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翠樓就在西湖邊上,當然費不了多少時間。
武叔頗有些自家的白菜怎么這么菜的無奈,對走過來的顧易道:“顧郎君,宋姑娘今日出了聳翠樓,韓松想必會更加疑心,勞煩顧郎君多多留意聳翠樓動靜了。”
顧易乃顧提刑之子,有他的身份在,調動提刑司和官府的官兵,要方便得多。
顧易拱手道:“武叔放心吧,提刑司是不會讓韓松在轄下胡作非為的。”
“嗯,最重要的是,小塵姑娘的生命安全要得到保障。”
武叔諄諄交代著,自家公子在人家姑娘面前總是作死,雖然他很樂意見到公子被人家姑娘嫌棄的樣子,但是,這也得建立在小塵姑娘平安地活著的前提上。
他方才送宋歸塵回聳翠樓的時候,恰好碰上了韓松,他看得出來,對方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杜青衫夸張地道:“武叔,你今兒是怎么了,你才見過宋歸塵一面吧,就對她這么關心?”
武叔道:“老奴方才碰上了韓采辦,雖然沒有什么交集,但這個韓松,武藝不錯。”
武藝不錯?
杜青衫重視起來,收起臉上輕松愉快的表情。
讓一向不輕易夸人的武叔說出“武藝不錯”這樣的話來,看來,這個韓松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那小塵在聳翠樓,豈不是很危險?
杜青衫和顧易對視一眼,顧易道:“我這就從提刑司調人來,暗中埋伏在聳翠樓附近,若小塵有什么事情,也好第一時間協助。”
外面提刑司的人嚴密地監視著聳翠樓,宋歸塵在聳翠樓,卻絲毫不覺。
她依舊如往常一樣,早上在后廚忙碌,直到晚上食客們都離去了,才能得閑休息。
聳翠樓乃杭州第一酒樓,每日迎來送往,客人極多。
身為聳翠樓的廚娘,宋歸塵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對于親手做的菜,她更是挑剔仔細到了極致,每一道菜都要親自嘗過,覺得滿意了,才肯端到客人面前。
宋歸塵小小年紀,卻有這么一手好廚藝,贏得樓中上到樓長下到雜役眾人贊不絕口,都贊韓松識人有方。
一連兩日,韓松既沒有來找她,她也沒有機會主動去找韓松。
甚至連孟樓長,宋歸塵也一次也沒有見到過。
第三日一大早,宋歸塵才將將梳洗畢,簡單地挽了兩條辮子,正準備去后廚,卻被林七叫住:“小塵,小塵。”
自從宋歸塵那日在杜青衫的幫助下甩了林七、再回到聳翠樓之后,林七就沒有在暗中監視她。
許是韓松已經意識到,她已經將蠲忿犀送走,不會再出聳翠樓了,故而不讓林七繼續監視。
而孟天隱也在宋歸塵的再三請求下不再叫小逸貼身保護宋歸塵。
如此甚好,便宜行事。
此時見到林七,宋歸塵帶上笑容:“這不是林大哥么,怎么啦,韓大哥找我?”
“是的……噢,不是。”林七道,“明日是州府王大人恩師陳相公生辰,孟樓長特意叫你今日琢磨琢磨明日的菜式,就不用去西樓后廚忙碌了。”
州府大人的恩師生辰,是一件大事。
生辰宴上的菜品自然要慎之又慎。
王若欽的恩師生辰一事,宋歸塵前幾日已經聽杜青衫說過了。
這么說,陳致的生辰宴要在聳翠樓舉辦咯?
宋歸塵心下思緒翻飛。
這樣一來,顧提刑和顧易明日也一定會來聳翠樓。
“嗯。”武叔惜字如金。
“這么快就回來了?”
“顧兄說得一點也沒錯,只是,此事光怪離奇,且又是小塵的私事,我無權替小塵告訴與你,還是你親自去問小塵吧。”
杜青衫認真地道:“我能向顧兄保證的就是,小塵對顧提刑所說的,句句屬實,韓松和段憶安絕對有問題。”
見杜青衫不愿說,顧易遂不再追問,只微微一笑:“既如此,我也不方便好奇打探。”
他正出神地摸著下巴,竟不知武叔何時站到了身邊。
武叔:“公子,哈喇子要流出來了。”
杜青衫突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武叔,你……你不是送小塵回聳翠樓了嗎?”
杜青衫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顧易的眼睛。”
“這太明顯了,小塵聽說她是段憶安的女兒后,只一開始時露出了震驚之色,后面竟然直呼段廚娘,這太不符合常理。”
“這有何不合常理?”杜青衫笑問,“她娘在她幼時便丟棄她而去,母女之間感情淡薄也是情有可原的。”
杜青衫想到宋歸塵對顧易不遺余力的稱贊和毫不掩飾的好感,不由得在心里暗道,只怕顧兄雖不好奇,可宋歸塵這個花癡女卻忍不住要告訴他呢。
悄悄打量了一遍站在船邊、長身玉立的顧易,杜青衫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難不成,自己真的沒有顧易長得好看不成?
杜青衫是清楚緣由的,盡管他也覺得那原因匪夷所思,但只要是宋歸塵說的,他都愿意相信。
見顧易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將事情推測得八九不離十,杜青衫贊嘆不已,對顧易道:
顧提刑又交待了小塵一番,杜青衫讓武叔送她離開這艘船,顧提刑也回了提刑司。
顧易遙望父親的背影遠去了,才回頭來到杜青衫跟前:“杜兄,小塵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見杜青衫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顧易倒也不著急,只兀自皺眉思索,邊走邊道:
“我可斷言,段憶安刺殺韓松那日,小塵必定是第一次見到段憶安,因為今日我爹說起小塵是段憶安的女兒之時,小塵表現出來的震驚反倒多于悲傷,她似乎是想不到,段憶安居然是她的母親的樣子……
而你,杜兄弟,你幾次拉扯小塵的衣袖,意在提醒她注意言辭,是吧?杜兄,小塵身上的秘密,你都知道對不對?”
“她小小年紀,幾次直呼你之表字,倒像是比你年長似的,這也情有可原?”
顧易問出了這句話,終于清楚地明白,從聽到宋歸塵直接稱呼段憶安為段廚娘之時,他心里的那一股奇怪感覺,就是別扭。
顧提刑放了心。
贊賞地看了一眼杜青衫,站起身,對杜青衫道:“既如此,還是由昭晏你將小塵送回聳翠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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