眼神掃視著大家。
人們吃驚地望著他,咬在嘴里的食物也暫時不嚼了。
陳涉看了眼吳廣,吳廣嘟了下嘴,沒作聲兒,又繼續添柴。
張良接著說:“‘推翻大秦,恢復舊國‘,這個旗幟可以增加我們這個雪球的黏性,會有人不斷地加入進來。當我們發展到一定規模的時候,朝廷就要開始顫抖了。到那時,在座的各位兄弟,我們就可以想想將來朝廷里的哪個位子是自己的!……說實話,皇帝老兒發家以前,整個家族還不是在西北一域放馬嗎?如果不是努力拼殺,哪有他們今時今日的風光!所以,那就是現成的一個樣子,見樣兒學樣,一點都不難,兄弟們只要狠下心來拼殺就是了……”
陳涉憋不住了,他說:“子房,你說恢復舊國,可是,我們要恢復哪個舊國呢?”
張良頓了一下,重新抬起頭來,安撫地說:“大當家的,子房當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剛才說要增加雪球的黏性,但是首先,我們一定得把它放在有雪的地方,才能體現出它的黏性。現在,我們一伙人被上天安頓在這上黨郡,那是上天對我們的啟示,也是上天的恩遇。上黨原屬于韓國,不管它后來是否真正歸屬過趙國,它的子民的根基都屬于韓國。所以,我的建議是恢復韓國、重建韓國。這樣,起碼對上黨郡的平民和奴隸,它是有號召力的!”
說完,他征詢地掃了大伙一眼,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陳涉咳嗽了一下,把坐著的姿態改成蹲著。
“子房,要從增加黏性的角度講,我贊同,但從長遠發展來講,我不贊同。韓國是小國,現在打出恢復韓國的旗號,沒錯,韓國人可能投奔過來,但是能有多少韓國人呢?而且,我們隊伍的基礎是韓國人和楚國人,你讓我這個楚國人和其他楚國人怎么想,我們是為恢復韓國打長工的嗎?”
這話一出來,在座的幾個楚國人就響亮地咳嗽一聲,以示響應。
做強盜的日子里,一個最大的人生感悟,那就是搶到手的才是真正擁有的,而且必須是現在就下手的,否則,將來是誰的,嘿嘿,那真不好說!
“嗯!”吳廣清了下嗓子,他要說話了,他現在的身份相當于后勤總管,他也是有極大發言權的。
“子房,陳大哥說的有道理。雖然吳廣自己就是韓國人,但想一想,如果將來雪球滾得大了,我們需要更多的人加入進來,是不是又要更換一個旗幟呢?一個隊伍不停地換旗幟,這——,不太好吧?”
張良極為不滿地盯了吳廣一眼。在他心里,韓國就是敗在吳廣這樣沒有愛國心的人的手里!
“嗯哼,我也說兩句!”有人要開腔了,眾人把目光投向說話的人。
這是劉不倫,他是后來加入的,聽他自己吹噓如何殺人如切菜,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他是從云中郡過來的,也就是說他原屬于趙國。
“說實話,你們韓國還是太小了,過去很多人是沒信心對抗秦國的,所以,韓王才主張把上黨郡給趙國,希望把秦國這個禍害的注意力引到趙國。現在,我們恢復韓國的旗幟一出來,它就一下子變得有信心了嗎?我看……不行吧!”說到這兒,他挑釁地看了張良一眼。“要我說啊,要說增加雪球的黏性,不如打出恢復趙國的旗號,因為,畢竟四十萬趙人被秦國坑殺,只要我們把這段往事不停地放大,那這些人的子侄就會源源不斷地投奔過來。”
“我看不倫說的在理!”這時,有人插話了。“真的,韓國太小了。在對抗秦國的歷史上,它沒有任何激勵人心的戰績。哪怕是失敗呢,也讓人覺得壯懷激烈、蕩氣回腸,這樣的韓國,它怎么鼓動人心呢?”
眾人齊齊看向插話的這個人。他是楚國人,和陳涉關系比較近,是個殺狗的,人們管他叫孫屠。
孫屠又說:“要說國土大小,能力強弱,得首推楚國。而且,‘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句話流傳甚廣,在楚國,很多官員對朝廷都是陽奉陰為的,我們始終認為自己是楚國人,而不是什么大秦子民。所以,從長遠發展計,還是恢復楚國吧!”
有人噗嗤一聲笑了,他看眾人看他,急忙擺擺手說:“沒事,你們接著議,我聽著。恢復哪國都行,我跟著吃肉喝湯!”
說話的這個是從滎陽過來的韓國人,叫劉茍兒。這人吃東西的時候手最快,干活的時候手最軟,但他人緣好,又喜歡時不時地冒個涼腔,算是半個意見領袖,這些日子以來,他在韓國人中也多少混出點名頭,手底下有些聽招呼的人。
張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快地斥責:“茍兒兄弟,吃肉喝湯沒什么不可以,問題是,怎么去弄到肉和湯!咱們流落在這故韓國的大山里,要是跟大伙兒說恢復楚國,請問楚國人能聽到你的聲音嗎?他會大老遠地投奔過來嗎?你這是癡人說夢呢吧!”說完,他冷冷地掃了孫屠一眼。
這句話出來,談話的氣氛就不好了,劉茍兒臉紅了一下,擺擺手說:“行,你們說啥就是啥,我跟著喝湯!”
陳涉瞥了眼張良,不咸不淡地說:“說事兒就是說事兒,別傷了兄弟和氣,畢竟……現在還是兄弟嘛!”
這話一出,就弄得眾人精神一凜,齊齊地看向話題的發起人張良。
張良不由得眼光一閃,他明白陳涉的意思了。他不由得捏了捏拳頭。
吳廣看看左右,扔了手中的柴火,斟酌著說:“一定要增加雪球的黏性,那么,我們的隊伍叫抗秦聯軍如何?”
眾人刷地眼前一亮,都看向吳廣,接著又把目光投向陳涉和張良。
陳涉“嗤“地一笑,說:“我看行,這個響亮,就聽吳廣兄弟的吧!咱廢話不說了,現在聽我的,孫屠、茍兒兩位兄弟帶上人和我一起去搶杜家坎的官倉,搶完了燒,就說是抗秦聯軍干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