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橋歸橋,路歸路第一百章橋歸橋,路歸路:、、、、、、、、、、、、、、、、、、、、、、、、、最新網址:irrxs
皇極殿外,合德公主一襲華裝走來,她看了看殿外的辛欒,得辛欒點頭示意,知殿內此時無人,方令辛欒上稟,而后入殿。
近日因收回了裴氏禮教無雙之名,軒帝的心情大好,見到女兒來更是喜笑顏開。
合德低身見禮后,對軒帝道:“父王可知裴氏族人往西南遷移之事?”
軒帝自然是知曉的。
如今裴氏無家主,各脈各自為主,難免分崩離析,這對軒帝而言是件好事。
但見合德臉色不對,軒帝收起了笑意,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合德垂首道:“父王,當年太祖以裴氏的禮教文法統一諸國文化,令其尊我國為上央大國,這些年裴氏在禮教文法一道上名聲不減,我國尚無能出其右的存在,若是裴氏族人悉數去了他國,我央國的上國地位恐受動搖。”
合德默了默,道:“還有裴氏屬族,裴氏此番遷移,已經有十四個屬族隨其西移,另有其他世族亦蠢蠢欲動。”
裴氏此番遷移的影響尚未完全體現,若是造成大量世族之人隨其離開央國,必會對國本造成動搖。
軒帝此時方才省起這件事的危險,正欲下令,但這一則御令卻是怎么都難以說出口。
裴鈺的死讓裴氏的聲望空前,在他盛名之下,皇帝如何在此時開口阻攔裴氏族人不得已而為之的分家之舉。
合德垂首道:“請容兒臣去一趟裴府,此事還需得裴五爺一個準話。”
“準,你快去快回。”
合德欠了欠身,而后轉身離開了皇極殿。
帝京魚浮巷內,幾輛車駕緩緩駛入。
未久,車駕上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病了一場,顯得阿笙一雙如珠玉般的雙瞳缺了些許神氣。
得知她歸來,安氏早早便在正庭候著了。
遠遠便見著一個纖瘦的身影自外走來,如今已經是六月的天,阿笙還穿著長袍,足見傅榮華在信中說,阿笙還需將養這話不假。
阿笙見著安氏柔柔地笑了笑,而后低身道:“勞外祖母擔心了。”
安氏從她神色當中不見異常,看了看她身后的傅榮華,見她點了點頭,復才放心。
通州之事,阿笙不提,安氏便也未主動提,祖孫倆都仿似沒有此事一般,隨口聊了些別的。
見阿笙聊了兩句便有些犯困,安氏知她勞累,又多囑咐了幾句,便讓阿笙回院內休息了。
而后安氏下令,通州之事誰都不許再提,裴氏的一應消息也不得往浮生院送。
但阿笙返京的次日,便有訪客來。
原本門房來報時,小桃欲按照安氏的要求回絕,但阿笙彼時正好在院子里曬太陽,聽聞是靜嚴,便道那是華清齋的先生,還是將人請了進來。
靜嚴到浮生院時,見阿笙躺在軟榻上,整個人消瘦了許多,一張小臉襯得那雙眼睛更大了。
這六月的天她還穿著長衣,聽裴氏的族醫報,阿笙此番落下了心疾,須得修養很長時間。
“靜嚴師父。”
“可感覺好些?”
“自然是好多了。”
阿笙說話間還有些懶氣。
見阿笙這番模樣,靜嚴眉目微蹙,他委實沒想到,通州之事能將阿笙折磨成這個樣子。
靜嚴重重地嘆了口氣,本是有話欲說,見她這模樣又不知從何說起。
侍女此時為靜嚴斟上了茶水,是院內新得的碧螺,阿笙都還沒來得及喝。
阿笙接過小桃遞過來的湯水,細細抿了一口,并未催促他。
他就這般看著阿笙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碗燕絲,又用清水漱了口,復讓小桃退了下去。
“靜嚴師父,你若不知如何開口,不如我來問如何?”
阿笙的語氣依舊柔和,靜嚴應承道:“你問吧。”
“裴鈺假死。”阿笙這話說得篤定,而后刻意地加了一句,“對么?”
庭內得風卷得有些涼,阿笙說完此話便定定地看著靜嚴。
當日事發突然,阿笙又連日疲憊,抵達通州之時那滿城素縞讓她來不及思慮多的。
待她生死門中走了一回,才想起了裴鈺離京之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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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通州一行,歸期不定。他早已知曉,此行“裴鈺”必是死路一條。
再者通州事發至今,不見裴氏族兵出動,阿笙的計謀剛逼得皇帝下令衛氏收手,裴鈺便在通州被人“誤殺”。
此番種種,令阿笙不得不懷疑,裴鈺是假死,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計謀。
既是計謀便是一定要完成的,衛氏的手借不得,便只能借他人之手。
只是阿笙此前并未想到,如裴鈺這般盛名之人,敢這么做。
阿笙仔細地看著靜嚴,見他點頭,心中提著的一口氣,終是放下,但隨之而來的卻又是五味雜陳。
“我此前還在想,通州不過一個貨物口岸,無甚值得他親自去的,恐怕是瞰衛早得到消息,景王的人出沒,他才借了這個機會。”
阿笙的聲音懶懶的。
靜嚴緩聲道:“他其實早有打算,裴氏積大難調,無論是央國、陳國,任何一國的王室都不可能容得下一個聲望高過皇帝的世族,裴氏若要延續下去,唯有分散各脈,將主家隱沒,才有長存的可能。”
裴鈺早已看清楚,裴氏延續至今,已無法與皇權攜手。
裴氏不愿屈居于任意王朝之下,而皇權也容不下裴氏這般的龐然大物。
“皇帝不能容忍裴氏的昌盛,也容不得裴氏隨意出離,因此唯有家主的死才能給裴氏‘分家’的理由。”
無論裴氏家主是誰,帝宮想要擊潰裴氏的心不變,后世子孫都要在皇帝的猜忌下活得謹慎,裴鈺用一人之“死”則可換來族人的將來。
“帝宮雖然知曉裴氏族人外遷,但因裴鈺之名深受民間敬仰,眾人感嘆裴氏為救那一城百姓,如今卻落得‘分家’的下場,皇帝無論有沒有正當的理由都不敢阻撓此事。”
他讓“裴鈺”死在名聲最盛之時,占盡了民心,給了族人堅不可摧的庇護。
這就是裴氏的家主。
阿笙靜靜地聽完靜嚴所說,裴鈺當年承受著家族榮耀而生,他的一生注定先為裴氏家主,后為他裴鈺。
但他的這場計劃中并未有阿笙的角色,就連一聲知會都沒有。
他給于自己的那點恩惠,恐怕根本沒被他記在眼里,但阿笙卻為此差點丟掉了性命。
一番真心相付,不過是自作多情。
阿笙斂了眉目,將眸光斂盡。
“他自知此生往后再見不得光,所以才不想牽連他人。”
阿笙笑了笑,“我如今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裴鈺作何打算都是他裴氏的事,通州一番,在我心里,我與他便是兩清了。”
阿笙的聲音柔和,仿似這初夏的風,帶著悠悠然的氣息。
究竟是不是氣話只有她自己清楚,靜嚴也聽不出她真意。
“當年得他相救,我心中甚是感激,從此以往,他的事我不會再過問。”
她斂了斂眉目,“總歸是要橋歸橋,路歸路的。”
阿笙抬首便對上靜嚴微蹙的眉眼,他覺得阿笙這話不錯,但是顯然卻并非他所想。
得知裴鈺還活著阿笙不是應該高興么,怎么她這兩三句話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靜嚴畢竟不懂阿笙的心思。
她是驕傲的,在這份驕傲的面前,裴鈺不愿拖累的思慮對她而言是一種輕視。
是不得平等相待的懸殊之感。
“靜嚴師父今日來就為了此事?”
“哦,還有一件事。”
靜嚴這人少有愣神,阿笙不由失笑。
靜嚴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如今央國一些世族得知裴氏族人外遷之后,猜測皇帝會借此進一步打壓世族,所以也跟著外遷,皇帝雖然拿捏不得裴氏,但肯定會從其他世族下手。”
“殺雞儆猴?”
“是。”靜嚴道:“軒帝要做到震懾央國上下,便要拿一個大世族開刀。”
阿笙微微蹙眉,“此事可與竇氏有關?”
“你那阿姊可是與寧遠侯府有姻親?”
阿笙一時愣在了那,聽得靜嚴字字鑿鑿,道:“寧遠侯長子魏長鳴亦將幼子連帶五十族人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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