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雙殺之局第七十五章雙殺之局:、、、、、、、、、、、、、、、、、、、、、、、、、最新網址:irrxs
帝宮皇極殿內,辛欒撤下了殿內所有內官,唯自己于皇極殿一角垂首站立,如林中之木,不受狂風吹拂。
眼觀鼻,鼻觀心,殿中之聲對他而言,如言無物。
裴清召躬身見禮,以額觸地,恭敬道:“自然是為了消除圣上心腹之患而來。”
軒帝故作無意般將手中典籍放于一旁,道:“說說看,孤有何心腹之患。”
裴清召抬首,仿似無意般掃過軒帝置于一旁的文典,再次低身一禮,“裴鈺便是圣上的心腹之患。”
軒帝聞此沉了臉色,“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裴氏九郎乃是我央國大才,擁躉眾多,你作為其二叔,不敢這般詆毀于人。”
裴清召聽聞軒帝這話,神色冷淡,他知曉軒帝其人,既要名聲又要成果,因而有些話他不會提,全靠旁人去猜,做對了便是他的功績,做錯了便是旁人猜錯了心思。
此前為了給裴清召一個交代,軒帝便是以這般理由處置了一個名為宋執的小言官。
死得悄無聲息。
裴清召一直躬身禮拜,連頭都不抬,“圣上,裴氏家主立冠之后便可不受門第之別,廣納天下門徒。裴鈺如今影響力已然足以影響我央國國譽,追隨之人眾多,他若開門授徒,這央國境內可還會有天子門生,將來朝堂之上可還會有天家之臣!”
“你放肆!”
軒帝隨手便將那本典籍砸向了裴清召,裴清召并未躲閃,任由其當頭砸來,一陣疼痛傳至后頸。
裴清召顧不得頭上的傷勢,再次躬身,道:“圣上,一國文士所擁戴的不是當朝天子而是一個世家子弟,為保帝國昌盛不衰,這股風氣必須糾正啊!”
軒帝眉目微垂,用幾分庸淡的語氣說著凌厲的話,“你就是想借孤的手幫你奪裴氏家主之位,何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裴清召倒是不慢不緊地抬首,看向軒帝,他神色淡然,拋出一句如驚雷一般的話。
“裴鈺已經知曉他父親當年之死與先帝有關。”
軒帝聞此,下意識前傾著身子,目光微凝,如同詰問,“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裴鈺打直了背脊,垂眸道:“當年先帝借我那蠢弟弟之手,讓先家主死于象馬踐踏之下,此事裴氏早已查清,裴鈺亦知曉。”
軒帝眼眸之中翻卷的怒意,他死死地盯著裴清召,一字一頓咬牙道:“你在威脅孤?”
裴清召聽聞軒帝這話,再次躬身垂首,以額觸地,高呼:“不敢犯上!”
裴清召低垂著頭顱,看不到軒帝的神色,未等軒帝發話,他繼續道:“圣上,裴氏其實也可為您馬首是瞻。”
軒帝微抿著唇,并不說話,聽裴清召一一道來。
“圣上,若裴氏家主之位由我承繼,將來裴氏便是天家之臣,裴氏族兵也好,子嗣也好,將永遠效忠于天家。裴氏的存在永遠不會高于天家!”
裴清召忍著頭上的疼痛將自己欲說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完。
他看著地面之上忽明忽暗的燭火,等著軒帝的發落。
他在賭,賭裴氏家主這個位子在軒帝心中是否與先帝一樣,令其如鯁在喉,也在賭軒帝對裴鈺的忌憚是否已經到了欲取其性命的程度。
冠禮在即,待家主加冠,持家之權必須交還,他如今所有的尊容與權勢都將在裴鈺冠禮之后被收回。
山勢將傾,須當機立斷。
飛蟲撲火,迸發出一聲脆響,軒帝細細地看著裴清召,良久,方才開口問道:“你想要什么?”
得聞此話,裴清召心中大石緩緩落地,道:“裴氏受皇恩所賜,嫡系冠禮可在皇家明輝堂授冠,明輝堂鄰近帝宮東城墻,可從此處出手。但此計還需圣上的許可。”
軒帝聞此,神色微瞇,問道:“東城墻距離明輝堂可還有段距離,弓箭難及。”
裴清召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圣上可聽聞八段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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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王庭秘傳的武器?”
“正是。”裴清召低首道:“這八段弩射程極長,是西州王庭不外傳之謎,但也因弓身承重,常人無法開弓,因而無法用于戰場,后被王庭放棄。”
說到這裴清召頓了頓,繼續道:“這弓弩有八道弩機,弦弓承重,要拉動它還需向圣上借一人。”
“用我的人動手?”
裴清召聽軒帝語氣不對,當即解釋道:“唯有幽州大獄中的寒州死士方能將此弓弩運用自如。”
這幽州大獄位于一座孤島之上,其內關押都是身犯重罪之人,與天家扯不上多少關系。
軒帝聽聞這話,并未立刻應承。
“聽說這八段弩只有西州王庭的御用工匠才能制作,可是真的?”
說到武器,軒帝倒是來了些興致。
“是,此弩制作圖紙在西州王手里,只有在制作之時才會拿給工匠,并由不同的工匠分制一部分,無人知曉其全部圖紙,所以也無人能復制。”
“那你手上那一把是怎么來的?”
“偶然得之。”
裴清召只有這四個字,顯然并不愿多說。
“孤要這弓弩。”
裴清召微微一愣,這便是軒帝的條件。
“圣上,這弓弩無法量產,恐怕……”
“西州做不到,不代表我央國做不到。”
“可若是此事成了,此弓弩若出現在您手上,裴氏恐怕不會罷休。”
“裴鈺若死了,這裴氏不是該到你手上么?”軒帝聲音輕緩,卻似凌冽的刀,刀刀到骨,“還是說,你根本沒有信心拿下裴氏?”
裴清召咽了咽唾沫,道:“如此神兵自當獻給圣上!”
“甚好。”軒帝對裴清召這話十分滿意,“這么說你是打算將這件事推到西州的身上。”
軒帝打量著仍跪于地上之人,他若沒記錯,西州王后是裴鈺的嫡親。
用西州特有的弓弩去刺殺裴氏家主,讓裴家嫡脈之人相殺,自己坐收漁翁之利,裴清召還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裴清召如實道:“此前西州王賀蘭倬因忙于應付戰場之事,將朝中政事丟給了王后裴妙音,原本朝中便有臣子不滿此事,如今賀蘭倬歸朝之后,裴妙音依舊干政,沒有還權的打算。因而西州王刺殺裴氏家主,以此斷絕裴王后的依仗,從而奪回西州朝政,便也順理成章了。”
裴清召這一局,手段、托詞皆足,軒帝倒是想看看,這一場裴氏內斗的結果到底是什么,反正于他而言,毫無損失。
“今日讀書許久,孤未見過任何人,你退下吧。”
聞此,裴清召省得軒帝的意思,再次拜服,道:“拜謝圣恩。”
軒帝看著裴清召離開的身影,忽而問道:“你看他做得成么?”
聞此,站于殿內角落的辛欒,垂首道:“老奴什么都未聽到,不知圣上所問何事。”
軒帝哼笑著看了他一眼,眼中并無怒意,“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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